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

作者: 蔡淼2017年09月22日来源: 安康日报社亲情散文

今年夏天父亲回到山上老屋避暑。昔日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除了孤寡老人就是荒草连天了。岁月的洗礼让老屋显得更加沧桑,原本宽阔的大路被杂草铺陈。父亲一声长叹之后直奔往日灶屋旁的石磨。石磨还是石磨,代替我们守望着身后的这片故土。既见证了时代发展,也体味着难言的乡愁。

父亲年轻的时候在后山采石的时候发现了两块椭圆形状质地坚硬的石头,他硬是从山下一步一步的扛回家。放在院坝里生怕别人夺了去,父亲的担心也并不是多余的。没过几天还真就有人打上了石头的主意。甚至有人提出拿两只羊来换这两块石头。父亲没有答应,为这还和家里人争吵了几番。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家里人一年也吃不上几顿肉,更何况是两只活羊呢!硬气的父亲请来石匠前前后后精雕细琢了近一个星期,一副精致的石磨现世了。父亲自豪的说:“我们家终于有了石磨,再也不用低声下气去邻村了,这磨用上几代人都没有问题。”

石磨在当时来说是个稀奇而又珍贵的物件。我们家是村里第一个拥有石磨的人,早些年村里人都要到我们家来磨个苞谷黄豆什么的。所以父亲直接在灶屋旁搭了一个棚子,大家提前约好时间就可以过来推磨了。也不用上锁,张家推完磨了就在院坝里喊一声,李家就扛着苞谷过来。父亲听着那些喊声感觉脸上特别有面子。

很多妇人带着娃过来推磨,边推磨边哄小孩,可热闹了。一些年老的长者还给我们讲各种传说﹑段子﹑鬼故事。教我们唱儿歌:“推磨嘎磨,推粑粑,接嘎嘎(外婆),嘎嘎不吃伢儿的糊粑粑;炒米儿,接姨儿,姨儿不吃伢儿的糊米儿;推豆腐,接舅舅,舅舅不吃伢儿的臭豆腐。”推磨,是日常生活中最忙碌的一件事情,从早到晚一直都有人。过年的时候那更是爆满,甚至还要“加夜班”。

父亲常说做人就要像石磨一样,慢,慢就厚实,搞的太快是要出问题的。一撮箕的苞谷往往需要推磨推上半天,要是急躁的人那绝对是干不来这活计的。小时候推磨实在推够了,想偷个懒,就往磨眼里多塞苞谷米子,但是石磨不会和我一起偷懒,要么它加大阻力停下罢工,让你不得不把多余的苞谷米子掏出来;要么它就囫囵吐出来,让你不得不收起来重新返工。

后来村子里的石磨逐渐多了,我们家的石磨子也就不那么忙了。父亲脸上有些黯淡,不过父亲却成了村子里的“石磨子顾问”。谁家有了问题就跑到我们家里给父亲上上一根烟,然后请去修理一下。再后来乡下通电之后,石磨才慢慢退出舞台。不过我们家一直吃着石磨磨出来的包谷面。老一辈人都说石磨磨出来的要比电动机磨出来的要香,其实这更是那一代人他们的精神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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