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作者: 刘珊侠2016年10月19日亲情文章

每当提到父亲,心情总会突然间变得沉重。对于我来说,内里包含着太多的愧疚和感恩之情。一想起那远在老家年迈孤独的背影,总忍不住泪水盈眶……

父亲有个哥哥,也就是我的伯伯。伯伯突然病故后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一个两岁另一个六个月。他们就是我的大哥和大姐。伯母离家出走,此后再无音信。面对两个稚嫩的生命,父亲别无选择,把两个孩子揽进了他的怀抱,从此做了那个年代的未婚爸爸,那年他十八。

我的父亲,年轻时是个军人。身高一米八三,身材魁梧,走起路来步伐矫健脚下生风,十里八村的小伙子没有能比得过他的。父亲脾气大像个“爆破筒”,天生一张军人的脸,棱角分明刚毅威严,而且下巴上还长着一颗“伟人痣”,这让儿时的我心里对他充满骄傲和崇拜。

那时正是美越交战时期,我们兄妹最喜欢听他讲部队里的新鲜事,讲他多次参加连队任务,讲翻山越岭渡河跨沟为兄弟般的越南同志运送援助物资,也吃惊地听过父亲训练投弹超过60米远的“奇事”。有一次还拿回了部队考核获得的优秀射击手奖状,这让我们在同伴那里美美炫耀了好久。所有故事里,最让父亲无比自豪而又遗憾万分的是,一次去北京差一点就见到了毛主席!每当讲起部队的生活,我们一家人围坐一圈,七嘴八舌地问,个个眼里溢满了兴奋和幸福。

然而,父亲还是回乡做了个农民。旧年家境贫寒儿女多,屋里还有高龄多病的奶奶要人照顾,他决然辞掉了退伍后安排的多个工作,担起了养家的重担。乡上村里的见他都说他傻,那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却放弃了。其实我了解父亲,知道面对人生无奈的选择,他的心里藏着太多的责任、无奈和遗憾。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没过几天享福的日子,可是给予我的父爱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底。父亲38岁那年给综合厂开车,有一次夜里过山路翻车了摔伤了一条腿,因为腿不能动就在家养伤照看我。家里的院子就成了我的课堂和操场,父亲天天拿长条石在地上教我写字画画,教育我做人要忠厚老实,孝敬长辈,见人得有礼貌。有时太阳好,他让我搬个小凳子坐在旁边,学着母亲的样子给我梳头发,歪歪扭扭地编两个麻花辫,再用红头绳一圈一圈缠着绑上。父亲的手法很生硬,但是他的动作却特别的轻柔。太阳暖暖地照在花衣裳上,我懒懒地闭着眼睛把头枕在爸爸的膝盖上,睡了很长很长时间。

岁月可以给人圆满,也能催人离别。就像花开花落的本来,人聚人散的自然。父亲老了许多,他的脸上有了很深的纹路,笔直的腰背渐渐地弯曲了,时而能听到他轻轻的叹息,说自己不好,让我们上的学太少,特别放心不下我。父母的眼光真的可以看透未来。几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婚姻,却发现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弱者。每当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他总会一眼猜透我的心思。开始父亲会将我一阵训斥,可时间不长,就会满是心疼地安慰我说,成了家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任性地过日子,得学会为家多操心多挑担子。

我走的时候,父亲的眼神里存着太多的不舍,左叮咛右嘱咐地送我走出长长的一段路。远处,当我回头还能看到父亲佝偻的身影依然站在那里,泪水便喷涌而出。

感谢生活让我有这样一个家,有这样一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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