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遐思

作者: 西岐子2016年01月21日心情文章

积储了一整天的阴冷,终于在清晨临盆——花絮漫扬,大地羞臊的披上薄纱。

刚出家门,冷飕、寒栗扑面而来。黢黑被瞬间驱散,视觉神经的不适撩拨得人突发奇想,太阳掌杀万物生灵,缺了她光明仍能被点亮,而且多了几分睿彻。想来这世间一切都源于依存,谬于唯一,误于循旧。浩瀚寰宇,任何个体都微渺如尘埃。

人之初,性本善,亦然。原本是生命之水,粗率、急遽有时不乏恬静,经造物主点拨,瞬间遁于无形。复又化作絮片,悠悠洒洒,簌簌而至。细一思忖,亘古不变的是那份圣洁,那颗润泽苍生之初心。人若如雪,则精彩斑斓,昙花一现,留下的美丽足以让耄耋之辈汗颜,那种永恒不计时空。人不同于雪,人走的是单行道,一去无返,而雪永无定格之时,涅盘后可以重生,直至尽善尽美。

水柔情熟谙迂回,风疾速可显力劲,雷电鸣闪方感惊悚,而雪之深邃、含蓄、喆睿,自然界无能与之匹敌。

四季轮回,无论平原还是山川,无论湖海还是天边,无论城镇还是村舍,无论闾阎还是富甲,从古至今,无外乎动与静。动可以欢呼、悲愤、浮躁,甚至喧嚣地天翻地覆,静或若处子,拘谨、矜持以至卑微,有时岁月烙下创伤让人铭心刻骨。唯有一场不期而至的雪,像是玉帝派往下界的百变神差,倾翻一缸白色底料足以使穹宇茫茫如初,归于零点一线。此时,长吸口气,顿觉那份清冷沁入脏腑,精神提至发端,一切都酣畅淋漓得以纾解。抬脚处,洁白倐的化成黑潭,不忍心再踩而玷污了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气。马路边行走,一排排驼起雪团的塔松,仿佛在炫耀他“挺且直”的枝干和“高洁”的秉性,却一点不在乎雪的默缄!不远处“叽叽”的微弱鸣叫,招惹得禁不住在一颗松下屏息仰视,原来是几只树下栖息的鸽子,冻得发出声来,倘若晴天白日,听见动静早已惊飞,而今在积雪映衬下却与我対目而视,蜷缩乞怜。一向心软,不知此刻怎么变得冷酷起来,卯足劲猛踏一下树干,震撼得鸽子“扑棱”的盘旋了几下,复又回到枝间,只落下徒劳后衣领里冰雪的刺寒。不经意间小脑的神经末梢发出信息——雄鹰与家雀不同之处在于血脉,而非雪山。

雪山?记忆瞬间飞往丽江——曾两度站在玉龙雪山脚下,初次是07年,再次时隔六年。先是慕山而去,和众多游客一样对其雄伟神奇惊叹不已。再次临山,却感受异同,目光沿着山腰拾级而上,初见冰雪消融,往上仅存的银色帽顶和披肩在冬阳的映照下愈显劲毅、傲骨和深不可测,“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莫非这上面真有雪仙?要不怎么临强光而不化,越靠近烈日越亮得逼真?任何伟大的想象在她面前都因逊色变得苍白,到下意识觉得日月星辰或许是其得以信赖的知己,不然怎么能自断归路直通天堂不知进退?心底对雪的崇拜油然而生,顿时释然——是雪的“冥顽不化”成就了玉龙山!

人只言雪静美,殊不知雪亦有怒颜和底线,就好比再慈爱的母亲也容不得对宝贝地欺凌,雪崩正是雪对来犯者地宣泄和抗争,它给人的震撼无异于火山地震,让人无法不敬畏和珍惜拥有。其实世间任何美丽都不会过久驻留,正如这场唯美的飞絮表演,约莫十点左右,雪幕被奇迹般拉起,山川树木依稀可见,大自然又变戏法似的还原如初,只有氤氲中渗穿的那份峻冷和润湿,足以贯穿和影响一个冬天,昭示一轮新生命,这是另一个伟大的生命代价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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