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街尽飘米花香

2013年01月05日情感文章

冬日闲暇无事,我在窗前看书。一声接着一声爆米花的吆喝声传来,像给我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几粒小小的石子,溅起道道涟漪。我的思绪也随着这细细的波纹慢慢荡漾开了,引领着我回到那些清苦却又快乐童年时光

记得小时候,只要街上一传来这熟悉的声音,母亲就会喊我,“继儿,去咱家那才收获的玉米垛里 ,挑几个大棒子拿来。”我知道母亲要爆玉米花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呀!因为那时,我们想吃的糖果极少,爆米花虽然无法与糖果比,可是,吃起来也让我们欢喜不已。我飞快地跑出去,精心选上几个又大又长的玉米棒子递给母亲。母亲把玉米粒剥到簸箕,拨去一些杂质倒进大碗里,然后一摸我的头高兴地说:“走哩!咱们去爆玉米花。我娃儿一会儿就能吃上爆米花喽!”

我端着碗,跟在母亲屁股后面,来到街上的爆米花摊子前。只见,已有许多盆盆罐罐里装着金黄的玉米粒 ,在地上排了一长溜子。母亲让我把大碗放在那些盆罐的后面。旁边一个满脸黝黑胡须浓密的老人,坐在简易的火炉旁。他的一只手不停转动着架在火炉上的一个圆柱形的黑锅,另一只手拉动着火炉边的风箱,火苗跟随着他手中风箱的节奏,均匀的跳动着。老人满脸的皱纹纵横交错犹如沟渠道道,仿佛岁月的沧桑专门在他脸上刻下的深深印迹。老人看看锅把上一个圆形的表,站起身来,向我们小孩子摆摆手,示意站远点。然后他把锅从火炉上拿下来,塞进一长筒的皮袋子里,用手一扳锅柄一声巨响,白色的气浪充满了皮袋的四周,一股浓浓的玉米的香气也弥漫在空气里。

邻家的阿姨从皮袋里,掏出一大把冒着热气的爆米花,塞到我和母亲手里。那米花爆地肥大,蓬松,真像一朵朵绽开 的白莲花,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甜甜地吐露着自己白嫩嫩的心事。我迫不及待把它们塞进嘴里,让一丝丝玉米的甜香留在舌尖上,母亲看着我那贪吃的样子笑了,把自己手里的爆米花也塞给了我:“看你那馋样,一会儿咱家的爆好了,让你吃个够!”

接近晌午了,还是没轮到我家爆玉米花,母亲回家做饭了,让我等着。老人忙碌着一锅一锅爆着,一锅一毛钱,每次老人 都把收来的纸币叠好小心地放进怀里。他那双青筋暴涨的手颤颤巍巍的,像枯藤般在我眼前晃动,着实让我有些害怕。中午人们都回家吃饭了,终于轮到我家了,老人端起我家的大碗往他的缸子倒玉米,一缸子一锅,他先量好准备倒进锅里。母亲端来一碗饭,对老人说:“歇会吧!把这碗面条吃了。”他摆摆手“谢谢他婶子,我自己带的有饭。”说着拿出一个玉米面饼子晃了晃,“光吃饼子哪里能行啊!这饭是我专门给您端来的。”母亲真诚的说。老人这才感激地用他那双黑乎乎的手接过饭碗,而后再把他的玉米饼掰碎泡在碗里,慢慢地吃起来。

母亲轻声问他家住哪里?老人惨然一笑:“那里有家啊!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挑着这副担子走哪算那。”母亲沉默了,半天没说话,直到接过老人的手里的空碗,说是要再去给他盛一碗饭,老人连连摆手,谢绝了母亲的好意。说自己已经吃饱了,不需要了。

老人收拾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一些白色粉末和玉米一起倒进锅里。母亲问:“这是什么呀?”老人说是糖精,这样爆出的玉米花香甜可口。“那太谢谢你了。”母亲笑着说。老人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我说:“保证让这小儿子吃了以后,还想着再吃下回。” 果然如老人所言,那爆好的玉米花,甜丝丝的口感极好,正好弥补了那些缺糖的岁月里,我们这些小孩对糖的渴望。母亲坚决要给老人糖精钱,可他就是不收。

每年冬天那个老人都要来,挑着他那副黑魆魆的担子,走街串巷的吆喝。于是那几天,满街就尽飘爆米花的香气!那一声声熟悉的吆喝声,也像一针针兴奋剂让我欢喜万般,每次,母亲都让我给老人送水送饭,有时还会送一些煤。我们家和老人,俨然像亲戚一样的亲热。爆的玉米花也自然最多,爆米花成了我家的“糖果”。那些香甜脆酥味道,也永远地留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如今,听着这久违的吆喝声,我仿佛回到了儿时。那个淳朴善良的老人,那些香甜爽口的爆米花,还有我那质朴善良的母亲 都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想,不管时代如何发展变化,那些深藏在我们记忆里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它会在每个风清月白夜晚,轻轻走来,给我们一个温馨的港湾。 这些满街飘香的爆米花,也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一直芬芳着我们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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