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里的笛子

作者: 张培胜2017年09月05日来源: 保定日报社情感散文

春节临近,在火车站,返乡的农民工如潮。尽管拥挤,尽管疲惫,但农民工归心似箭,这一切都会在浓浓的亲情期盼中化解。

候车室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的背包里竖插着一根笛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不错呀,出来打工,还有闲情吹笛子,真有雅兴。这个背包是带格子条纹的塑料布做的,大大的包里鼓鼓地塞满了行李,温情点说,塞满了回家思念,充盈着亲人的渴望

我对笛子有特别的喜好,现在见到笛子,像好久没见面的朋友出现一样。我赶紧走上前,问那个男人:“这笛子是你的吗,给我看看行吗?”男人挺爽快,随手从包里取出笛子递给我。我拿着笛子,左右看起来。也许你会说,这笛子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在我心里,看到笛子,比看一个美女还兴奋。我抬起头,仔细端详笛子的主人。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睛特别大,特别有精神。黑黑的脸上布满粗粗的皱纹,看样子是干体力活的。没等我问,那男人自我介绍说:“我是农民工,今年33岁了。”我笑着问:“看样子,这笛子也有一定年龄了。”他笑:“当然了,有10多年了,还是那年老婆送给我的。她怕我在外面做工寂寞,就在街边花20块钱买下,送给我这笛子,我一吹就喜欢上了。老婆在家带女儿,每年回家吹给她听,她喜欢得不得了。女儿听到我的笛子,一个劲地欢呼:‘爸,你真棒'!”听他忘情地诉说,我的心也有了快意,仿佛眼前的笛子响起声来,掩盖了候车室的嘈杂。

我问:“回家了,好好给你老婆和孩子吹一首你拿手的曲子。”我的话一说完,男人下意识地低下头,然后不再看我,把视线转移到远处,眼角好像有一点湿润。我一看情况不妙,或许是笛子对他有什么遗憾的地方?正当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低低地对我说:“我也想吹给老婆听,可是她不在了。女儿在老家,我父母带着,我可以吹给女儿听了。”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一沉,可是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春节即将来临,本来是快乐的时刻,怎么会唤起他的愁绪呢?他抹了抹眼泪说:“我老婆在3年前得病死了。临死 前,她交待我在外面做工,一定要带着笛子,说看着笛子就像看到她一样,所以我就一直带着它。春节回家,我和女儿就到坟前,吹笛子给她听。女儿也常说,妈一听到笛声,就会开心地笑。我在外打工,累了,就吹一会儿笛子。这时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困惑,都烟消云散了。”

此时的我,手里还拿着他的笛子,仿佛是手捧着他老婆的心一般,我轻轻地将笛子放回他手中。我说:“生命无常,你是幸福的,有一个喜欢听你吹笛子的女人爱你,你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你的女儿。你的老婆有在天之灵的话,也会开心的。”

这时,候车室的喇叭响起,提醒旅客准备上火车,他把笛子放进包里。我说:“小心笛子,别碰坏了。”他笑着说:“我会保护好它的,放心吧。”看着他远去,我一阵阵地心酸,眼前幻化成一种情景,刚才的那个男人吹出的笛声,直直地盘旋而上,直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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