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树

一棵树，站在岸边歌唱
低音区与后土一样浑厚
高音区攥紧江河湖海遥望的目光
而长音，比逝水悠长
颤音是一个任性而激情的天使
提着一串脚印，嬉戏云霞之上
二十四个农事的节拍中，年轮的休止符
荡起涟漪，在指尖旋转太阳
站在岸边歌唱，以季节化妆
并转换舞台的布景
即使，聚光灯忽明忽暗
总是在昼夜交替处打着哑语
燃烧自己的血，照亮这舞台
沸腾自己的泪，把生活的五味
煎熬成宫商角徵羽
让弱音，弱于秋虫的呢喃
让强音，比惊蛰的奔雷更高亢
让根须与枝梢，仿生河流
一头抓住大地，一头抓住天空
满天繁星，是老家的泉眼
掬不尽的温暖，滋润歌喉
滔滔音符，比野草更容易生长
河水透析过的旋律，干净如四月阳光
声带化作一尾顽皮的小鱼
游弋在光阴清澈的瞳孔里
自由自在，摇头摆尾，想吐泡就吐泡
喜怒哀乐，都是负氧离子，随风飘荡
虹霓的线谱上，水鸟悠闲踱步
一爪一痕，雕刻时光。回眸的一瞬
黎明的前额，原野怀抱出浴的圣婴
如果，歌声必将凋零
只要站着，树的骨骼
会摩擦出挺立的清脆
疼痛的快乐，依然花一样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