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往事干杯

作者: 史久爱2018年01月27日来源: 潮州日报原创散文

周末逛超市,遇到多年未见的好友雯雯,还不曾言语,她已张开双臂。在我们拥抱之时,我嗅到了她毛呢大衣上淡淡的香水味。呵呵,比之年轻时,已“奔四”的她除了鼻梁上没架眼镜,还是那样热情,那样讲究。而自己呢?不入时的装扮,浑身难寻半点儿胭脂气息,更主要的是脸上还有疤痕……一丝酸涩与自卑不觉涌上心头。

当我们在就近的茶馆聊叙过往时,才知前几年她去了广州,在那儿开了个服装店。最初由于人生地不熟,又不懂行情,生意很不景气,而天生爱面子的她也不好意思向亲朋提及,更不甘就此认输,只好咬牙坚持。后来她终于凭借自己的诚信及独到眼光,打拼出了一片天地。等她想和朋友联系时才发现很多朋友和自己一样都换了电话号码。这次因老家亲戚办事儿,她才得以返乡。

“对了,听一朋友说你去年车祸受伤,还差点儿毁容。快让我看看到底伤哪儿了?”说着,她拉着我,对我的脸跟相面似的,看个不休。

“唉,幸亏你今天没戴高度近视镜,不然我脸上的伤疤一定会把你的瞳孔刺伤了。”我半调侃半认真地说。

“真的,听朋友说里外缝了十来针,我咋就没看出来呢?”她审视着我的脸,质疑道。

我用手指了指鼻子下方。

“颜色有些深的地方?”她问。

我点点头。

“没疤痕啊,只不过肤色没你18岁时光洁罢了。”

“安慰我是吧?我知道自己是黄脸婆,不像你青春靓丽。”

“青春靓丽?你看……”说着她撩起了柔顺的披肩发。

我发现她紧贴头皮的发根竟全是霜的痕迹,不由得怔住了。原以为她青丝如墨,飘飘洒洒……

“我长白头发多少年了,一直在染。但我知道即使染得再黑再亮,那银色依然闪亮。现在,我已把它当作给我导航、伴我成长的明媚太阳了。”雯雯的笑靥如花。

这让我再次想起自己鼻下的疤痕。记得伤后刚出院时,我总觉得那伤疤太突兀、太吸引别人的眼球了。郁闷之极的我上街就戴着遮阳帽,到单位便低头看书或整理材料,即便在家也不怎么敢照镜子。我不敢见朋友,迫不得已与人交往时,就有意无意地捂着鼻子。还有,从未进出过美容院的我还为此去咨询了整容治疗事宜,终因费用太高而放弃。那道疤痕成了我的沉疴痼疾。然而有一天,女儿同学来我家玩儿,悄悄对女儿说,你不但漂亮而且对人真好。我这才想,也许无人注意我一直耿耿于怀的那块疤。

岁月如刀,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无形或有形的疤痕,我们都被岁月的雕刀削平了棱角,削走了青春,但削不去我们内心深处的善良和美好,也唯有这,才是一个人最惹人注目、最靓丽之处。”见我低头不语,雯雯笑着又说。

谁说不是呢?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段被刀刻的历史,都有一些流血的记忆,但皆已过去,我们又何必把它郁结心头,自寻烦恼呢?

抬眉,正和雯雯的目光相遇。这时,茶馆里响起姜育恒的《跟往事干杯》:朋友/就让那一切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当作一场宿醉/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请与我举起杯/跟往事干杯……

于是,我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举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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