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溪秋声

2012年10月12日心情文章

庆元的美不单纯是东西部的绵延群山、翠绿田野和蔚蓝天空,就像美人不只是她的瓜子脸可人,还有柳摆的腰肢,顾盼生辉的眼神,颈如蝤蛴,手如柔荑,呵气如兰,移步绽花。那么庆元,谁忽略了芸溪边的黄竹呢?芸溪的黄竹鲜有人提及,黄竹默默地生长着。

光祥兄和我说,明末清初有位县令在庆任职时写了一首关于庆元西部竹海的律诗。是的,县令是写了翠竹,但他写了芸溪的黄竹吗?他经营他的县衙,他在咏归桥头栽种桂花和香樟,却不见黄竹的踪影;明天顺四年(1460)初秋,知县张宣取《论语?先进》中“……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之句命名为咏归桥;弦歌坊古巷,曾是松源古城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北起咏归桥,南至老城墙边,与府后街相交,长约半里。其宽约两米的巷道,商铺林立,店面接踵。也许它们也曾蜷伏在城墙之内外,但它们只有喧嚣没有翠绿。翻遍正野史料,竟然没有一段关乎黄竹;历任县令在蒙洲的边缘,只知道纵酒吟诗,歌舞升平,沉思他们的学而优则仕、厚黑权术学,他们是离黄竹更远了。不过,他们知道城池的好处,有幽静深邃的巷子,还有一汪清水的老井和鳞次栉比的吊脚楼等等。也应该知道黄竹的秀美,遗憾的是他们最终也没有动笔写黄竹。县令喜欢山水不是真的喜欢她的壮丽,俟他失意的日子里,只是喜欢在那些雨打篷窗油灯飘忽的寒夜,静静地品味民女用黧黑的双臂温柔地替他摇橹。

那么,如果你只是看见了芸溪的黄竹和满溪的秋水,你就千万别说你爱上了芸溪。当然,你也可以这么说。但余以为,你所爱的芸溪,如果没有黄竹,并不是真正的芸溪。夏往秋来,日复一日,点缀着芸溪的秀色庆元的美丽。惜哉!黄竹为香菇廊桥的大名所掩。

黄竹,摇曳在溪边,静立在滩尾。尤其是这金秋的芸溪,远望中那翠绿的身影,那就是黄竹。虽然不像稻菽那么成片,那么占尽风头;也不像香樟那么高大,那么葳蕤挺拔。黄竹不需太多,也不张扬,在芸溪的巨幅绘画上,黄竹只是吉羽片光,散落其间。

你要欣赏芸溪的黄竹,你必须先有主题,然后才能看见黄竹的秀姿。不然,你是看不到黄竹的优雅与淡泊,甚至是兀立的孤傲。

那天,在芸溪边的草地上,当我迎着夕阳的曛光抵近观察黄竹的时候,黄竹仍然那么安静地立在那里,不因我的到来而欣喜。黄竹习惯了在芸溪的位置,总是那么安然,那么宠辱不惊。光亮穿过竹丛映射在我的脸上,逆光中我惊异黄竹的鲜润。黄竹生长在水边,饱吸着山泉沃土的滋养,可是,你闻不到一点儿来自泥土的气息,就像濂溪笔下的“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黄竹是那样的高蹈,那样的独标秀格;黄竹是丛生的,从春天的嫩芽开始,就挤挤挨挨,一支支相互提携着往上抽节,直到这金秋季节。正是黄竹的团队精神才铸就了今天的秀美。我生怕惊动了竹丛的宁静,我保持了那么两三步的距离,望着翠绿欲滴的枝叶,我心中竟漾起了痴情,我不能离她太近,也不能离她太远。近了,有亵玩的失敬;远了,又太模糊疏离。

风儿来了,溪面皱起了涟漪,旁边的竹叶沙沙作响,黄竹也轻轻地摇摆了起来。这时的黄竹像梦幻般揉成秋水长天共一色,在这秋色渐浓霜降来临的季节里,黄竹仍然那么安静,没有一点儿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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