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亲近一条河

作者: 光其军2013年11月18日心情文章

傍晚去散步,无意拐进了一条老街。麻石条是老街的特色,我的脚步与它相磕就发出着清脆的声响,它像一支悠长的咏叹调,余音回响,仿佛时光一下子回归了多少年。两边老屋里的灯光也亮了,那些被木格子窗户剪得凌乱的灯光就渗了出来,像是给我照路,又像是剪开了一些尘封的往事。当我正沉浸在某种意境中,老街却走到了尽头,忽然看到了临街的一条泛着光亮的河流。像是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召唤,我竟离了老街奔河而走了。

夜色中的河,像一个睡美人,在两岸昏暗的灯光下,只看到它某些泛着白光的肌肤,只听到它汩汩的呼吸,似乎它身上掩藏着一些神秘,制造着一些意境。尤喜这样的河流夜色,它让我受尘世纷扰早已疲惫的心,瞬间得以安宁。而从河心吹拂过来的一阵阵凉爽的风,不经意又沁入了肺腑,竟有了意料不到的快意,那些俗世的一切,似乎也就随风而逝了。

河两岸的灯光迷离,近处高楼的窗户,几乎都亮着灯光,像黑夜里的一只只眼睛。远去墨黑的丝缕将天地充塞,也有数盏灯火亮着,犹如茫茫大海上的数盏渔火。两岸的河沿上,都有一条长长的绿化带,昏黄的灯光下,它们逶迤而去,宛若美人的两条发梢。绿化带有几米宽,里面的花草木,无疑把滨河大道和河分割开了,成就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漫无目的的在河岸一侧行走,享受着一个人的清寂。路上行人不多,偶尔也有带有城市烟尘味道的车辆驶过,制造着一些动静。我没注意他们,留意的只是今晚的河和今晚的夜色与这条河淙淙流水的交流。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才是我自己的,正如叔本华所说的一个人"意志"的自由游弋。

夕阳早已远去,淡淡的天穹中,月亮也升起来了,它如一枚胸章一样的在高远的天幕挂着。更远去的云缝里,则有几个星星在调皮的眨着眼睛。身边树影婆娑,月光透过它,又撒下了一地斑驳的白,置身其中,犹如画里,于不自觉中就有了沉醉。

月光也洒向了河水,风又吹着月光,竟让河水闪起了粼粼的光,就想着,这是不是河美人在与冰冷月光的窃窃私语?再看月光下,河水相拥月光奔腾而去,是否也要将这月色带走呢?而水面如镜,仔细听听,竟也听到了汩汩的呼吸声。再穿过时空隧道,我还听到了孔子在河边的感叹:"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闻声,我立即就在河边四处寻找孔子,然而周围寂静,什么人都没有,就疑是幻觉了。如今圣人已去两千多年,今晚我在河边,我能感叹到什么?

我找了一处离河更近的草丛坐下。人声远了,车声远了,一个人的世界,愈发地显得静谧,我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夜幕中有一只鸟惊慌地飞过,夜色遮盖了一切,令我叫不出它的名,它"吱呀"一声叫着远去,然后消失,好像一下子超越了时空,转瞬就是几万年。水草离我近了,我就听到了风过后,它嘶嘶的叫鸣。水声也更近了,它已经不是河的呼吸,而是一个妙龄女子的细语,又似一个浣纱女子轻轻地在戏水。循声而望,却只是一河静静流淌的水。这水已经流淌了亿万斯年,但我以为,今晚的水却不是昨晚的水,那水声就更不是了。可它弹奏的都是同一个音符,这是不是它在光阴里的回眸呢?

听着水声,无形中我把它当做了我的小夜曲,一任它清扬的曲调轻敲我的肌肤。我感觉我此时更像一尾鱼,正在被它洗戳着自己沾染来的尘世的尘埃。而这样的洗戳曼妙,是水与身心的契合,让人达到了一种忘我。

应该是深夜了,风却还在低吼。身边的杨柳被风吹着,又诗意着河岸,我就疑那是少女纤细的长发。不禁看了看,月色下的杨柳果真婀娜着身子,似乎对河在说着什么呢。我就牵了一根杨柳的枝条,也有话对它说。我说,杨柳岸,晓风残月,我喜欢上了你。杨柳无言,令我也无言,一切似乎都在了无言里。

我放下杨柳的枝条,无言里一转身,就把河流和杨柳放在了身后。面前是来的路,我还得沿着它往回走,继续地回到我的生活,将自己置身于那些风尘的味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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