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凝想

经常喜欢看岁月流逝的文，每一次都增加许多惆怅。过去的日子，平淡生活中的忧伤或欣喜，仿佛用岁月二字就可以带过了。将来的呢？总不愿去想，于是放着未来，行走着现在。

现在的我很好，就像窗外晴和的天气，就像风时时拂过脸庞的笑容，淡然的生活在纷争之外。但是，将来的，苍老如白发染就的将来，我或我同样的人又会怎样生活呢？

记得小时或长大的某个时候，遇到什么麻烦，总觉得长者是坚强的后盾亦或是榜样。总能从他们的话语和笑容中走向成熟。但是，当我真正成了一个个性和思想都成熟的人时，我们的长者，他们的容颜衰老，身体衰弱，仿佛冬日的草，在阳光里却枯黄一样。他们的所有叱咤风云的日子和幸福温暖，也只是儿孙的孝顺和体贴了。我曾见过许多在阳光下独坐的长者，他们凝神望远，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阳光在他们身上，也在他们心里，恣意蔓延着。很想询问他们在想什么，也喜欢同他们那样享受阳光，但我却走不进他们的思想或情感。我，和他们，不在同样的岁月里。风，吹过，吹到他们心中，吹过我的思绪，吹过岁月的季节，就那样静静地，如阳光的流泻。

记得有一个清晨，走在上班路上，在一处未开门的商铺门口。我忽然发现一位年老的清洁工。大概是年龄大，起得太早，太累。一个人，斜倚在门口，睡得正熟。匆匆的行人，来回车辆的喧嚣，都不能打扰到他。我看看他，黑黑的，深深皱纹的脸庞，苍老的模样。身子稍微倾斜，手里一根燃着的烟剩了一小半儿，那天天陪伴他的扫帚则静静躺在一旁。清晨的风徐徐地吹着，微微的寒意在里面。我的心一紧，涌起些许酸涩而又难言的情感。于是，我的情感穿越了许多幸福的画面，穿过许多记忆，回到一些伤感当中去：许多次过年的时候，到农村去，遇到很多长者，有亲人，也有旁的不认识的人。健康的，依靠自己的劳动，终日维持生计；身体有问题的，单就依靠医保和儿女了。有一位老人，儿女一大堆，过年的时候，向辛苦养大的儿女每人要二十元钱。儿女没一个人给，气得老人唉声叹气。想想平日里，又会怎样？还有的老人，年轻时挣了一大堆钱。当自己老得不能动时，要儿子养活，儿子却说不需要钱，不赡养老人。老人最后被饿死了……回到城市里，也曾看到老人们为儿女抚养孩子，忙前忙后，儿子儿媳还不愿回家，甚至惹老人落泪……

于是觉得悲哀，当我们也苍老成我们父母样的时候，我们会怎么样呢？我们只拥有一个儿子或女儿，就算他们很孝顺又能怎样呢？当有一天，我们也苍老了，我们应当怎样去生活？

央视最近有一个调查"你幸福吗？"记者采访了很多老年人。父亲和他的朋友们也被问到了。父亲说："对老年人来说，幸福就是身体健康。"父亲得意地说记者都赞同他的话。而母亲觉得幸福就是可以唱歌，她年轻时就喜欢唱歌，现在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也还是喜欢，从不放弃。她和她的老姐妹们总是结伴去逛街、购物、锻炼身体、种菜、唱歌……有病的时候就吃药，看医生，互相询问病情，没有一丝的不快乐。电视上的老年人就开朗多了，他们绽开笑容，都朗声说自己幸福，因为他们拥有自己喜爱的生活方式，缤纷如年轻人的夕阳红。

然后我就想，岁月不是我看到的某个片段，某个时间，某个画面的某个人，它是被滴滴浪花串联起来的长河，流动着喜悦、悲哀、愤怒、无奈……它就那样的流着，不管每个看它的人如何想，如何做，始终往前流着，直到汇入生活的海。我们也是，年轻时有年轻的岁月，苍老时有苍老的岁月，如同季节转换的风，温暖了，寒冷了……就那样，顺着季节，疾疾缓缓，或行或停，就很好。因为岁月就是那样，我们苍老的日子也会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