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

父亲，你病发的日子
我在远方
你和母亲都住在病房里
古稀之年
你没了当年带兵作战的气势
一个肾衰竭裁决
你便要把生命放弃
姊妹们眼泪都打动不了你
你闭上眼，对母亲说你累了
你怕一天十八瓶药水侵袭
你怕每天血透来来回回的苦处
你怕我们争着为你换肾的言语

我的弟妻，抱着刚学会喊爷爷的侄儿
站在你的病床前
她说，爸爸，你再看你孙子一眼吧
你放弃，我也放弃
一个家就此散了吧
从不流泪的你
弟妻一句话，就让你老泪纵横
你摸着侄儿的小手
坐上了去南京求医的车……

活着

父亲，为了一日三餐
我咽下泪水
端起这杯带血的酒
想起躺在病床上的你
我把血酒也咽下了
父亲，不是我有多么的卑微
我从小就长在泥土里

我和草儿是姐妹
风一刮，我就倒了
雨一浇，我就活了
泥土，是我的安命之处
我在风雨中往返
像一个等待复苏的昆虫

犁耙耕种春天
也穿透着悲伤
我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
霹雳、大火、绳子
我都尝试
父亲，为了你
我必须要活着

母亲

母亲，重阳又到了
我开始和你说点高兴的事吧
说说有病父亲
能下地走路
说说腿伤的你
把拐杖放在旮旯里
说说我的小侄儿
口齿不清地喊我姑姑
说说上大学的儿子
学会了做饭、拖地
母亲，从今天起
我要做些高兴的事
去公园里跳舞、唱歌
去大街上捡捡垃圾
去孤儿院看看孩子
去老人公寓为阿公、阿婆梳头洗衣
去寺院里听听禅语

母亲，从今天起
做些高兴的事
为你们斟一杯遗忘的老酒
做一些你们喜欢的小吃
教你们和兔子聊天，和小猫嬉戏
去摘白云般的棉花
给你们做两件暖心的棉衣

母亲，从今天起
陪着你们，去户外看艳丽的菊花
看插满茱萸东山，看霞光满天夕阳
看稻花飘香，看果园流金四溢
看天下的女儿，搀扶老人
走在我们华夏风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