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目送

作者: 王军华2017年08月16日来源: 石家庄新闻网亲情文章

这几天临睡之前,总会想起父亲。想起父亲从太平间被抬出来的那一幕。那天早晨,我、爱人、弟弟,随着工作人员来到太平间。弟弟、爱人,还有另外一位朋友,把父亲抬到车上。在抬的过程中,极不顺利,先是车的后备厢的盖 子放不下,后来在出门岗时,又遇到盘查的警察。我在想,一定是父亲不愿离开这里。因为从太平间出来,我们就要把父亲送到殡仪馆。

我和爱人坐在车的后面,负责守护父亲。我忍不住掀开盖在父亲脸上的蓝布。父亲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他像熟睡一般安详。我把自己的手放到父亲的脸上,我想摸摸他,他是那么的冰凉。我俯下身子,趴在父亲的身上,我希望还能像我小时候那样,他用手摸摸我的头,对我说:“丫头,不用担心!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到殡仪馆的路已经走了一半,我依旧趴在父亲身上。我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把父亲焐热,让他变得温暖一些。爱人再次把我从父亲的身上移开,他心疼的眼神,胜过任何时候的甜言蜜语。我对爱人说,就让我最后再陪父亲一次吧。

我紧紧握住父亲冰冰的坚硬的右手,这次他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对我说:“好痛,别碰我。”(因为父亲做了开颅手术,就只有左半边身子能动,右半的身子不能让人碰。)此刻,任凭我如何摇晃他的右手和右臂,他不会再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爹,你如果在天有灵,就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好不好?”眼泪,一滴又一滴落在父亲蓝色的老衣上,那滴落的珠子,刚开始还是一个个小圆点的印迹,不一会儿就成了一大片。

我还没有把父亲的手焐热,师傅就说到地方了。弟弟和爱人赶紧下车,去联系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我在车上守护着父亲。我的吻落在父亲的额头、面颊上,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爹,我爱你。”我刚抬起头,戴口罩的工作人员就来了,他们迅速的把父亲抬下来。我一路小跑追着来到火化车间。我还想往里闯,被几个工作人员挡在“栅栏”外面。其实,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想送父亲最后一程。我拼尽了全力想冲进去,甚至跪下祈求他们,让我再陪陪父亲。然而我的努力无济于事,过来几个工作人员把我拖开了。

我想起龙应台《目送》里有这样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今生今世,我和父亲再无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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