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飘着炊烟的记忆

作者: 素手纤云2016年01月14日亲情文章

周末接表哥的电话,奉命劝舅到省城居住。舅舅去世后,表哥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老家。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远远看到舅妈家昔日崭新的院落如今破旧斑驳,心里难免酸涩。

见面后被她一句话惊吓到心疼 “孩子,屋子太大了,冷清”

四目环去,满是痛感。

过去人语绕墙,吃饭时小孩子因拥挤打闹的样子如今也因为亲人远离而显得空旷。就像舅妈说的,太冷清。

俗话说“人靠饭撑,屋靠人撑”,房屋是给家人住的,时间久了没人住,再好的房屋也失了灵气,成了一堆了无生气的砖瓦。

我是懂她的意思,年少时,因舅家在乡下,每次放暑假他那儿就是天堂,早早地央求母亲将我送回去,除了谗嘴他田里蔓延的西瓜、埋在灶灰里的玉米棒,就是对夜间表哥带我们在屋后的林子里逮知了的向往。

等到月儿偏西,我们蹑手掂脚地回到掩映在樟下的老房子,早就被舅妈眼疾手快地逮住,一个个塞到大澡盆里冲一遍再扔回屋里拥挤的桑木床上,还没等嘻哈再闹,舅舅一声大喝“睡觉”我们就大气不敢出,不到五分钟一个个就睡着了。

那时舅家是姥爷遗留下来的土房,他结婚时在屋顶苫了一层青瓦,三间屋的房子里住了姥姥和舅舅一大家人,已是挤得不能再挤了。所以假期里我们这些小孩子往往将舅舅挤到了院里的小床上,他说那儿凉快,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挤了我们。

姥姥去世后舅家又盖了新房子。

舅活得比较硬气,推倒老宅后盖了两进院的青砖黛瓦,雕龙画凤的,在村里算比较气派的二层小楼。我们再回去,舅妈也会学城里人的样子专门收拾出了客房,新单子新被褥,每个晚上的笑闹声承载了浓浓的亲情和家的味道。

隔了几年,表哥读了大学在外地成了家,表姐和表妹相继嫁了人,家里越发清冷起来。而我们也因工作成家后各种琐事缠绕,即使偶尔回去也只是看看就走,出门前挣脱舅妈那双粗糙挽留的双手和舅舅不舍的眼神,返程的路上心里总是酸酸的。

前年冬天,在外地学习的我被妈妈急吼吼地叫回家,说舅病危,等到我们这些晚辈从四面八方齐聚小院时,他已经去了,撇下了舅妈一人。

慢慢地,岁月流转,老房子逐渐远成了一种记忆。而这记忆对于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城里不知山水清明的一代人儿,是永远回不去了,但对于舅妈来说,却是清冷。

这份清冷,是入了骨的,因为对于舅妈来说,无论房子新或旧、漂亮或简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屋子里有人,再小不嫌拥挤,只要绳上晒着衣物,屋顶有炊烟飘着,心里就踏实。

即使如此,舅妈依然固执地守着老宅,不愿去省城。她说“我在这儿还是个家,还能给外边的孩子一个念想!我离开了就是个空屋子,久了就真的荒凉了。”

我想,老房子带给她的是炊烟不再、孩音依稀,却还留下了满屋的记忆。即便一同带来了清冷,她也一并纳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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