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的故事

作者: 黄冀2016年01月10日情感文章

街头有一爆米花的老头,许多年了,一直在那个地方,坐着两块砖,一手摇铁罐摇把,一手拉着小风箱,眼里还不停地瞅着那个压力表。两鬓苍苍,炭火多年的熏烤,脸庞也是紫色的,看到火候了,便把那个高压罐转到用蛇皮袋缝成的大袋子里,只听一声响亮的“嘭”声,一锅米花爆好了。

我的全家都爱吃米花,所以我隔三差五去爆一次。人少的时候也抽空和他聊几句,才知道他和我的一位同学是同村且认识,便又多了几分亲切感。

从此,爆米花的时候,我们便以旧相识的身份时常聊上几句。天气啦,工作啦,收入啦,处得很融洽。人多的时候也常劝别人先让我爆。他没零钱找,或者是我没有零钱的时候,三角二角的,我们都不在意。就这样我和老头处得很热乎。

没多久,街头又来了一个爆米花的,是个小伙子,而且是液化灶,原料也不用自己带,现代化设备,卫生、好吃,尽管价格上比老头贵几毛,但老头那里只能望其项背。最主要是大家“吃了都说好”,我便也怀着试试的念头买了一次。果然,妻、子都说好。于是我便正式改弦更张,移情于它。

有一次我拿了米花准备回家时,一转身发现不远处的老头正怪异地盯着我看。这边,人围了一圈;那边,只孤孤单单他一个人。那眼神,怎么说呢,好象带点忧伤,又似乎有点遗憾。而我,便也油然生出种干了坏事的感觉,头也不敢抬快步逃回了家。

每天下班回家我必须先经过老汉的爆米花处,更多的时候,我是被老汉满怀希望的眼光给截住。这时候,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找他爆了,说什么也是老熟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而每次他都是近乎感激地给我装好,末了,还非要用足以让对方听得见的声音大声道:这一角钱零头不要了,咱们谁跟谁呀!

再要买对面小伙子的米花,就有了犯罪感,总是偷偷摸摸,速战速决。就这样,我耷拉着眼站在那儿,也能准确无误地感觉到老人的眼光正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如芒刺在背。有几次,我好像做贼似地不敢出面,就让儿子去找小伙子去买那米花。

没多久,老人的米花摊便以竞争失败告终,因为像我这样“喜新厌旧”的人太多了。街头便由小伙子一统天下,而我,更不用承受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可是每当看见老人过去的那块空地方,我都会想起那个老人。至今好长时间了,我仍然有些“旧情难忘”。

也许这就是生活,这人与人之间的情份,就是佐料,所以我常被这些东西折磨所累。

但愿老人能找个没有新设备的人作对手的地方,但愿那地方的人都不爱吃液化灶爆出来的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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