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啊,是父亲的儿子

作者: 婺源女侠2014年02月28日亲情文章

父亲作为一个中国传统男人内心深处是希望有儿子的,无奈连生了四个女儿。在农村里,超生的孩子是没有田地分的,父亲只有一点点时间忧伤没有儿子,就要为养家糊口日夜劳累了。父亲是个油漆匠人,在闲暇时,便和母亲一起去开荒种茶。那时茶价非常低,很多人家的茶地都荒着,但是父亲却说茶叶以后肯定能卖钱。近处的山都是生产队已经分给了每家每户的,只能去远的山上。从山上往下望,能看到远处的水库和绵延不绝的群山,风景倒是很美。

父母天不亮就去山上,晚上天黑了才回,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开出了十几亩茶园。有一次,母亲一个人去烧山,还走了火,幸好面积不大,后来一看到大一点的火堆母亲就心慌。平时,父母是不让我们几姐妹干农活的,只让我们专心读书。但是开荒时,每逢周末父亲便带着我们去。我们只会去搬捡小的石块和挖出来的根,父母口渴时去打水,其实帮不上父母什么忙。父亲说,日后我们的学费都要靠这片山,让我们看着生活的不易,好认真学习。父母开裂的双手和每到收工直不起腰的样子深深印在我们心里。我和妹妹们很喜欢上山的日子,那比关在书房里学习有意思得多。那种趣味,盖过了劳动的艰辛,让我们的童年都生动活泼起来。我们发现过一窝兔子,原本兔子是跑得飞快的,但是母兔因为要守着出生没多久的小兔,见到我们并没跑,只是缩在窝里瑟瑟发抖。我们很想把兔子带回家养,但是父亲说带回家会养不活,只得作罢,仅捡回了几个小小的鸟蛋,后来去看时,兔子一家都搬走了。父亲很喜欢兰花,看到都会小心挖起带回家,其中有一丛是九节兰,枝叶碧绿,极其修长。父亲用个坏的大铁锅养在院子里。他每次喝完茶便把茶渣倒入花丛底下。我于是捡了许多白圆溜的鹅卵石铺在面上,父亲见到雪白的石头无从下手,只好作罢。那盆兰花养了七八年,年年开花,每逢开花我们姐妹几个便会去数是不是九朵。后来那盆花被一个旅游的富商买走了,我听到消息还惆怅了很久。

尽管开荒的日子是那么劳累,父亲却是少有的开心。茶苗种下没多久,父亲便在茶园半腰一处平整的高地上搭建了一个杉木棚子。棚顶有几根纵横的梁,用厚厚的杉树皮盖着,四面都是剥了皮的杉木墙,只留一个门的位置进出。棚子里有两个粗大的树墩,一个高的当桌,一个矮小的当凳子。还有一张竹排一样扎的杉木床,用石头和砖块垫着。我和妹妹们很喜欢那棚子。到暑假时去茶园锄草,总要去棚子里午睡的。风从四面隐隐吹来,再热的天也睡的很香。

后来父亲买了一百颗桃树和许多梨树,一并种在茶园里。那桃树长的极快,第三年便开花结果。一到三月,整个茶园都是盛开的桃花,蜂蝶飞舞,到处粉红粉白的。只是桃种不好,桃子长到鸡蛋大小时便转红,果核还没成熟,就要采摘,不然就开始烂。而摘下来也只能放两三天。家乡偏僻,桃子也卖不出去。于是父亲逐年砍掉几颗,父母都不爱吃桃子,等到我们几姐妹都不在家时,桃树都被父亲砍完了。现在茶园里只有几颗梨树,李子树和板栗树。

茶园里所有的茶树都被父亲修建得整整齐齐,齐腰高,采摘很方便。那时父亲是村中第一个修剪茶树的人。其他人家有时要搬凳子去采茶。那茶树往往比人还高。每每看到人家搬凳子去采茶,父亲便向我们夸赞他的先进技术带来的便利。

无论茶价高低,每年采茶季节父亲都是忙碌而高兴的。父亲说,茶园是他的儿子,以后可以依靠。我想,那不仅仅是指茶园能带来经济收入,而是,一个农民对土地的信仰和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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