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的记忆

作者: 周刚振2018年04月11日来源: 商洛日报原创散文

周末,从城里回到乡下的途中,我看见一一树红似火的柿树守望在原野上,有水花、板花、母喱、社里黄、干心帽盔、水帽盔等,尤其是那压得枝头摇摇欲坠的火晶柿子,熟的落在地上也无人理睬,不禁勾起我童年回忆

那是一个饿死人的年月。

树上的柿子,一到秋天,人们就等不及了,我们这伙孩童整天在柿树上窜上窜下,捏了这个捏那个,柿子就是不软,即使捏软了,用嘴一吃,却涩得舌头直起轱辘蛋蛋。

三哥是村上最调皮的一个,我家门口有一树火晶柿子,树有瓦盆口般粗,高有五丈有余,一般孩子是爬不上去的,而三哥则像猴子一样,站在树下,手搭凉棚仰头望望,然后往手心吐口唾沫,两手一搓,便搂住树往上爬了,转眼间就爬到了树上,他得意地坐在树枝上,吊下两条长长的腿来,在空中一荡一荡的,真是美了你啊三哥。稍倾,三哥开始摘蛋柿了,可他只顾自已吃,根本不顾树下还有两双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睛。三哥吃蛋柿很讲究,他摘下来先用嘴拧掉柿把子,再用嘴搭在柿蒂眼上一吸,吸光了里面的柿子肉,然后用嘴一吹,空了心的柿子又圆了,这才扔给我们。我当时人小,不知哥哥在戏弄我们,拾起来就往嘴里塞,狠狠地一咬,却是空的,气得我嚎啕大哭,姐姐不让我哭,说:“把这些空皮皮柿子捡回去放在窗台晒上些日子,等预干了,它就不涩了,而且很好吃呢。”于是,我们就只捡三哥扔下的空柿壳,拿回家放在窗台外晒。

冬天里,大封了山,人们便蛰居在屋里。有人端来梯子爬上了柿子棚,扫去厚厚的积雪,掀去下面盖着的干草,拾上一小笼冰冻的柿子,放在小铁锅里倒上水慢慢加温,火不要大,直到把冻柿子温热就好。一家人围着火塘吃着甜甜的柿子,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柿子不仅是农家人的口粮,也是农家人的救命粮。村东头有一姓王的人家,儿媳生了娃娃硬是没奶吃,饿的不停地哭,声也哑了,坐在火塘边吃柿子的公公听的心烦坐不住了,就走进里屋把一个温热的火晶柿子硬给娃往嘴里塞,我的乖乖,娃立即不哭了,扑哧扑哧地吸着柿子吃,看那贪吃的样子,一家人都笑了。从此,这家人就把柿子常常放在铁锅内,候温热了给娃吃。就这样,一个漫长的寒冬过去了,娃终于因温热的蛋柿充饥而坚强地活了过来。

那年月,该天杀的,人没黑没白地干,“坚持两个六点半,中午一顿饭”,可越干越穷,越干越没啥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人嘛,啥都不图也要图个吃啊,不吃了,你也就没命了。于是,为了活命,吃糠咽菜,以求充饥。凡是能吃的,都叫人吃光了。母亲把麦糠、绿豆皮、红薯蔓蔓、谷糠等,放进锅内去炒,等炒得焦黄了倒在蒲揽晾冷,然后用掰了柿把子的软柿子去搅拌,直拌得均匀了,揽出来放到席子上晒,等干了用石磨去磨,磨成面粉称之曰:“柿子炒面”,那时,我就最爱磨炒面了,因为磨炒面时能偷吃谷糠里的干柿片及豆子了。

哦,那段难以忘怀的苦难岁月,我就在这段苦日子里慢慢地长大了!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