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痴痴地等待

作者: 许顺居2013年12月23日亲情文章

是谁的爱?每时每刻痴痴地等待着我们;是谁的爱?倾其一生等待了我们的半生,不是妻子,而是母亲

--题记

在六十年代,我悄悄的来到母亲的腹中,这无疑给母亲带来了无数的痛苦,极大的痛苦,听母亲讲,那时是农业社,队上的活很辛苦,母亲怀我正值秋冬季,是一年最忙碌最辛苦的时间,收庄稼,种冬小麦,往山上送粪,是天天要干的活。每天早上,母亲担着一担粪,要往山上担,那一百斤的担子,要爬五六里路的山坡,这活是现在人不敢想的活,母亲却默默地承受着,一担粪像一座小山头压在母亲的肩上,压得母亲汗流满面,想休息一阵,也不敢休息的太长,如果任务完不成,这一天就等于白干了,为了完成任务,母亲已顾不上什么了,干活比怀孩子还重要,因为只有完成这一天的任务,才有工分,有工分才有口食,有口粮才能养活我的哥哥姐姐们。后来母亲饿的实在没有办法,就偷偷地要了出窖的萝卜(出窖的萝卜有打胎的作用),想把我打掉,可她吃了几天的出窖萝卜,没有一点反应,母亲认为这是命啊,再也没有任何想法,就尽一切努力,等待着我的出生,母亲讲到这里,眼睛了含满了泪水,望着我,是对我的忏悔,还是祈求我的饶恕,我不知道,但我只觉得我来得真不是时候,让母亲受了这么多的苦,遭罹了这么多的罪。

母亲就开始了漫漫地等待,在夜深人静时,母亲默默地祈祷我平平安安,虔诚地祝愿我长得健健康康,也为我的到来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歪歪扭扭的一针一线,融进了深深浅浅的母爱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母亲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痛疼,她痛哭着,撕裂着,也企盼着,等待着,等待着我的降生,那是一个多么神圣的时刻,一个崭新的生命,像一朵莲花,绽放在母亲的眼前,一声啼哭,告诉母亲,我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母亲用无力的双手,搂着我,我像一棵脆弱的禾苗,等待着母爱的浇灌,可母亲由于乳房患病,没有乳汁,就用黑面糊糊喂养我,(那时,母亲连奶粉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第一口黑面糊糊竟是那样的甘甜、那样的可口,几天后,母亲看着我微微睁开的眼睛,幸福地笑了,这是母亲一年来最美的一次微笑

时光流逝,光阴荏苒,我渐渐地长大,这一路离不开母亲细心的呵护,离不开母亲痴痴地等待:当我在襁褓中挥动小手时,母亲等待我能够站起来,当我站起来时,母亲等待着我能够走路,……就在这无数次的等待中,我默默地沐浴着母爱,就是这源源不断的母爱,像一江春水,滋润着我的每一天,我越长越高。

虽然我长大了,但我体弱多病,特别是我七岁的那年,我的头上和左胸脯,同时长了两个大疮,头上的那个有鸡蛋那么大,左胸脯那个有拳头那么大,痛得我整天的哭,那时看病没有医生,更没有钱,只有让疮不断的恶化,只有等待命运的造化,最后痛得我气息奄奄,母亲实在没有办法,就请来队上一个老婆,用破碎的碗片当做手术刀,(那时的农村,没有什么手术刀,家家就用这个。)把疮割破,把脓挤掉,看能好嘛,母亲为了我,就把一家人近吃一年的白面烙成煎饼,招待请来的老婆,结果人家把馍馍吃了,却没有敢割,走时把仅剩的馍馍也拿走了,这下母亲又气又恨,也许是把母亲气昏了,也许是母亲实在无法,就自己拿起碗片,眯着眼睛狠狠的割下去,我由于奄奄一息,母亲说连哭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母亲把脓挤掉,过了约有二个小时,我渐渐地缓过来,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母亲把我紧紧抱着我,才放声痛哭起来,我的这一场病,让母亲近二月没有合眼,就是生硬的等了二个月,那漫长的等待,那焦灼的等待,熬红了母亲的眼睛,熬干了母亲的心血,唯有那苦涩的母爱伴我走过了漫长的分分秒秒。

八岁时,我走进了学堂,夏天的学好上,冬天的学就不好上,由于家里很穷,买不起表,没有啥看时间,有时起得很早,就不敢到学校,母亲领我去上学,到学校后,学校的门还没有开,我和母亲站在学校的大门前,慢慢地等待,寒风像一个恶魔,愤怒地摧毁着黑夜的一切,飒飒的声音像鬼在呜咽,我非常的黑怕,母亲也有些害怕,母亲有颤抖的左手,紧紧地把我揽在她的身边,母子俩依偎在一起,慢慢地等着待天亮的那一刻,那一丝温暖和安全在我的身上传递,弥漫,至今回想起来,唯有泪水能代表我心中的一切言语。

十三岁时,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城重点一中,在这六年中,我就是在母亲六年的等待中度过的,每一周周六,母亲等待我回家,我快到村口,远远地看见母亲站在村口的一棵柳前,等待着我,虽然无情的风吹着母亲粗糙的脸庞,无情的雨淋湿了母亲单薄的身体,但母亲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因为我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县城重点一中的学生,我走到母亲的身边,母亲拉着我的手,问我饿不饿,累不累,我摇着头,我只是牵着母亲回家,那是我一周里最幸福的时刻,比考一个好成绩还幸福,星期日下午,母亲又把我送到村口,看着我慢慢地走远,我回头时,看见母亲还站在那里,等着我一直走远,看不见时,母亲才回家,那枯柳树,陪母亲站了几十年。

我工作后,给自己立下一个规定,每一月回家看望一次母亲。有一次由于忙,我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到家里时,看见母亲不在,大哥出去找母亲,约有半个小时,母亲才来,进门笑嘻嘻地说,我等你半天了,以为你不来了,我刚出去转走了,你就来了,母亲说着,话语里有一种歉疚,意思是让我久等了,她知道我停留的时间不多,多和我聊几句,心里就高兴许多。此时我才知道,母亲等我回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幸而我回家了,如果没有回家,肯定给母亲留下遗憾和担心。

如今,那棵柳树依旧苍翠,可母亲白发苍苍仓,年迈体弱,行动迟缓,我每次回家看望母亲,出门时母亲实在走不动,有时我不让她出来,母亲只是微笑,那微笑中有一种执着,我执拗不过,只好让母亲出来站在门口,等着我一直走出村口,看不见我时才回家。当我走到远处时,我依旧要回头看看那棵柳树,看看母亲站的那个地方,虽然母亲不在,可母亲的身影还在,母爱还在,我的泪水还在,我的感恩还在。

这就是母爱,母亲用自己的一生,痴痴地等待我成长,等待我有出息,等待我成家立业,一直等待下去,现在我已是不惑之年的人了,我为我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我为我沐浴这样的母爱而感到幸福。

当我看到电视上播放的公益广告,许多老人,和母亲一样,年迈体弱,需要儿女的照顾,在等待着儿女的回家,可儿女总是有很多的理由来推脱,我的兄弟姐妹,我们错了,我们还在等什么,我们再忙,能忙过父母亲吗?我们再苦,能苦过父母吗?我们为什么不回家看看父母,让父母独守老屋,让父母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不来自己的儿女,让父母亲在等待中苦苦的度过,甚至让父母在临终时还不瞑目,这是何等的残忍啊,我的兄弟姐妹们,难道父母用尽一生的等待换不来我们短暂地一次看望吗?那些在外忙碌的儿女们。

记着,抽空常回家看看父母,花不了我们多少钱,用不了我们多少时间,别让父母带着未了的心愿撒手人寰,别让父母的等待成为我们一生的遗憾,因为遗憾是无法弥补的,即使你忏悔的泪水再多,即使你挣的钱再多,也无济于事。

201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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