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阳的日子
在狭窄的过道旁,安静坐在小板凳上嗑着瓜子。她的眼眼睛看着前方,却无视了来往的人,安静此刻应该在想着什么,或者只是在发呆。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服装市场里,一条条小街穿插其中,之所以说是小街,因为它实在太窄,只有一米五左右,称之为过道应该更合适。在这栋楼里,有几千家服装店或是小铺子分布于这么多小街之中,一个个格子似的,很是密集。而在这些格子里,又有许多年轻的姑娘亦或是大妈在照看着她们的店。
安静,就是那些年轻女店主里的一个。但是安静与她们有明显的不同,安静不化妆。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一个个缩在自己的小店里,双手捧着手机消磨着时间。没有办法,这栋楼并没有暖气,而顾客并不多,尤其在这冬天。
安静表面上就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安静的人,不过,安静总是显得比较孤单,有时候她也想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此刻的她,如果不是因为嗑着瓜子,还颇有几分出尘之意。与大多姑娘们一样,安静没有什么学历,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之后就在这个服装市场开了家小铺子。但是,谁愿意一直缩在这不见天日的格子里消磨时间呢。安静也是不甘的,她也有过梦想。
冬天的太阳很招人待见,但它很少露面。这一天又不见太阳,千米厚的雾霾笼罩着城市。不过对于服装市场里的人来说有没有太阳并无差别,因为在他们头顶上的只有灯。
安静正坐在自己的店前发呆,一个声音让她醒过来“你好,打扰一下”。
“噢,你好,你要买衣服吗?"安静看着这个来到自己的女装店前的男生问道。
”呃,不是,我是说我能占用你一些时间吗,想问你几个问题。哦,我叫陈墨。“
在这样一个雾霾天,陈墨原是不会出门的,但是学校里通知说调研报告的提交日期提前了,而他还未完成调研,所以他不得不出门了。陈墨是某大学学生,接了学校里的一个关于社会青年经济能力的调研工作,调研对象来自各个阶层。他还差一个人的报告,接到学校的通知就来到了离自己家比较近的服装市场,这里有大量的可调研对象。
“陈墨,你是做问卷调查的?”安静问道。
“嗯,类似。你看可以吗?”陈墨回答道。
“好吧,反正我也闲着。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想问些关于什么的问题。”
陈墨就把自己的学生身份和调研这件事告诉了安静,还给她看了自己的学生证。
“原来你是个大学生,不过你本人并没有照片上帅啊,”安静看了陈墨的学生证后笑道。
“呵,可以开始了吗?”陈墨笑了笑。
“嗯,你问吧。”安静觉得自己这时很想说会话,当然,这个陈墨只是个凑巧的谈话对象。
“首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嗯,只说姓氏也行,我好称呼你。”陈墨问道。
“安静。”
“啊?怎么了。”陈墨不解道。
“哈,我说我叫安静。”安静笑着说,“你不是也叫‘沉默’吗。”
“好吧,安小······,安同学。”陈墨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安静。
“直接叫我名字好了,我已经不做学生多年了,”安静调笑道。
······看着此刻轻笑的安静,陈墨发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一些。一开始陈墨找上安静就是被她的外表吸引,此时他心里更是赞叹安静的美,觉得安静身上有自己喜欢的独特气质。
······
“为了感谢你的配合,呃,以及对占用你这些时间的补偿,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问题都问完了,陈墨酝酿了很久向安静发出了邀请。
“不用感谢,不过一个小时以前我们还不认识呢。”安静看着陈墨说道。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再说现在也都中午了。”
“嗯,好吧,难得有人请我吃顿饭。”安静突然笑了,她知道陈墨是什么心思,而她对这个刚认识的男生也有些好感,不然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问卷也不会变成一个小时了。
······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安同学?“在餐馆点了餐之后,陈墨问起了关于人生和未来的问题。
”暂无,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人能有什么打算。”安静淡淡的说道,不过眉间却带了一丝愁绪。
”无关学历,难道你没有什么理想或梦想之类的吗?"
”小时候想成为一个钢琴家。“
”现在不想了吗?"
"也想过?“
”那你怎么······“
”你这人真是奇怪,第一次请别人吃饭就跟人谈人生理想。”还没等陈墨说完,安静就打断了他。
“我,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待在那个见不着太阳的地方,你和那些女孩不一样。“
”为什么,我和她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就是你没有化妆。“陈墨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什么,哈哈,难道你喜欢不化妆的女生?“安静听了之后又笑了起来。
”······“陈墨无言以对,自己确实喜欢素颜的女生。
”真的,啊。“看到陈墨的尴尬样,安静不笑了,她想到自己就不喜欢化妆。
······
”其实我也不想待在那个狭小又无天日的地方,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回去的路上,安静主动打开了话题,她知道陈墨本不必再送她回来。
”弹钢琴呗。“陈墨想让安静走上她的梦想之路。
”我已经二十出头了,而且你觉得我能买得起钢琴吗?“
”年龄不是问题,也不用买钢琴,先报个班学着。“
”我想想,哎,你多大了?”安静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我的年龄,我一个大学生你说我多大。“
”快说,“安静看到陈墨的扭捏之态就催问道。
”19。“
”哈哈,原来你还没20呢,得管我叫姐。“安静乐道。
”······“
······
回到服装市场里,陈墨看着密密麻麻的格子铺,看着角落里看手机的女孩们,心里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可怕。他非常不希望安静再呆在这里。
”说真的,你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你看那些缩在角落里的人,恐怕连阳光的味道都忘了。“陈墨真切地对安静说。
”不在这里也没有太阳啊现在,不呆在这里,我哪来钱吃饭,你还想要我学钢琴啊,难不成你供我啊!“
”我,抱歉,我考虑不周。“陈墨真想对安静说句”我养你“,可怜他现在只是个穷学生。
”好了,你先走吧。“听了陈墨的回答,安静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一想到他还在上学,又暗暗叹了口气。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呢。“
”哈哈,“安静又被陈墨逗乐了,随即拿纸笔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你。”
······
假期结束了,陈墨拉着行李箱正要登上返校的列车,他忽然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出太阳了。陈墨想给安静打个电话,拿到了安静的联系方式之后陈墨还没给她打过电话呢。虽然他那天就把安静的号码存入了自己的手机,但一直不知自己该对安静说些什么。
”喂,“
”喂,哪位?“
”我是陈墨,“
”呵,我还以为你把我的电话号丢了呢。“
”不会的,今天晴天了。“
”啊,什么意思?“安静不解道。
”也许你该出来晒晒太阳。“
”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就为了给我说晴天了?“安静有些错愕。
”还有,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坐在火车上的陈墨红着脸说道。
”······你那边挺嘈杂的,在哪呢?“安静听了陈墨的话心里小鹿乱撞似的,忙转移了话题。
”哦,我在火车上呢,回学校。“
”这么快就走了,那,以后联系我。“安静心里并不确定自己以后跟这个男生还会不会有交集,但她还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这种看起来客套的话。
”我会的,不过,现在的天晴得真很好。“
”······“
安静还是跑到了大街上,当阳光撒在她身上的时候,安静感觉那个缩在角落里的自己已魂飞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