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老爷子

作者: 王雪薇2017年08月28日来源: 保定日报社短篇散文

楼上的老爷子70多岁了,个子不高眼睛不大,瘦削利落,听说年轻的时候当过兵。

老头儿有儿有女,儿子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留在城里,两个女儿远嫁外地,几年前老伴猝然病故,剩下他孤单一人。不久,儿媳妇给添了个大胖孙女,儿子便把他从乡下接来同住,一来父子团聚,二来帮忙照顾第三代。

一辈子忙活惯了,闲不住。进城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儿从门后拎了笤帚,从顶楼开始一层一层清扫楼梯,扫到自家门口的时候,被儿子一把拽进屋里。小区物业非常好,楼里楼外天天有人定时打扫。老头儿想,怪不得半天也没划拉出什么垃圾呢。

儿媳产假满了要上班,老头儿接手了看护宝宝的所有工作,从早到晚喂水、喂奶、换尿不湿、洗宝宝服,虽然累得腰酸背疼,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样长得飞快,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

天气暖和了,伺候孩子吃饱喝足,老头儿就背着下楼到小广场晒太阳,祖孙俩一路叽叽咕咕地说,嘻嘻哈哈地笑,那动静老远就能听见。

转眼孩子两岁多进了幼儿园,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剩下的时间便无处打发。楼里住的都是年轻人,每天朝九晚五,即使走个对脸也多是冷面无言。老头儿上下楼的时候,只要听到“哒哒”的脚步声都会停下,在“二马一错蹬’的当口主动打招呼,对方通常礼貌性地应付一两句匆匆而去。

小区空地里有跳广场舞的,音响开得震耳欲聋,扭来扭去清一色都是大大嫂,老头儿远远看了两天,显然掺和不进去。

天气渐渐凉了,老头儿披着一件半旧的藏蓝色夹袄满世界溜达,圈子转悠得越来越大,步子却越来越慢,累了就停在路边对着车水马龙愣神,或者在修自行车摊的小马扎上歇会儿脚。

眼见老爷子郁郁寡欢,日渐萎靡,小两口着急起来。儿子在网上发了个帖子替老爹征老友,点击的人屈指可数。现在生活节奏快、压力大,每天高速旋转的青壮陀螺自顾不暇,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那些转不动的孤独老陀螺。儿媳想起有个表现老年人生活的小品,赶紧从电脑上搜出来看。扮演寂寞老人的赵本山说“我明白了,老年人呀得自找有乐,得出去!”出去——怎么出,去哪里?太笼统,显然我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

很久没有见楼上的老爷子遛弯了,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回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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