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羽毛

2012年07月14日情感文章

适才,脑子里想着要查某个资料,打开文件夹,我一下子迷失在无数的子文件夹和文档的海洋里,忘记了到底要找哪个文件。

这样的经历不是第一次了。有时拨一个电话,在等待过程中走神或被外人打扰,等电话通了,我居然忘了拨给谁。对方“喂喂”地问询着,我这个拨电话的人干脆反问“你是谁?”,直到对方接上话题,我才恍然明白,然后靠模糊的语言掩饰适才的尴尬。

至于冷不丁从头脑里蹦出来的念头,我如果稍微动作慢一点,没把它记在纸片上,它肯定会消失在空气中再也不回来。犹如一掠而过的飞鸟,我甚至还没看清它的羽毛,就在长空消失了,无论我如何冥想,记忆始终渺茫。我在生活中时时经受记忆稍纵即逝的折磨:到商场购物,往往会忘了原来要买的是什么;朋友请托的事情,我要赶紧把它记在醒目处,或靠手机提醒;工作中的杂务,最好是马上落实,或迅疾托付给别人,如一搁置,说不定就彻底忘记。人生到了给记忆找拐杖的时刻,不免有些感伤

近事记不住,远事不至于全忘了吧?过往的岁月曾经的人事,能够记住的,总是那些清晰生动的脸庞、刻骨铭心的故事。如今回望,亦是淡然恬然,翻不起心底的波澜。最近回母校,老师提起当年两件旧事,问我有无印象?第一件是谜底式的,当年我就毫无探寻谜底的兴趣和决心,如今解密了,内心没有丝毫的惆怅,因为这改变不了生活的真实。我从不冥想当年的另一种模样、另一种道路。第二件是旅游路上的细节。时隔二十多年,老师们记得那么清晰,而我们当时压根就没发现什么。也就是说,这是老师的记忆,却没有走进我们的记忆。如今,老师把这泛黄的记忆倒入我的酒杯,犹如岁月的陈酿,我笑呵呵地喝了。

人,走不出自己的记忆。记忆,如一个精致的模板,不断印刻生活的轨迹。人若踏入记忆的河流,时有或温暖、或缠绕、或烦恼、或欢快的感觉。记忆是有情感、有温度、有故事的,它潜移默化地对你今时的生活发生影响。

人怎么会丢了记忆?人可以丢掉记忆吗?我要循着眼前的流水,逆流而上,去寻找曾经留有身体余温的记忆吗?寻找,是辛苦的。因为,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所丢失的记忆;甚至,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既然如此,我还去寻找什么呢!我每天要说不少废话,鼻子里要呼出数不胜数的废气,耳朵和目光不时被别人绑架,头脑中闪出无数的杂念,胸腔里激荡纷繁情绪,空气里漂浮着思维的尸体……这还不够,我还自以为风雅地瞎记心情文字,美其名曰:“刻录生命记忆!”我不知道别人究竟对我的记忆有多大兴趣,至于我自己,难道以后的岁月要倚赖这些苍白的文字才能找到曾经鲜活的记忆?

其实,鲜活的应是生活,干瘪的才是记忆。可是,我却把它颠倒了,生活变得日益干瘪、无助,记忆倒是鲜活、丰富。我想,记忆必定是生活精心设置的陷阱,它想把你拉回到过去,让你沉迷于青春焕发的时光

可是,回不去了。在回忆的通道上,矗立着一道道冰冷厚重的门扉,挂上了一副副锈迹斑斑的铁锁。记忆的钥匙丢了,情感的锁孔僵死了。纵然找到钥匙,依然打不开记忆的铁锁。

又何必打开呢?丢掉的东西,也许重要,但并非必须。既然丢了记忆,不妨轻快地转身,大步前行。身后,又要留下一长串生动丰富的记忆。

我在记忆的路上漫行,午后的阳光洒满一路,野地里惊起数只鹭鸟,掠过长空,消失了。那倏忽即逝的身影,该是记忆的精灵吧?一片羽毛徐徐飘落,在我的目光里定格。我呼了一口气,这飞翔的痕迹,属于长空和野地,就让它回到原来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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