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想、感伤

作者: 今生有约2014年07月11日情感文章

我常常没来由地做些不着边际的梦,就像一个醉汉,东一头,西一脚,沉沉浮浮,销蚀着自己人生光阴。

怀想总是可以的吧,但妻子却说我生活在虚妄的梦幻里,有时缠丝巴脑、极为复杂,有时晶莹剔透、简单的可怕,深深浅浅地,过着平平坦坦而又磕磕绊绊的生活日子。

过年的那天,母亲忽然提出了个问题,母亲说:

“我在想,没了我之后,你们还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吗?”

大家都在围坐着包饺子,四周一阵缄默。

二嫂手里忙活着揉面,口里半真半假地笑了说:

“啊,当然,我们不会聚在一起的。”

大哥听了,瘪了瘪嘴,半晌才回答:

“是啊,是啊,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但过个一年半载的,还会在一起的。”

母亲坐在沙发上,缓缓垂下去眼睑。我不知道年迈的老娘此刻里在思想些什么,但我知道不再言语的母亲,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母亲一生生养了我们七个,如今最小的一个儿子的我,亦以不惑,而劳碌一辈子的母亲,却早已进入风烛残年。

丹宁说过,有母亲的冬天不冷。其实何止如此呢?事实上,没有母亲在,我们就没有一个家,也难成一个家,那也不是一个家,顶多是处栖息所,有母亲在的日子,我们大家才有一个真实意义上的家呀!

我常想,眼下我们这一大家人家,围绕在老人的膝下,十几口子麇聚在一起,欢欢喜喜,吵吵闹闹,做着古老而沉静的梦。倘若老人去世,眼下的光景还会重现么?那个时候,我又能到哪儿寻求如此快乐幸福时光呢?

“也许,只有在梦幻里罢了。”我轧着剂子,瞥了母亲一眼,鼻眼之间竟有了酸酸涩涩怅怅然然的味儿。

七个姊妹中,三个居于城里,四个居于乡下。乡下的自不待说,城里的三个,十天半月、有时仨月半年也聚拢不在一块儿,只有去看母亲,兄妹才常碰头。是各人都有了个人的孙男嫡女?抑或是岁月长了、人长大了,却疏远了那份亲情?我难以回答,但生活的日子中,我们七个姊妹各人都在忙活着个人的日子,这一点却是千真万确。

也许,多少年以后,也许,用不了多久,昔日这个充满温馨而欢快的大家庭,将被清清冷冷七个独自的小家庭替代,那个时候,老人不在了,这个风风雨雨飘飘摇摇一路走来的家庭也就散了。

多少年之后,我也将随儿子迁居而住,我也将又一次离开我生活了30年的小城,就像母亲当初离开黄河滩头的那围小村庄一样,再一次迁徙漂泊。我明白我与妻子再次漂泊的意义,对于永远滞留在这里的母亲,那是永远也释怀不了的一个解不开的结,而对于我们的儿子,那是给予他一个完整意义上的家。

我想着,默默低下头去,轧完了最后一块面团,眼睛已然湿润模糊。

院落里,母亲的孙子孙女、重孙子孙女们,正欢天喜地、笑闹一团。欢庆新年的爆竹,啪啪啦啦炸成一片,石榴下、四旁院子、大门口大红灯笼前,满地落红。

“风颤颤的过了,

心也瑟瑟的动了,

又如何?

袅袅的终竟散尽了……”

迟早,那一天,要会到来。只是我企盼着来迟一点,再迟一点。

我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孤寂与惶惑之中。

那个时候,吾将魂系何处?

事实上,中国古老的大地上,我们祖祖辈辈千万年来,就是这样的聚聚散散一路走来,又这样散散聚聚一路走去……

我停止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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