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作者: 啼人2014年04月28日亲情文章

池塘的荷花开得正盛,从那儿走过,我想起了母亲。那是在九十年代,一家人住在如今不复存在的瓦房里,前面是田地,后面是小河。正是这条无名的小河像一条红线串联了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那些年,河里的荷花一年盛过一年,后来无论你站在谁家后门口,都可以怡然赏花,在后来发了一场洪水,洪水无情的没过了荷叶,结果不言而喻。那些青葱岁月里的生活琐事在我离开故乡后的日子里,随着时光的流转愈加清晰,在我生命成熟中日渐刻骨铭心。

回忆往事,抑或只是看见与自己相似的人而浮想联翩,我都犹如打湿羽毛的鸟儿,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如果你能看到我的心房,也一定会发现它是流泪的。我是一个多情的人,触景生情是我所惯常的,而我的过往和荷花是分不开的。无论怎样,荷花盛开的季节,我想起了很多很多,而母亲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这一环,就不可能有后面的千千万万环。

那些年母亲在开满荷花的河里清洗全家人的衣裳和食物,有父亲在田间劳作而沾益汗水的衣裳,也有母亲躬亲而种的各类瓜果蔬菜。如果说这些瓜果蔬菜是滋润一家人生命的河水,那父亲就是这条河流本身,支撑了每一滴水的流动,而母亲便是这河里的神,赋予河以生命的灵气。过了一些年,父亲和母亲来到城市,我亦不似当年。如今看到的荷花也不在是开满整条河流,而只是卑微于一湖之地。我还是更加向往我家门后的荷花,母亲把父亲衣衫上的汗水融入河水里,所以他们才开得如此不同与俗,如此令人难以忘怀吧。

母亲的厨艺不好,但母亲做的莲子汤却特别甜。每年除夕,饭后甜点一直是莲子汤,然而我依旧要遗憾,为瓦房后的荷叶也不复存在了而遗憾,为河边不在有母亲的身影了而遗憾,为河水里不在有父亲汗水的灵气了而遗憾。那些年,我们去河里摘莲蓬,一颗颗长得饱满勃勃,母亲总会把那些最好的留下来,直到过年喝在嘴上,才知道这些是母亲前几个月从我们这一群孩子摘的莲蓬里挑选出来留存的。难怪,喝起来的味儿会不一样,母亲的手做出莲子汤总是世上最甜的,至少是可以让你一生不忘的。不管你相信与否,你在千万人中最先发现的是你的母亲,我相信你不必靠眼睛去寻找而是考一种无形力量的指引,我谓之爱的力量。

我曾一度认为自己是个不幸的孩子,这源自于一次离别,与家门后河流的离别,与家门前栀子花的离别,与家里喂养的一只猫的离别。母亲也一样,她和我有着一样的离别。如此说来,我若不幸,那母亲也是不幸的了。栀子花同农村有着很深的情结,每当栀子花开,农村的女孩子们总喜欢戴着她,我觉得这比任何发卡都美,那芳香正如芳心。我没见过母亲戴过栀子花,也许是因为母亲以为那应该是情窦未开的妙龄女子该追求的美。但门前的一排栀子花却是母亲亲手种下的,或许是为她的女儿准备的。只是世事难料,每到门前花开的季节一家人又难以回到当年的瓦房里。母亲嫁给父亲后最大的改变或许就是看见栀子花开了却不在戴在头上了。我把它理解为母亲对父亲的爱,褪去了天真的女孩味,酝酿了同父亲一起迎面人生风雨的柔韧。

细算来我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还不及我年龄的三分之一。小时候的那次离别后,我最开心而又最害怕的就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没说上几句话鼻子就酸了,即便电话挂断了,眼泪依然有不听使唤的冲动。母亲不会让我看到她哭也不让我听到她哭,她最怕看到最怕听到的就是我的哭泣。在我寄居他宅时,不止一次对父亲怒吼,母亲什么也不说,她的眼神让父亲宁静如山。

记得母亲曾是长发披肩,进城不久后就减掉了。母亲没有什么特别的手工技艺,忙碌的生活,使她失去了生命的安闲。我不得不为此而愧疚,家添一子的短暂欢欣换来的第一件事就是20年的拉扯抚养。我还有一个去远方的梦,而这几年腊月母亲都坚持回到故乡。

我想回到河边看看,始终未果,并非无法站在河边,唯恐立之河岸无法自持,难解物是人非的感伤。那条河已经了死了,它真的死了,母亲老了,母亲真的开始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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