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长安

作者: 钟思敏2017年07月27日来源: 西安日报原创散文

大明宫研学之旅定于孟夏一场雨后。初学文史科时,老师曾力主了解古代史。大唐盛世,自是封建王朝辉煌宏大的波谷时期,中华近古史最赫赫的一篇。唐宫之行,便也尤显意义非凡了。

唐宫址所遗不多,缘于纷乱,也缘于时光无情。千年的唐宫旧墟,即便免于战火,也无望全存了。李唐雄风,无缘得见,所幸在丹凤门可略窥一二。所遗门柱尚雄伟宽大,况其所支撑之城门乎?一门三车道,已是宽阔,新近考古所掘又有半车道,想是丹凤门实际规模也尚存疑。纵是残损,当日大明宫豪华壮丽也可见一斑。万国来朝,众星拱 之,何等荣耀,何等光彩。

盛唐气象是由内而外的繁华。不囿于诗人一隅,宫室的一砖一瓦亦是不凡。博物厅里所展唐宫遗砖遗瓦,一律雕花刻叶。女皇武曌既爱佛教,砖瓦亦多莲花等雕饰。大唐是张扬个性的时代,非惟诗文,抑亦生活。陶瓷品虽是稚气未脱,也别有其缤纷的美。男子骑马,女子骑驴,球类游戏已是寻常。观唐女服饰,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华美,极尽女性柔美的展示,自由而热情。画者更是浪漫而富有天才,以色彩记录下唐仕女捣练之景,也是千古的美学范本。我已讶于唐人近乎空前绝后的艺术情怀了。

难以想象,无法想象,如此辉也煌也的大唐,如何在千年的风急波恶中轰然倒塌,只留后来者向壁叹息。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如此盛极一时的中华文明,如何不胜摧折、一时黯淡,只留今人扼腕惋惜而欲复振之。

步出展厅,天空蔚蓝深邃如湖面,是否是同千年前一般的色彩?大唐已在彼岸,我唯有窥视这湖面,偷赏人类历代文化的倒影。我并非顽固的泥古主义者。万古苍茫,今人揭衣欲渡。如果没有“代沟”、“差别”,历史又如何向前发展?怀念,仅仅是因为它往而不返。历史是单程旅途,单程旅途总令人分外珍惜。在岁月的浊浪滔滔而去后,后人是否也会狂饮历史蒸馏的酒,盛赞我们的时代有味?

归。夕阳西斜,一如那个黄金时代的暮色苍茫。晚风与我擦肩而过——这风,千年前曾翻阅贞观之治的,曾见证马嵬之变的,曾吟诵过大唐诗文的,今日也正扬起我裙摆,挟我的唐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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