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外婆慢慢走

作者: 若萦2013年12月24日亲情文章

“那是外婆柱着杖

将我手轻轻挽

踩着薄暮走向余晖

暖暖的澎湖湾

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

消磨许多时光

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这首台湾耳熟能详的老歌《外婆的澎湖湾》时常荡漾在心田。今晚,我手紧紧挽着柱着拐杖的外婆,在月色下踏着灯影,一个脚印是故事一串,细数旧日时光,直到街灯的余光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这个周末,难得外婆来我妈家了,她想我们一家人了。晚饭后,为了免去小舅的麻烦,我提出负责打的送外婆回家。已过八旬高寿的外婆虽然已是蹒跚举步的老人,但心却是精明的。车还没到她家的路口,她已叫停司机,要求下车了。我疑惑。下车后,她对我说:“现在的士司机真的不行!那个计程表跳得比我心跳还快,现在下车刚好十块钱,如果到路口的话,可能要加多一两块呢!我宁愿多走几步,才不愿让他赚钱!”呵呵!这我才明白,笑着对她说,其实我无所谓。她笑着反问我:“你赚钱很容易吗?”我只好无奈的笑笑。我手紧紧挽着柱着拐杖的外婆,慢慢的走着……

我的外婆,是一个开心的活宝。她年纪很小就无父无母了,从小跟着她二叔一家人过活。17岁那年她嫁给了我的外公,19岁生下了我妈妈。我有三个舅舅一个小姨。在我的印象里,在认识的人眼里,外公外婆是非常恩爱的一对。外公是在我读初二那年去世的。在我的记忆里,外公在生的时候,他俩总是成双成对的手拉着手一起行走的。多少年来,风风雨雨,尽管贫穷艰难,外婆总是笑脸相迎,开心豁达满怀。

爸妈妈都是家中的长子和长女,我也成了两边家族中的长孙了。在同辈的兄弟姐妹们之中,我这个大姐是陪伴老辈们一起走过最长日子,经历和了解最多的那个。我出生在这古郡小城的一座古老大宅里,这是奶奶父亲留下的大宅院。小时候,爸爸经常出差,妈妈上三班的,奶奶是安于清静从不愿意带小孩的知识分子,于是,我经常被流放到城中村里的外婆家了。在我上托儿所和幼儿园之前,在父母没空看管的时候,外婆总是带着我去妈妈工作的厂里当临工。她包装面条,懂事的我总在旁边帮忙,涂浆糊或帮忙把包装好的面条整理入箱。外公一直在离城约25公里的小镇的水坭厂工作,很少有空回家。每月到了外公出粮的日子,外婆就会带上我坐船到外公工作的小镇,只为了取外公那微薄的收入回来城里养家。每次到外公的水坭厂,我会感到非常快乐。因为,我可以吃上外公种的红薯和自晒的萝卜干作菜拌饭吃,因为少吃,我认为这些是美食;我可以晚饭后跟外公外婆到厂里的大操场看大投影,并吃上饭堂低价售卖的冰棍或绿豆冰水;我可以跟着外公外婆到镇上走墟场(农村习惯了“三天一墟”),我最想吃新鲜的龙眼,总是不懂事地吵外公买,拮据的外公只好抱起我骑在脖上“骑脖马”,分散我的注意力。那些记忆悠长……

我五岁那年,一场台风把外婆家的黄土砖做的厨房屋顶吹翻了。一家人眼看着秃了顶的厨房,只有凄凉。经过多少夜不眠的思量,外公外婆倾尽皮囊,再借款,决定盖房。盖房子期间,外婆全家人都暂时搬到屋后的祠堂落脚。我看到怀着妹妹的妈妈,挺着大肚子天天下班就回外婆家挑红砖。我看到文质彬彬的爸爸,下班后就来帮忙挑水泥砂,与舅舅们一起铺房顶。我就像现在经常在路边见到的“民工小孩”,在堆积的淤泥和砂堆、石堆上玩耍,没有人有空管我。在铺房子两层天面的时候,都是通宵完成,大人们都忙得热火朝天。我只好自己玩累了,扒在祠堂的破凳子上睡着。那年,我见证了外婆的家从千疮百孔的黄土砖房子盖成了两层双套的红砖水泥房。这就是我曾经童年往事

外婆一家人都是简单的快乐人。因为穷,供书难,所以文化少;因为纯朴,易满足,所以简单;因为简单,因为知足,所以常乐。他们的最大乐趣就是集一家几代人团聚一起,吃上好的就是幸福,就是快乐。外婆总对我说:“我们家都没文化,难得攀上你爸,懂礼有文化。我十个孙儿,只有你们姐妹俩读书最多,你要供养好自己的女儿,让她和你们一样有文化。至于其他的子孙,就简简单单吃好活好就是好了。”这就是外婆简单的快乐!

老人其实真的很简单,子孙们安康就是他们最大的惦挂。爸爸那年需做直肠癌切除手术,因为一切已发生的都已发生,要面对的都要积极面对。我叮咛先生和小妹,千万不能让外婆知道,免她老人家担心。手术当天,婆婆电话到了,我边接电话边镇定自己要安定她,但电话那头已泣不成声了,句句是叫我和妹一定要照顾好爸爸,不能让爸爸有事。听那话那哭声,我心酸痛到极点,不断用很坚定的话语安抚她,并告知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这也是我对我自己说的话。

老人是个宝,外婆就是一个快乐的活宝。我们这些年轻的后辈们,因为谋生,因为忙碌,多久没有象今晚一样,挽着外婆慢慢地行走,多久没有这样细细的话家常,她还能在我的陪伴下走多远走多久……

我手紧紧挽着柱着拐杖的外婆,依赖地把头靠在她肩上缓缓的走着,只看见路灯下的影子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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