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访温家大院

作者: 赵莉渭2016年02月04日情感日记

从周人先祖古公亶父率族人迁居周原,三千多年来,历史的车轮在扶风这块大地上重重碾过,留下了深深的辙印。如果说古周原遗址向我们述说着周人那段久远的历史,那么坐落在扶风老县城的温家大院,则全面展示着近代关中民居民俗的风貌。

走进温家大院,一种古风古韵扑面而来。这座始建于 1938年的宅院,是现存少有的、保存完好的仿明清风格建筑。听着介绍,我也在一点点地温习着那段渐渐远去的历史。

温家大院坐北朝南,占地 800余平方米,为五合四院,满院青砖铺地,其高高的屋脊、宽宽的廊檐、逼仄的天井、长长的过道,时时处处让我们感受到一份淡淡的温凉。院内建筑全系砖木结构,以木刻、石雕花、花砖、竹刻、骨刻通院装饰。房顶五脊六兽古朴高雅;门窗上以喜字构成的花格图案,显得热烈喜庆;中庭东西相对有 12幅木刻浮雕,以二十四孝图案为主体的骨木结合画面构成屏风墙,美观又实用。夏居前门楼顶上的花砖,以芙蓉花纹构建的楼脊,十二生肖砖花群图,及九首脊兽封角顶,石刻门匾题字,颇为考究耐看。以福禄寿为图案的砖雕石刻群,分布在屋顶、屋檐、大梁柱石、门窗、卧室的炕墙围,及柜、桌、椅、凳等生活用具,无不显示出主人对吉祥如意、平安幸福美好祈愿。尽管它们都是无声的,但此刻你去读它,似乎它每个棱角都在向你雀跃着、倾诉着,于是宅院不再落寞,它时刻让你感受到岁月之河一直在这里轻轻流淌。

据说大院的主人曾担任过泾阳县警察局长,扶风县保安大队副大队长、商务会长、县参议员等。在宅院后院建有一个绣楼,或叫八卦式了望楼,是堪与城隍庙相比的,当年扶风老县城最瞩目的登高望远高层建筑。这里一点不像保安团长的宅邸,刀枪剑戟,叮当作响,应该与此无缘,因为它也容不下几个团丁的汗臭味充塞屋棱瓦缝。映入我眼帘的应该是几个穿着旗袍坐在天井里喝茶的女眷,和一两个老子追逐着几个读书累了、到处乱跑的孩子,那些孩子目之所及都是龙、凤、狮子、鹿、龟、鹤以及梅、兰、菊、竹、松、柏等象征吉祥、长寿的动植物图案,手之所触都是二十四孝图案的木刻浮雕,胖胖的小手整天抚摸的是那“出仕图”和“致仕图”,缠着妈妈们一遍一遍去讲述那石雕里的故事。那才应该是他们家常有的温润时光,外面的喧嚣都被那道窄窄的秀美的玄关隔开。即使保安团长温玉珊本人进来,也会放慢脚步,放下身上所有装备,压低声音,享受这份静静的清爽。

现在屋内陈设几乎空空如也,花不见草无影,只有那些经久不变的木雕石刻在静静述说:一匹矫健轻快的马儿,在一片茂盛的枝叶映衬下,载着刚刚考取功名的学子,左手执扇,右手执缰,端坐马上,志得圆满、意气风发地指着前方的道路,一个小仆肩挑担子美滋滋地紧跟其后,好一幅让人钦羡的“出仕图”。再看左边,梅花盛开的季节,一个阅尽沧桑、小心翼翼的老者,骑一匹快马,神情凝重地往回赶,可仆人却拽住马尾巴回头了望,似乎对过去的时代充满留恋,又对老者的安危不无担忧,这就是有名的“致仕图”。

图中故事我们耳熟能详,可镌刻在保安团长家的墙壁上,让人沉思良久,看来他也是一个好古之人。温家人骨子里重学业、求功名的美好祈愿,西府人自古以来崇尚文化的审槿ず蜕钭非螅谡饫镆焕牢抻唷

温家很多人都受过高等教育。老大温良儒, 1917年考入北京大学政治系,解放前任陕西省财政厅厅长;上世纪三十年代在任县长的间隙,还去一所中学兼职当教师,出有一本《温良儒文集》。老二温雅儒毕业于北京朝阳大学,中央军官学校武汉分校肄业,解放后任过三原县副县长。老四温鸿儒早年曾考入上海复旦大学,后又去延安读“抗大”,任过扶风中学校长多年。温良儒的妹妹有两个女儿,一个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在西安女师上学时去了延安,新中国成立后任过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副所长,一个是天津南开大学微生物系教授。

看来这个家族也重读书讲礼教,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的人生道路却不尽相同。老大温良儒在当财政厅长时给扶风拨了一笔修桥款,想为家乡父老做点善事,可身为保安团长的三弟温玉珊却把它挪用来修缮自家宅院。老大听说后,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去,只见那人把盒子枪往桌上一放,喝令老三立即将款项如数赔付,并立即执行。温玉珊无奈,只好交出钱款,房屋只能修缮一半,至今前院的廊柱都是拼接起来的。

走出温家大院,站在附近的七星河湿地公园回望时,它就像矗立在时代洪流中的一个孤岛,以特有的文化氛围昭示着那个时期人们的生活习俗和理念,让我不仅看到历史长河中的人文习俗和理念留下的辙印,也领悟了许多做人做事的哲理,在思想领域和灵魂深处产生一种凝重的反思。回顾历史,注目今天,新时代的扶风人正以奋发昂扬的斗志向着改革开放和全面小康的新生活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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