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粽叶飘香时

作者: 黄天俊2018年03月21日来源: 商洛日报亲情散文

端午节又到了,很自然想起了母亲

每年端午节,母亲总会一大早挎着一蓝子粽子早早的赶在我上班前送到家里,匆匆搁下蓝子,母亲便说:“你们拾掇一下上班去,家里有事我回了”,临出门了还不忘叮咛一句,“还是热的,摊开晾晾”。那时从老家到县城的交通还不是很方便,主要靠蹦蹦车往返,坐车前还要走一大段路的。

想想母亲离开我们快十年了。2007年腊月初五,天还未亮,邻居成起打来电话:“俊,你和媳妇娃赶紧回来,我姨不在了”。挂了电话,匆匆赶回家,母亲已静静的躺在棺木里,面容依旧慈祥和蔼,这回母亲真的走了。

记得上次回家看她,母亲已病到晚期,我哥告诉我,病得厉害,痛地不敢躺下,浑身大汗淋漓,还不断的说胡话。村里的医生告诉我,你妈这次怕是不行了。看我回来看她,她强打精神:“我走了,对你大好些,你大吃了一辈子的苦”。临走,母亲坚持要下炕送我,我拗不过她,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我低头快走了几步,回头,看到寒风中瘦弱的母亲浑身颤抖,满脸痛苦,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在膝盖上,佝偻着腰无力的向我摆了摆手。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母亲的一生吃尽了苦,但她乐观豁达,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听她讲,从我爷手里,我们从庵沟搬到了这里,本是一无所有的家又遭遇了一场大火,全家顿时陷入了困境。婆婆不育,母亲是抱养的,成年后,父亲入赘。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学会了缝纫,家里买了全村第一台“飞人牌”缝纫机,父亲学会了木工、纺绳、做陶器,这些都是重苦力活,母亲成了父亲最得力的帮手。每到年关,家里就挤满了人,家长娃娃们等母亲为他们做的新衣服,我们的新衣服总是等到最后。那时没有电熨斗,是在铸铁的熨斗里放上炭火熨衣服。一年除夕,母亲忙着做衣服,没留神将一家小孩新衣服烫了个洞,明天就是新年这可怎么办?母亲说用人是小,误人是大,先把咱娃的布料给人家做吧。作为一个外来户由于父母和善为人,勤劳持家,得到众乡邻的尊重。

我家的屋檐下,是一群鸽子的家,父母还专门为它们搭上了一排木板,多时足有五六十只。那时吃的还不宽裕,但母亲善待它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每天总端着挫瓢咕咕叫着喂它们玉米吃,听到母亲叫声,鸽子扑棱棱落满了一院子。有时母亲听说鸽子因误食了打农药的庄稼而死,总是伤心的说,它们的大人或小孩子一定很难受的。一天,一外地人用气枪打死了栖息在我家屋脊上的一只鸽子,被母亲狠狠痛骂了一顿。

母亲一生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几个,村里的扫盲班母亲积极参加,也学会了简单的运算。家里虽穷,但对我们的教育可是倾其所有,农活再忙也不让我们搭手。她常说,穷不怕,苦不怕,最怕就怕没文化。在我接到中专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母亲比我还高兴,在家里经济非常拮据的情况下,供我上完了中专。

老年的母亲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每次回家她都能和我聊聊最近到电视上看到的内容。说现在遇上了好时光,农民种地不收税还给补贴,生了病还能像国家人一样报销,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末了不忘提醒我一句,你现在是国家人了,是国家人就要像国家人的样,人可不敢忘了本。

晚年的母亲患上了胃癌。一天,她和父亲乘车来到商州,提了一蛇皮袋子萝卜、白菜。父亲说你妈得胃炎了,半年了吃啥药也不顶用,你带她到医院看看。我一惊,他们可是有什么事也不想告诉我,总怕影响我的工作。看看母亲明显消瘦,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告诉我是胃癌中晚期,手术后的母亲病情有了明显好转,我暗自高兴,不料两个月后父母再次来到了商州,医生说陪你妈回去吧,已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里,母亲经受了病痛难以忍受的折磨,但她始终未呻吟一声。

想起母亲,常会愧疚自责,长大了,工作了,离了家,成了家,没有想到他们会衰老,他们会身染病疾,直到母亲病世,才突然发现这一生为他们做的太少太少。唉,我的母亲!

端午节已到,母亲,你在那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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