儿子吞下铁环

作者: 金瑞麟2017年07月24日来源: 西安日报短篇散文

1974年临近春节,好不容易盼到放寒假,在西北国棉三厂子校当教师的妻才腾出手来,用缝纫机给两个孩子赶制过年穿的新衣裳。

俗话说“一儿一女活神仙”。那时儿子两岁多,女儿六岁,都很活泼可爱。见妈正在给他们赶做新衣,高兴得在大床上玩耍、嬉闹。我在里屋赶写一稿件。不一会儿,忽然听妻在外屋喊:“我在桌上放的窗帘用的小铁环怎么少了一个?”我忙走过来问两个孩子。女儿说她没拿,儿子却支支吾吾不置可否,这让我忐忑不安,于是就让他伸开手,张开嘴,却未发现那个如同外衣纽扣大的窗帘小铁环。我和妻又在桌上桌下,床上床下,反复搜寻,仍未找到。于是,又追问女儿,女儿见事态严重,父母焦急,这才说她刚才看见弟弟手里有一小铁环。再追问儿子,他才说他把小铁环噙在嘴里时,姐姐逗他玩,把他按在床上大笑时,一不小心把小铁环咽下去了。

这还了得,我和妻忙抱起儿子,拉着女儿奔向离家最近的省纺织医院。

到医院急诊室说明情况之后,医生就让先透视确诊。通过透视可清楚看到,小铁环已下坠至食管了。要从咽喉上摄取已不可能,得开刀做手术才能取出;如不及时取出,一旦坠至胃肠,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此医生让先住院。闻听此话,我和妻的精神都几近崩溃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得开刀做手术,做父母的能不心疼吗?

儿子一出生就没少受罪。我和妻是双职工,儿子一岁之前,就被锁在家里无人照看。有一天,妻从学校赶回家给孩子喂奶,却发现孩子从裹着的被褥里滚落至床下,身子都冻得发青了,也早已没有了哭声。孩子一岁后,只好狠狠心把他放到厂生产区哺乳室,他又哭又闹。而哺乳室看娃的阿姨都是家属工,缺少专业训练,故而每天下班我去接他时,孩子的脸上都布满厚厚一层鼻涕和泪水。如今,快要过年了,孩子却要住院做手术,真让人难以接受啊。

让我们又抱有希望的是,住院部的医生建议,让我们给孩子吃些韭菜,喂些香油,这样或许可让小铁环随着粪便带出来,就可免受动刀之痛了。可这大冬天,当时市场又未开放,去哪找韭菜?于是,我骑上自行车,到附近的农村老乡家去寻找,总算是买来了一捆韭菜。儿子吃后,就让他坐痰盂,盼他能把小铁环拉出来。到了第三天,当我们又催促儿子拉“臭臭”时,只听见痰盂里“当”的响了一声,我忙端起痰盂察看,然后惊呼:“小铁环拉出来了!”我和妻的高悬之心,总算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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