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台灯伸长了颈，没睁开眼睛，望着电脑屏，电脑没有打开，它们，黑对黑。风扇停止了转动，扇叶上的灰尘停止飞舞，它们，静对静。墨镜趴在桌子上，棉签趴在桌子上，剪刀趴在桌子上，它们一动也不动，失去了张望，失去了和一只耳朵交谈，失去了锋利的割裂。天花板上的纹路清晰，荷花一朵一朵悬挂。

忽然怀念起老屋的蟑螂，像一截枯竭的木头遇到了雨水，竟有些潮湿的气息。地面，床下，书架下，电脑台下，花架下，衣柜下，都有可能是它们栖居的地方，我久久地望着，地板上浅黄色的纹路像丝绸，聚合了散开，散开了聚合，反射到地板上的窗，显示着窗外灰黄的天空，像一条灌满浊流的冰河，越来越暗，蟑螂是不会再来了，它，趟不过这条河。

我想有只蟑螂在屋子里晃动，爬过熟悉的物品，偶尔对视，如果想让它离开，就轻轻吹一口气告诉它。绝不拿着一只拖鞋，狠狠的砸下去，让这具储存水分的生命，瞬间暴裂。你胸中藏着厌恶的恨意，杀戮也没让你快乐。

窗外的吵声飘进来。在各种物品上爬来爬去。有些声音停下来，纠缠于某个物品，互相拥抱。淡淡的光和它相遇，它们，虚无抱着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