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才变成习惯

作者: 白鹤林2017年12月15日来源: 四川经济日报原创散文

萨特在他那薄薄的、却为他赢得了殊荣的自传里,满带埋怨和不平地叙述了自己童年生活中,外公、长辈和学校对于小萨特的种种“无视”和“侵害”。在他有别于众多作家和艺术家对童年生活的回忆性文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几乎从降生到这个尘世的那一瞬间起,就开始了与传统永无休止的革命的萨特。

在萨特的成长过程中,外公是传统教育和文化保守者代表,他以其不可侵犯的气质和地位,在少年萨特的周围布施了一团传统的迷雾。在这样的“优良”环境下,很多的“萨特”都会令人欣慰地成长为一个教育家或政治家。但是,事与愿违,外公的努力不是制约而是激活了萨特对于艺术和哲学的探险与反问,萨特最终成为了超越时代的大师。

所有那些燃烧在蓝色天空和大地上的星辰,当他们还未曾发出耀眼光芒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叛逆者。虽然,他们有的在世俗生活中早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但其主要还是在思想和精神方面的存在领域表现出令人费解的扑朔迷离。在一定的上升阶段,他们都会以毁掉一切的勇气和毅力,向时代发出啧啧的嘘声与不留情面的一击。

中国的第一个皇帝秦始皇嬴政在今天很多人眼里都只是一个暴君和文化毁灭者的形象,特别是“焚书坑儒”,似乎无论在身前还是身后,都为其赢得了太多的责难和不解。显然,与千百年来中国民众所期望理想的君王相比,秦始皇在很多方面是令老百姓失望的。但是,撇开这些不谈,单从文化发展上讲,秦始皇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革命家。因为在很多时候,正是一些看似“大有益处”和“难以割舍”的东西,在制约着我们观念与思想的进步。

每个时代都是这样:一部分人生活在昨天,抱陈守旧;一部分人生活在今天,随波逐流;一部分人生活在明天,超前孤独。尼采便是这样的一个超前得让世人不可理喻的“疯狂天才”。在十九世纪的哲学史上,尼采是一个与秦始皇一样“令人咋舌”的人物。他充满自信,认为自己“天生的本性”就“具有一种超越地方、民族和有限范围的眼光”(《为什么我这样智慧》),不希望把他和任何人混在一起,他否定一切,把学校教育包括自己从事的教授工作视为一种错误。他甚至反对在他之前的一切哲学和哲学家。如秦始皇把自己作为历史的开端、第一个皇帝一样,他要重新估定一切价值,建立全新的哲学体系。他还反对民主和社会主义、妇女解放运动,甚至谴责医生拯救(绝症)病人也是一种错误。

尼采把他的自传命名为《瞧,这个人!》。最终,他让今天的人瞧见的是:他并不是德国人或更多读者所常称作的哲学“疯子”,虽然,他自己也早已理解和预见到这一切。只能说,他的时代仍未来临;只能说,他太接近本质意义上的人和真理;只能说,他是人类的奇迹。最终,无论是历史还是哲学史,似乎都没有否定他的自信和勇敢精神。在世界哲学史上,他成为了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斯宾诺莎、康德、叔本华、黑格尔等人齐名的思想家。他也将是一个让人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一个人之所以成其为思想家,就在于他敢于把前人看似牢固或庞大的“大厦”推倒,立起自己新的“建筑”。而一个作家亦是如此,不但要有超越前人巅峰的能力,还要有不断反观自我局限性的意识。唯有如此,天才才能成为大家。

今天,无数过往天才的思想已成经典,他们曾经的先锋与叛逆早已成为我们的习惯——阅读和创造的习惯,同时更重要的是,也成为了我们革命的对象。当天才变成习惯,即是艺术的终点和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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