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是把伞

作者: 林少华2018年01月25日来源: 潮州日报亲情散文

有一把伞,雨停了很久也不肯收;有一种声音,想了很久也不肯抛之脑后——那声音来自您,母亲

是啊,母亲是把伞。小时候我总丢三落四,下雨天也不带雨伞,就连上学都嫌烦,每次都以学校离家就几步路而拒绝带伞。每次放学,刚走出校门,便看见撑伞伫立在外面的母亲,正温和对我笑着。我欢笑着投入母亲的怀里,伞下,洋溢着的是一片温馨亲情。慢慢地,我长大了,我才懂得,是母爱撑起一把伞,给了我一片晴空。

然而,我毕竟年轻,有时有点突然会厌烦那把伞。我知道在伞下的是一颗保护过密的过于脆弱的心。

我不能永远生活在母亲的伞下,我执拗地认为。然而,我还是脆弱,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我不知所措,心乱如麻,没有了那把庇护的伞,我像失去主心骨一样,那么无助。

母亲对我说:“孩子,别怪妈,连狐狸都知道要让孩子自己自力更生。妈妈给你一把伞,不是为了让你躲避风雨,而是给你一方静地,去看清雨中的环境,去做好最有效的防范,以最小的‘失’获取最大的‘得’”。

我哽咽,我无语。我知道,母亲的一把伞让我认识人生,让我知道没有比脚更长的道路。

母亲的一生,可以说是操劳的一生。母亲出生不久,外公就为了生活跑去过番,家中只有外婆和舅舅、母亲三人,从小脏活苦活都得干,长大嫁给父亲这个所谓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父亲毕业分配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南。这18年,父亲长年在外工作,母亲和奶奶把我们这个家撑了起来,里外一人包,她的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坚持就是18年。尤其是1975年,爷爷中风那几年,我们和伯父、叔叔三家轮流照顾爷爷,我们家没有男劳动力,母亲只能和奶奶担起了重担,但每当轮到我们家时,母亲总会想方设法弄点好菜给爷爷吃。记得那时,我们兄弟俩喜欢到水沟里去捉鱼,偶尔捉到鱼,母亲总会说:“这鱼留给爷爷改善改善一下生活。”父亲每次从海南寄回来的海鲜干货,母亲都会第一时间让我们送去给爷爷奶奶。

记得小时候,每家每户都有责任田,由于父亲在外,我们家的那点地自然而然落在母亲身上了,经常看到母亲白天在地里锄草、施肥,晚上还得带上姐姐到村里的抽纱场绣花,赚工分。

“田粗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记得小时候,五月一来,一阵阵风吹过,麦子就呼呼啦啦地黄了。到那时,我们农村的学校就会放假,叫麦假,少则五天,多则十天。我呢,就必须接受一个残酷现实——用母亲为我准备的那把镰刀参与割麦。每次看到麦子在母亲的镰刀下,“嚯嚯”应声倒下。我学着母亲的样子,左脚前移,右脚朝后,渴望着麦子也能乖乖倒下。然而,每次除了头顶火辣的太阳让我焦躁不安,麦芒的刺还扎得胳膊生疼使我最终放下镰刀。

但有一次,姐姐告诉我,“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这句话是母亲常在她面前提起我时一直唠叨的。瞬间我理解了母亲,原来她煞费苦心。父亲一直在海南上班,她用一种近乎“狠毒”的方式——麦田吃苦,是想让我知道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从而促使我努力学习,奋发向上。母亲用一个农民的朴实哲学教育我用知识来强大自己,母亲如此这般,让我不禁潸然泪下。

1984年,母亲随父亲调到县城,成为镇水银提炼厂的一名集体工,可没几年,这个厂倒闭了,母亲下岗在家,又干起了包装凉果的活,她只知道拼命赚钱,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读书

含辛茹苦把我们抚养成人,当我们姐弟三人成家立业了,母亲也过了几年好日子,和父亲开始享受天伦之乐时,命运却跟母亲又开了一次大大的玩笑,好像故意在考验母亲的毅力。

2014年2月,父亲中风住进了医院的重症室。但就是因为有了母亲你,昏迷了11天的父亲终于醒了过来。母亲那瘦弱的身体越来越小,头发越来越白,但她从不对我兄弟俩说一个“累”字。开始我们兄弟花钱请了个护理,可母亲嫌费用高而且护理不到位,坚决要搬回乡下住,自己一个人来负责护理。开始哥哥一直反对,也不放心两个老人自己住,但最终我们兄弟俩还是拗不过母亲,只得将他们俩送到乡下住。这下,母亲的担子更重了。由于父亲瘫痪运动不得,一下子上身变胖下身萎缩,而母亲不到一百斤的身子,可想而知。但三年多来,母亲默默地服侍着父亲,从无怨言,她说这是命。当然,最常听她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啊(喊我父亲),心态好好,食老老。”一句“心态好好,食老老”,让我再次从母亲身上读懂了她的无私、平凡伟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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