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奖状

作者: 父亲的奖状2017年08月08日来源: 石家庄新闻网亲情散文

昨天收拾房间,又看到了这张泛黄的奖状,那是1958年岗南水库工程局颁发给父亲的。父亲去世后一直由哥哥保存着,哥哥4年前去世 前又把它交给了我。一生清贫的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金银财宝,却留下这张纸,我视为我们家的传家宝。

父亲,是多么强大的角色。虽然在我人生中他为我做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关爱,我还是要感激他!父亲给我最温馨记忆就是,他让我出生在一个正统工人家庭,在那个唯阶级成分论的时代,我的青少年时代自然免受了很多政治麻烦,使我顺利完成学业,参军入伍,入党,奠定了我的人生基础。

父亲自小就离开衡水农村老家,十来岁跟着我的爷爷和伯父辗转于北京学泥瓦匠,当小工,稍大又到石门在大兴纱厂学徒当过落纱工,日伪时期父亲考进石门电灯公司,父亲聪明好学,拜师学艺很快掌握室内电路弱电技能,接电线、安电灯手到擒来,人称“石门电灯罩(赵)”。在那个刚有电灯的时代,父亲在石门也小有名气,属于那个时代的能工巧匠。1947年石门解放,党组织接管日伪的电灯公司,以后更名为石家庄电业局。1950年毛主席亲自给石家庄电业局写信鼓励电业工人好好生产,支援国家建设,父亲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一家老小,让我们分享他的快乐。父亲应该是老石门第一代产业工人,石家庄电业局最早的员工。

1957年父亲和一批工友作为技术骨干被调去修建岗南水库,当时建设者是民兵建制,父亲就分在电工连。父亲这一去几个月没回家。我那时正上初中,放暑假了,母亲带着我去看望父亲。对这段历史我记忆犹新。岗南水库的初建时期,他们遇到了许多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困难。电工连的负责人看我们家属大老远来了,特意让伙房多做了几个菜,我们一家人又相聚了,我好高兴。可是晚上住宿成了问题。当时施工人员分男女宿舍,有的住临建,有的住帐篷。电工连长要调出一间做客房让我们一家团聚,父亲不愿给大家添麻烦,就让母亲去女工宿舍住,让我跟他睡自己的那张单人床。这年我15岁,长成1.83米的小伙子了,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父亲让我靠墙,他睡在外手,我不知道父亲这夜是否睡好,我一天劳累,甜甜地睡去。

1958年正是“大跃进”在全国如火如荼开展的时候,岗南水库建设快马加鞭,上头发出命令一定要在1959年底成功发电,父亲和工友们连续作战,不能回家,这两年我也很少见到父亲了。

后来父亲告诉我,岗南水库所用的发电机由东北富拉尔基生产,这种发电机在当时来说较为先进,但一台发电机足足几十吨重,运输起来非常困难。师傅们把发电机拆成三部分,主轴、转子(轮辐)和定子,然后分别用火车或汽车运输到水库。在安装时更费了不少劲。他们一边干活一边总结经验,对于落后的技术,总是能在实践中进行改进。

1959年底,岗南水库按计划正常发电。水电部召开表彰大会,全国各地的水利人员都来到岗南水库参观学习,并交流经验。岗南水库的建成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它是北方第一个大水库。岗南水库为河北省、为石家庄人民争了光。父亲回忆起这些总是露出一种建设者的自豪感。

父亲是个老技术工人,虽不苟言笑,但为人厚道质朴,很有人缘,徒弟们很尊重他。父亲对我们子女的爱却总是那么默默无声,不以言表。

父亲的嗜好就是每天晚饭的小酒,几粒花生米、随便一个小菜都能成为他的下酒菜,听着他惬意的咂着嘴巴的声音,能想象到他陶醉其中的快乐。上世纪六十年代自然灾害时期,粮食奇缺,营养全无,父亲先是患了浮肿,肝肾损伤,加之酗酒,早早离开了人世。

父亲是那样简单的人,活着简单,死去也简单,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只有两行浑浊的泪水!那是1961年8月9日,父亲50岁,我19岁,正准备高考。我怎么也不相信他那样健硕的身体,会这样轰然倒下,继而离我们而去,结束了他平常的一生。希望父亲能在天堂早日转世,跟我们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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