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花又开

作者: 青蛙和猫2015年09月26日情感日记

那年九月衣锦刚好接手一年级,乌泱泱的学生就像鲤鱼滩上的芦苇丛让人欢喜,又让人手足无措。职场新手很多微小的事情都难做到有条不紊,以至于衣锦的情绪总被压得很低很低。

闲暇的时候,衣锦喜欢沿着九龙江畔走走,九月的芦苇饱满的肚皮在微风吹拂下隐隐地露出鱼肚白,湿地公园的木制长椅,经常被飘落的竹叶盖得严严实实,岸上的老榕枝繁叶茂但这个季节树叶也落得特别的多,黄的、绿的,满地斑斑驳驳。微风轻拂,落叶飘零,河水潋滟,芦苇丛中白鹭飞……初秋的空气中总是萦绕着凄美萧瑟的气息。

每次衣锦坐在江畔的石椅子上,望着杂乱无章的芦苇丛总是遐想连篇:芦苇何时长起来的?又是何时变成芦苇丛了?芦苇丛里又有个什么样的童话世界?是鸟的天堂?还是昆虫的天地…… 想着想着,有时衣锦会兀自笑了起来:芦苇长或不长,是谁的天堂与你衣锦何关?

衣锦总被自己内心里无数的鲜活的性格冲突弄得矛盾不堪。也幸亏了这些矛盾不堪的性格冲突,才让衣锦能在这沉闷的季节里有了片刻的欢愉。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季节交替得总是悄无生息的。一转眼,天气就凉了下来。何时认识承言,衣锦还真说不出确切的时间,但和承言彼此热络已是芦花漫天飞的季节了。衣锦也已经从一个对着满堂笑逐颜开、手舞足蹈的小不点手足无措的新人,到现在能用一个犀利的眼神把这群小家伙收拾得安安静静的老新手了。芦苇丛似乎很不谙世事,世事的变迁于它也无伤大雅,它们依然欢快地疯长着。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纯洁而美好

那时的承言喜欢用轻佻的语言调戏衣锦,衣锦也给承言一个“臭不要脸”的称号,承言也总说“对,我就是臭不要脸的。”衣锦爱极了承言穿蓝格子短衫的样子和他孩子般无辜的臭不要脸的表情。

承言的生活好似鲤鱼滩上的芦苇一样丛杂乱无章。他会在深夜突然给衣锦发条微信“衣锦,我想你了。”“衣锦,我屁屁疼,拉不出粑粑了。”“衣锦,我想见你。”……衣锦的生物钟也渐渐地适应了承言的生物钟。

不知不觉花落花开,芦苇枯了又绿。南方的三月是多雨的季节,原本澄澈温顺的河水此时也变得污秽暴躁不堪,并且一波一波的涌向芦苇丛,使得原本就杂乱无章的芦苇更显得狈不堪,犹如一群蓬头垢面的弃妇,让人心生厌倦。衣锦的心无端地也暴躁起来,整夜整夜辗转反侧。

一个冷雨夜,衣锦忍不住给承言打电话“我在湿地公园等你。”

“什么事情?这么晚了?”承言说。

“没什么事情,聊聊而已。”衣锦说。

“回去吧,雨这么大,我困了。”承言说。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衣锦说。

“回去吧,我是不会出去的,请爱惜自己。”承言说。

河水潺潺,狂风肆虐,耳边芦苇丛在风的戏弄下沙沙作响,衣锦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等衣锦意识到承言是千真万确不会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钟。

多日后的某天夜里,承言给衣锦打来电话“衣锦,你睡了吗?如果没睡,那么我们湿地公园见。”原本在睡梦里的衣锦接到电话立刻就生龙活虎起来,揣着钥匙朝湿地公园飞奔而去。“衣锦,让我看看你。”承言双手捧着衣锦后脑勺说。衣锦把头埋在承言的胸口,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地浸湿了承言的衬衣。灯影绰绰,月影婆娑。芦苇们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怎么又哭了?”承言漫不经心的问。衣锦五脏六腑剧烈颤抖着,忽然觉得四月的春风透心的凉,环抱在承言腰上的手不由得一松,无力地垂在两侧。“你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情绪,我真的很难理解你。”承言显得有点不耐烦。“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衣锦低着头问。“工作忙,又不方便接电话,你是知道的。怎么,这不一有时间不是来见你了?”承言企图用手帮衣锦擦去眼角的泪,衣锦轻轻的避开了。

对于承言通话记录上“市纪委小曾”衣锦没有说破,为何还来见承言,衣锦说不出理由,虽然衣锦冰聪慧,但在纷杂的情爱世界里,你越是较真活得就越辛苦。衣锦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死了都是错…衣锦何尝不明白,只是突然不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眼前这个叫承言的男人

许久后的一天,衣锦趁承言熟睡时翻看了一个承言称为“市纪委小曾”的女人的微信朋友圈。那夜承言酣睡的脸,像无限膨胀的馒头一样在衣锦的眼眸里放大、模糊。对于承言,衣锦觉得好陌生。

次日上午,衣锦背对着承言说,“我发张艳照给你吧。”“好啊。”承言说。于是衣锦就把曾小姐照片连同他们一起共进午餐的合照一齐发给承言。“你哪里来的照片?你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承言翻身对着衣锦睡眼惺忪地问。衣锦起身站在望着窗外的世界,隔着厚重的窗帘屋里显得沉闷不堪,却不知道屋外空气新鲜,阳光明媚,世界是那么美好。衣锦站了很久,承言没有对衣锦解释只言片语,亦没有起身。

衣锦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转身,然后如东流的江水一样一去不回头,可是没有。当衣锦想与承言长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许多。以至于当承言给衣锦发微信说“衣锦,我很想你。”时,衣锦又飞蛾扑火,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但之后的每次见面总没少过争吵和眼泪。

殊途同归,暮色沉沉是唯一的结局!衣锦和承言真正分开是在芦苇没心没肺疯长的夏季,七月夜,星空灿烂,江水滔滔,衣锦只身一人到了江边良久才去见承言。当衣锦站在承言面前,承言手里拿着手机,衣锦清清楚楚的听着承言微信里那个“市纪委小曾”甜美的声音:你又去喝酒了,讨厌。衣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僵在那里,那夜衣锦没有闹,平静地和承言述说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是如何辗转反侧,内心是如何千回百转。衣锦口齿清楚,思维清晰。承言说“衣锦,你平静得让我难受。”衣锦只是沉默流泪,哀莫大于心死。

和承言分开后,衣锦回到学校打开校门,倚在门上看着夜色里桂花树在微风里摇曳生姿,承言的电话过来“你到了没有”“到了”衣锦的声音疲惫沙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是吗?”承言哀哀的说。衣锦沉默了一下没有终究没再说什么。 正值假期,此刻的校园空旷寂静得有点曲终人散的悲凉,衣锦闭着酸涩的眼睛,放空自己。或许真的该给自己的心放一个长假了,衣锦心里盘算着。

再次来到湿地公园,已是十月,正是旅游黄金周,芦苇萋萋白露里,此时的湿地公园已是旅游胜地,衣锦领着一帮朋友,沿着江畔行走,一一介绍每处美景。在大榕树下,衣锦带着朋友坐上了观光船,当船行至鲤鱼滩时,衣锦看清了芦苇丛的真面目:这里脏乱不堪,所有的跑不开的,飞不掉的垃圾都滞留在这里,原来它真的不是谁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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