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她一千个拥抱

作者: 周立生2015年11月16日情感文章

国庆回乡参加妹妹的婚礼,我扛着相机,四处捕捉幸福的镜头,突然感觉肩头有人轻轻一拍。转过身来,一双温润的手紧紧拉住我,我又遇见了她。

整整十年之后,依然匀称的身段,灿烂的笑容,以及熟悉的嘘寒问暖,像一个母亲见到久别的孩子。她是我初中时侯的班主任佘碧香老师,教我们数学,并从初一一直带到毕业。

那时侯,她刚从师专毕业不久,也就大我们十来岁。新生报到,我跟在父亲背后,在桃源县热市镇菖蒲中学的校园里怯怯穿行,心中无数回想象过新老师的样子。初见时,她也是主动拉过我的手,春光拂面,如此美丽且平易近人,我突然暗自欢喜。

老家在星德山下,离学校十五里路,那时还未通公路,家里也买不起自行车,我和伙伴们都是徒步,起早摸黑。后来我又寄居在外婆家,离学校近了一些。再后来,她做通了父亲的工作,希望我能寄宿,费用的事不用担心。

当然学习的事,我也没让她操心。没有人知道,我所有的挑灯夜战,只为早日离开大山,离开脾气火爆的父亲身边。初中三年,我一直稳中求进,每次考试成绩总在前几名,并一直担任班长。

总觉得认真读书,成为学生干部帮忙管理班级就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可是就有一次,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在一场课堂闹剧之后,偷偷带领一帮同学集体出逃,以对抗所谓的惩罚。直至那天下午,佘老师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在同学家里找到我们,她没再责怪,只是哭了。她一哭,大伙都知道错了,而我却长久地陷入自责之中。

初三下学期,所有的同学都在备战中考。佘老师单独给我开起了小灶,我开始吃她亲手做的饭菜,忙不过来时就是她的爱人,也是我的体育老师张老师操持。从此我就不用再去挤食堂,不用再自己洗衣裳了,有了更好的营养和更多的学习时间,以及更愉悦的心境,我也不负众望,轻松考上了常德农校。这之前,所有的报考事宜、学校选择和综合评估,都是佘老师费心费力,像对待她自家的孩子一样。

拿到录取通知书,我第一时间去学校告诉她。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笑,她也笑得像个孩子。她仍像往常一样,拉过我的手,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新的开始,她只能送我这一程,以后更长更远的路,还得自己去走。

进中专后,我一直谨记佘老师的教诲,一边努力钻研专业技能,一边积极参加社会实践。从团支部书记,做到学生会副主席,创办文学社团,主编《先农坛》报,文学作品陆续公开发表……所有好的消息我都写信告诉她,那是青春岁月里最好的梦呓。

毕业时,我没有任何家庭关系,被分到家乡一家村办企业。三个月后,我便负气南下,从此开始漫长的漂泊。从医药代理到苗木种植,从广告策划到家具营销,再到文字编辑,坚持诗意的行走,习惯自由的吟唱,将最后的十几个省份走完,是我最大的理想。其间我们只组织了一次同学小聚,去看望佘老师。在她家里,我们感觉分外亲切,特别欣喜。我的婚礼上有她的身影,我的寿辰里有她的祝福,我的梦中有她的笑容,我的世界有她一路的牵挂关爱

年初的一场大病,让我在生死边缘挣扎,每每疼痛袭来,我便想起她的笑,仿佛告诉我,一切的苦难都要微笑面对。我一直不忍与她相见,便托同学送我的新书给她,告诉她我一切安好,告诉她我仍在努力。只是心里一直歉疚,我看望她的次数太少太少了。

快三十年了,佘老师仍然扎根家乡的中学,呕心沥血,送走一茬又一茬学生,而我,还欠她一千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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