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飞心灵的自由

作者: 欧阳立新2017年03月14日来源: 湖南日报人生哲理

看现在画家讨论画,有点粮店卖米、布庄贩绸的感觉。看名气凭尺论价,那么好,大家都来拼大画。前些年,我在北京荣宝斋看到某位“大师”的作品,板刷金粉,都快涂满一面墙了……好好好,来让他车载斗量,看到底能盛多少金银。

画廊里面,多是富贵牡丹或梅兰竹菊。近些年来,关公红了韦陀红,无非是挂厅堂装点下门面、附庸些风雅,遇到一个有品味的主,也是要江山万里图或万里江山图,恢弘巨制,要与红木金漆同辉……

商业社会里,许多画家日益被市场牵着鼻子走,敷衍趋势。可怜法度精谨、高古淡远与觥筹交错、灯红酒绿为伍。圆浑健拔、淋漓纵横伴华堂高论、宝马香车共生。

可是,能工能巧并非能得绘画之妙。因为有时候,技巧反而变成一副枷锁,限囿了想象的空间,令创作成戴镣之舞,其实苦不堪言。走得出来,便是文人画,走不出来,那是能人画,二者之间,意趣迥异。

朱景玄和黄休复主张以“逸品”为最高品位,表明了文入画重视自由发挥的“意”的观点。即便崇尚法度的赵估,他给“四品”作的排序依然是“神、逸、妙、能”。可见绘画创作当中放任心里的自由多么重要。贯修说他的画“得相梦中”,苏轼夸耀自己的作品“已臻神品”,看他们的画,笔法野拙,逸趣横生,哪里是谈论技巧,说的是修养的高低。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拘泥在技巧里不能自拔,每每因表现不得完美而烦恼。但是有一天,我的老师这样对我说:“出得门去,左右是路。”

心灵的自由是随心所欲,妙手偶得。如走出藩篱的野鹿,是踏过草地的一串蹄印,或不在正道,但是新鲜可嗅。

去年,我和湖南几位画家去到遥远的南美采风写生,虽然是一次外事活动,却完全是一次轻松的文化之旅。域外风情新奇有趣,自然风光赏心悦目,没有大包小包,各种颜料和画具的拖累,大家用相机、手机、笔记本随心所欲的收集素材,没等回到国内,要画的东西竟自然从心里溢出,这种心灵的放松让旅途充满了快乐并触发灵感。

我惊奇地发现,国外的同行早就率性而为,画与不画,全凭感觉,好与不好,懒得管它。倒是这样的心态,让创作开辟出广阔的天地来。艺术家之间,其擅所长,风格各异,难道这就是他们作品中那种勃勃生机的源泉?谁知道呢。

回国后,我们办了次巡展,大家各画各的,各种材料一起来,反倒惹得国际友人大吃一惊。因为这样多元的表现方法与他们对中国画的认知有很大的出入。而我的最大收获,是印证了心灵自由的快意。

对绘画创作而言,苏东坡说无非是抒发心中逸气,先不要弄得那么庄严沉重。能解开自己心里的纠结,而后逐渐摆脱功利的缠绕,就能画出好画,如此才不会整天愁眉不展、为命题创作而烦忧;也不会羡慕人家笔大于斗,为巨幕大作而苦累。兴之所至,随手拈来。秃笔片纸,亦成佳作。

修谟说:人的一生无非是寻伴的过程。那么,别人欣赏那是最好。如果别人不欣赏,又有何妨呢?

其实,人人都是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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