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家垭往事

作者: 赵攀强2017年09月16日来源: 安康日报社情感散文

来家垭是我的故乡,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成长,那里有我童年的欢乐,人生梦想

对我来说,熟悉不过来家垭。但说心里话,我对来家垭的了解只是知之皮毛,真正来家垭的往事我却知之甚少。比如,先后在来家垭住过的十几户人家,为什么没有一户姓来?还有,来家垭既不是集镇,也不是村庄,为什么垭子上有街道和集镇的遗迹?还有,来家垭上的古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听说是来家祖先所栽,为什么归属张家?等等这些都是我心中的未解之谜。

多少年来,来家垭令我魂牵梦绕,尤其是那些心中的疑问,总想弄个明白。可惜的是,知道来家垭往事的人少之又少。爷爷奶奶活在的时候,问过不少,但是那时我实在知之甚少,听到的事情记住得太少。父亲母亲健在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地问过,他们回答的也是支离破碎,不成系统。

来家垭是一个小地名,隐藏在汉江南岸的巴山深处,属旬阳县吕河镇观音堂村所辖,其外形真像一个葫芦状的小山垭。

从我记事起,垭子上就有一条石板街,石板街的两旁是住房,因地势高低不同,分为下院、中院和上院。下院临河,上院直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垭子口,每个院落之间都有石墙围成的院坝,由高到低,错落有致。

垭子上有一棵千年皂角树,粗大无比,历史悠久,是来家垭的风景。垭子上还有一块竹园,四季常青,苍翠欲滴,与那颗千年古树隔街相望,成为来家垭又一美景。竹园下吕河静静地流过,古树下平定河环绕,两条河流在垭子下院的沙滩中交汇,使老家所在的来家垭三面环水,一面傍山,好似漂浮水中的仙岛,美到极致。吕河在毛公山下,平定河在卧牛山下,两座名山与牵系垭子的刘家山将村子围成盆地,土地肥沃,风景秀丽,美不胜收。

此地之所以叫来家垭,主要是古时来了一位姓来的人物,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繁衍生息。这个人物在那个朝代?从哪里来?来干什么?人们都说不清楚,就连来家的传人也说不清楚。只听他们说来家祖先中有一个将军,那将军流传下来的头盔我是看见了的。又听说来家祖先中有一位拳师,很厉害,那拳师流传下来的一对习武用的石狮,我也是看见过的。还听说来家祖先中有一位名医,医术高超,旧时某督军送给的一幅贺匾,我也曾亲眼见过。这些足以说明来家垭的悠久历史,以及来家祖先曾经的辉煌与显赫。

来家垭真正的辉煌是在近代,听爷爷奶奶说,解放前来家垭只住着来姓一户人家,祖父曾祖父都是大员外。那时来家开有货栈、旅馆、食堂、磨坊、药铺、骡马店,家大业大,用工众多。下院是安置骡马牲口的地方,中院是摆放货栈和铺面做生意的地方,上院是客栈和主家居住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人流如潮,生意红火。

那时物资交流主要是靠肩挑背扛和骡马驮运,来家垭是贯通旬阳南北的咽喉。不论是从县城到旬阳南区进入湖北,还是从南区的铜钱关、神河到县城,走到来家垭正好是一天的路程,上下的客人必须在此歇脚休整,由此可见,昔日来家垭的繁荣昌盛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到了爷爷奶奶辈,来家开始走向败落。先是奶奶不能生育,再是生意越来越难做。母亲曾经多次对我说,她原本姓张,出生在神河一个叫双潭的高山村,三个月时被来家抱养,改姓来,叫来巧云。后来爷爷死了,偌大的家业仅靠两个女人支撑,奶奶急瞎了眼睛,母亲也因操劳过度病魔缠身,家业开始风雨飘摇。

后来,父亲前来顶门立户。父亲姓赵,出生在西安长安区,16岁那年,为避壮丁,翻过秦岭,逃到陕南的吕河镇,给李姓员外家当了相公。父亲做了来家的上门女婿后,改姓来。父亲的到来,既没有扭转来家家道中落的命运,也没有传承来家的香火。我们姊妹四人陆续降生后,按照祖上的规矩都应姓来,可是奶奶去世后,父亲硬是将我们的姓氏改为赵姓,从此来家垭再也没有姓来的人了。

再后来,从吕河到铜钱关的吕铜公路修通了,从旬阳到平利的旬平公路修通了,还有从十堰到天水的十天高速公路也修通了,走来家垭的老路废弃了,垭子从此失去了昔日交通枢纽的地位和作用,逐渐沦为被人遗忘的角落。

每次回到老家,看到那些苍凉的石板,空寂的老房,残破的院落,荒芜的坟墓,还有那岌岌可危的古树和竹园,作为来家的后来者,我总会觉得汗颜和难堪,不由得发出世事多变和人间沧桑的感叹,昔日的辉煌不再,乡村的旧景给游子们只留下了那一丝丝的怀念与片片零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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