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我,有话直说

作者: 问雪千竹2015年05月04日心情文章

一串灵感突然来访,如同流星顷刻滑落,击在枕上,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另一个我。我在黑夜里能听到灵感冒出激烈而清脆的气泡,好像米酒在罐子里发酵。无数文字绕着我的脑袋,我的生活,我那尊贵的客人,你可知你已使我的双手颤动,在湿气的夏夜里长出一支芽?

有人说,有痴呆气的人不适合学文学和艺术,虽然那种自然的情思和敏锐的心触难得浑然天成,很容易在艺术文学领域取得成就,但是,这种痴迷更容易使人走上两个极端:要么痴迷成魔,误入心灵歧途,要么遭人利用,在生活的现实中堕落不堪。于是,在高考填志愿时,我故意选了一个讨好父母且包装金碧辉煌的专业,专治痴呆木讷以及想入非非。现在看来,是过于草率了,因为我根本没达到那种传说中的“痴呆”,成魔尚不可能。相反地,为了证明自己有那么点超凡脱俗的气质,常在大学里偷偷混迹于文学中,而且正是文学的荒滩野渡,并非生气勃勃的大家之园。我日复一日地在这野草丛中踱步浅思,没有鱼虾的河流,波澜不惊的空气,人迹杳杳。没有向园林进发的勇气,我那捉襟见肘,囊中羞涩的模样怎能让他们看到?更何况,我怕自己进入其中后找不到出口和来时的路,害怕自己会像被植物一样修剪得面目全非,那还会是熟悉的自己吗?

也许,这种自顾自的走法本身就是一种执拗和痴气,你可以说是源自童年乡野的气息和水牛般的倔强。我倒希望是那样,至少,在我渐行渐远,启程去探险的那一刻,我留下了曾经岁月抚摸的痕迹。在我的大脑疯狂地被各种事物占满的时候,昏睡的潜意识里,我用力伸出双手,想要拽住梦里的故乡和童年,如同以前用力赤脚踩扁一只毛虫,用力拉扯扎根的野百合一样。静静呆望着城市的夜空,为低垂的枝桠啜泣,如同以前跟随蚁队走完整条觅食之路,抚摸翠竹的绒毛一样。粗野而痴呆的乡野孩子,你为什么如此呢?是因为山谷的寂静和冷清吗?是因为土质村舍广阔宽厚的胸脯吗?是因为你是故乡的孩子理应这样?

我必须向这个城市忏悔,是的,我没有洗净自己的心灵来融入你。我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不肯赤裸着面对你。我不舍得擦去残留的泥土和烟熏,悄悄铭刻了乡音和执拗的心性。你的繁华和整齐,是一碗碗摄人心神的汤,总在入口处悄悄递给来人,免得他们惹是生非,不肯就范。你有很多导游,走的都是阳关大路,器宇轩昂,可是啊,路上总人满为患。我们相信就算拥挤着走,也能走到开阔的地域,在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路上的人笑着回望和招手,他们都成了你忠实的子民,你显赫家族的某个队列,真是可喜可贺啊。但路边仍零星坐着几个抽烟的路人,灰尘满面,唇角干燥,却有着星子般的眼眸。这些人,没有喝下你塞的汤,也许正处在挣扎的边缘,但是,心中却流着汩汩的故乡的泉,奔跑着急流的河川。我们这些人啊,总带希望和悲伤的模样,总是不够机灵,总是一意孤行。

曾经,世界站在我的对面,睁开双眼,看见它的残酷和势力的威严,闭上眼,也能感觉向它靠近时阴影的蔓延。我如果不与它握手言和,就得始终饱受恐惧和自卑的折磨。我羡慕那些自如地走向并走进世界怀抱的人们,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它的帮助和托举,自信的心境,可惜我学不来。现在,世界被我轻轻放在了背后,我的眼前一望无际,地远穹深,我只需静静待着,想象它坚实的力量,无形的手把我拥入怀中。既然我学不会主动走上前,那么就转个身吧,它是否接纳我,是否愿意作我坚实的后盾,由它决定。我知道执拗如我,可能看不到更高的天空,但愿还能有足够的勇气走到更多的地方,把心交给更多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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