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虫

作者: 王自亮2016年02月22日情感日记

又是蝉鸣幽幽的时节,携小儿出来散步,暮色中,像一团模糊的水墨,里面有吱吱声响传出。儿指笑曰:爸,有响。是的,那是蝉。明天带你回家寻蝉。小儿拍手笑。应答之间,儿时情景已飞上心头。

小时候,小村很僻远,是黄河边的小村落,多黄沙岗,多杨槐树林。每天夏日的傍晚,将黑未黑,乡村笼着一层朦胧的诗意,似乎是有牧歌在吹响。我们就拿了小瓶子,去家西边两村的空林子里寻小虫。寻的小虫是黑色的,有硬硬的壳,圆圆的,还能低低地飞。只是它太笨拙,还不待飞起,已被我们捏在手里了。这种虫子沙土里最多。我们便三五一群,蹲在沙土堆的荒岗上。手捏了沙土,一绺绺地往外撒,就见了土里一些墨点,还在笨拙地动,就是这些虫子了。拾了装在瓶子里,像是捡到了什么珍宝,那么快乐,那么庄重。回到家里,就是鸡的美餐了。

虽然不够给鸡塞牙缝,鸡吃了虫儿,舒坦地摔摔脖子,就给我们一个亮亮的鸣叫,似乎满是感激。到了中午时分,咯咯嗒嗒地叫声里,鸡笼草窝里,就多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鸡蛋了。

难忘的,还是寻蝉。夏天的六七月份,每到傍晚,桐林或是树林多的地方,就有人在瞅了,一种叫爬猴的幼虫从土里钻出来,身体黄褐,张牙舞爪,十分嚣张。它们爬到周边的树上,草上,棚架上,甚至墙壁上然后静静地一动不动。待到夜半时分,就像变魔术一样,背部裂开了纹,你拿了手电看吧,一个个爬猴成了空壳,下面就有一个绿绿的黄黄的嫩嫩的蝉,正在倒挂金钟。翅膀是透亮的,淡绿色,还没有舒展开,湿湿的,皮肤是黄绿色,很娇嫩,像幼儿。这是生命的蜕变,也是生命的开花吧。如此,再过一两个小时,蝉颜色慢慢变黑,就有力了,喳喳叫着,振翅飞走,唱起生命最激昂的歌谣。

刚爬出来或是刚蜕变后的蝉盐水里浸了,第二天,裹了面糊一炸,清香溢满小院,是谁也无法阻挡的美餐。当然,大部分蝉顺利地完成了蜕变,就飞到树丛中,垂瑞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开始喧闹的歌唱了。

蝉的生命短暂,只有二三十天。可是,在地下的幼虫却能生长数年,暗无天日,默默积蓄,只为了这几十天的歌唱。那恢弘的声音像潮水,汹涌澎湃,充斥天地,也充斥我们的心。乡村的夏日,美好童年就在这种声音里变得越发多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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