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作者: 小二2016年02月26日心情随笔

我现在心情好乱,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因为我死了。我发现自己死了,是在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很突然,也很安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就死了呢?死亡来临得悄无声息,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生无常吧!

清晨,这是秋末的清晨,天气已经有丝丝凉意了,可能是昨晚没关上窗户吧,微风从窗外缓缓地吹进来,窗帘轻轻的飘荡摇曳着,四周很安静,静谧得诡谲,可怕。我呆坐在床头,思想混乱,思绪杂乱,心情凌乱。我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甚至是怀疑自己。我多希望这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仅是一个梦,而我此时此刻是生活在梦中,还没醒来。可是,事实告诉我,这是真的,因为我心跳已经停止了,我的心再也不会跳动了,我的呼吸也不存在了。很残酷,是不是?是的,我此刻正在体验着。

慢慢的,我认清了事实,也接受了事实,我想,我已经认命了,不想抗争,也抗争不了。也许是命运使然,也许是我有心无力,也许是我早就习惯逆来顺受,也许······就这样吧。我不敢告诉,也不敢通知任何人我死了这件事,因为我怕被鄙夷,被遗弃,被遗忘······或许也有其他一些不舍的原因吧。从此刻开始,我死了,这成为了我内心最大,最隐秘,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尽管我已经死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所以我打算继续我活着时未走完的那段生活。

洗刷完毕,打开门。天气微凉,天空却阴沉沉,灰蒙蒙,似乎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种沉闷的氛围之中。街道上人来人往,我小心翼翼的往公交站方向走去,发现没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或许说,根本就没人在意,留意,观察我。我松了口气,感觉胆子似乎也比平时大了几分,到了公交站,我淡定的,若无其事的站在站牌下。没过多久,我跟着人群一起挤上了公交。看着每一张疲惫的陌生脸庞,我心中百感交集,羡慕他们活着真好。是的,活着,真的很好!可惜的是,我却已经失去了,失去了活着的资格。心在隐隐作痛吗?不,我连心痛的资格也失去了。

下了公交,步伐匆匆的赶往公司。刚一踏进公司门,迎面而来的是经理那张一年四季都阴沉着的脸,似乎永远无关春夏秋冬。经理生气的质问说:“死哪去了?都迟到十分钟了,还想不想干的啊?”

我嗫嚅着说:“我······”

经理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说:“行了行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还不快点工作去。”

我看了一眼经理远去的背影 ,默默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看着周围同事的眼光,有幸灾乐祸的,有满不在乎的,有不屑一顾的,有暗自引以为戒的。我不可悲,也不生气,真的。相反的,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哈哈,看来他们都没发现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死人一个,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之前的担心全是多余的,没必要的,是的,完全没必要。

坐到了那个已经坐了两年,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的位置上 ,埋头开始了我的工作。旁边的同事啊健偷偷用手肘碰了碰我,悄悄调侃说:“难得啊!居然迟到,昨晚和哪位美女约会去啦?”啊健是我以前的同学,毕业后我们进了同一家公司,成为了同事两年了,现在是我的好友。

我吓了一跳,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解释说:“哪有?我只是······只是睡晚了而已。”

啊健听后,换上了一副教育的语气说:“不是我说你啊,你说你现在还是一副散漫的样子,就不考虑成家吗?工作都有了,你还拖拉什么?”

看他大有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趋势,我急忙打断说:“打住,我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而已,再等等吧,不急。”

啊健撇撇嘴,说:“等?等到死啊?再等就老了。”

我一听“等到死”这句话,虽然知道啊健是无心之语,但我的心还是像是被什么猛地刺中一样。我沉默了,继而无言以对。啊健见我沉默了,碰了碰我,关心问道:“哎,怎么了?”

我怅然若失,恍若未闻般应道:“没······没什么。”

结束了半天的工作,下午三点钟,我拖着这具疲惫的,毫无生气的身体,犹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回到家里,说是家,其实只是我租的一间出租屋,只是在这个城市里的一个落脚点而已,而且是不属于我的。发现什么都不属于我的,以前还不曾在意,现在可好了,连我的身体都不属于我的了,我还剩下什么,一副灵魂吗?现在就算是在意了,又能改变什么?只剩苍白的言语罢了。

打开门,开了灯,突然觉得房间比以往更显得空荡了,就像苏打绿歌词里唱的:“开了灯眼前的模样,偌大的房,寂寞的床······”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我的灵魂似乎也变得空荡荡的。放纵这具躯体,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不久便沉沉睡去了。

一个来电把我吵醒了,我醒了,发现外面天却黑了,是的,天黑了。

是丫头打来的。我与丫头相识了好些年了,毕业以后,两人各自为生活而奔波,她在另一座城市工作,而我在这座城市工作。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丫头熟悉的声音:“喂,我今天刚好来这边出差,准备请我吃饭吧,快来车站接我,要快点哦。”

丫头还是那么不客气,不容我反应,她便挂断了,我只好无奈摇摇头,起身准备去接她。突然,我感到惊恐万分,万一丫头发现我死了呢?我该怎么跟她解释?该如何面对她?我茫然无措。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我还是来到了车站接她。见面那时,我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她,不敢接触,对视到她的眼神。丫头见状,问道:“怎么?我来了,难道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我语气弱弱的回答说:“没,哪有?你想太多了,只是想到又要大出血一顿,有一种想要呕血三升的冲动。”

丫头不满说:“切,又吃不了多少,每次都这么死抠死抠的。”

我大手一挥,说:“行,那走吧,老地方咯。”

还是原来的餐厅,还是熟悉的装潢,还是原来的味道。和丫头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上,看着街上人来车往,聊着各自的的经历。餐厅音响里缓缓响起了范玮琪的歌声——

你眼睛会笑

弯成一条桥

终点却是我

永远到不了

感觉你来到

是风的呼啸

思念像苦药

竟如此难熬

每分 每秒

我找不到

我到不了

你所谓的

将来的美好

我什么都不要

知不知道

若你懂我

这一秒

我想看到

我在寻找

那所谓的爱情的美好

我紧紧的依靠 紧谨守牢

不敢漏掉 一丝一毫

丫头轻轻跟着音乐哼唱了起来,我不合时宜的说:“最受不了这种歌了,一直找不到,到不了,一听就知道迷路了。”

丫头反驳说:“切,本来就叫《到不了》,不然要唱找到了你才乐意啊?”

我马上埋头吃饭,因为我知道一旦接了这话题,肯定又要争论不休了。

一顿饭吃到华灯初上。和丫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就那样随心所欲,漫无目的,一直沿着街道走,好想就这样一直不停的走下去,但是,无论一段路多长,总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不知多久过后,终于到了街道的尽头。丫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对我说:“喂,我要走了,赶末班车回去。”

我只好说:“哦,那我送你去车站。”

送丫头到了车站,丫头临走前突然问我说:“我就要走了,难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恍若错觉般心里一颤,接着沉默······丫头看着我,许久许久,我鼓起勇气说:“丫头,如果我说我已经死了,你信不信?”

丫头点点头说:“信啊,为什么不信?但是,这又怎样,你很在意吗?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

我缓缓呢喃着说:“害怕?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已经死了,心跳停止了,呼吸结束了,血液冷却了,体温消失了,还剩什么?躯体?抑或是思想?是的,活着的只有灵魂了。”

丫头奋力的捶了我的胸口,忿忿地说:“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你死了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或者说,你活着之前和现在死了之后有什么差别吗?还不是一样吃饭睡觉,照常生活。”

丫头随着末班车走了,我还在思考着她临走前那番话,我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分不清死了和活着的界限了,或许我这也算是另类的活着吧。

夜空中稀星点点,秋末的夜里,空气中充满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回到了出租屋,打开桌上的小台灯与电脑,电脑里传出了《想自由》,是林宥嘉唱的——

每个人都缺乏什么

我们才会瞬间就不快乐

单纯很难 ,抱负很多

已经很勇敢,还是难过

许多事情都有选择,只是往往事后我才懂得

情绪很烦,说话很冲,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小声的说,多么爱我

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在摩天大楼渴求自由

我听着音乐 ,坐在桌子前,上身穿着白色衣服,下身穿着黑色裤子,像是同时被光明与黑暗包裹。脚上穿着白色的鞋,黑色的袜子,像是踩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手上拿着钢笔,笔颜色是那么的黑,而握着笔的手指是那么的苍白,我像是同时接触到了光明与黑暗。面前的灯光是明亮的,背后的空间是黑暗的,我就像是坐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

我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可是,为何脑海里又是亮雪亮。或许,就像丫头所说的,是我太计较了,计较死了和活着。死了又怎样?活着又怎样?都是一样为生活而活着。所以,尽管我死了,但还是行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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