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将变成温暖的回忆

2009年08月08日来源: 网络文章心情故事
“如梦如烟的往事,洋溢着欢笑;

那门前可爱的小河流,依然轻唱老歌;

如梦如烟的往事,散发着芬芳;

那门前美丽的蝴蝶花,依然一样盛开……”

温柔甜美的歌声与轻灵曼妙的旋律,在盛夏的夜晚,将我带进了潮水般的记忆中,几分温馨,却又夹杂着几分淡淡的忧伤。我知道,这种挥之不去的忧伤来自于儿时根深蒂固的记忆。

小时侯,我们家属于农村典型的半边户,父亲从军在外,很少回家,母亲独自一人忙里忙外,拉扯着我们四个梯子坎一样大小的孩子。由于爷爷奶奶很早过世,没有老人可以打帮手,母亲只好把我送到外婆家寄养。

那是一个冷清而且充满了灰色调的家。我被托管的那个时期,正是外公外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段日子。据说,我的两个舅伯都因患病时救治不及时先后离世,外公外婆也成为了农村里人们最忌讳的孤老。我的母亲和姨妈曾邀请老人到他们家中一起共同生活,可两位老人死活也不肯离开自己苦守了大半生的家园。

为了给两位老人孤寂的生活提供一点依靠,只得从本姓家族里过继了一个青年男子----即我的远房表哥,做他们的养孙。可是,祸不单行,半年后,结结实实高大帅气的表哥也无缘无故爆发一种脑病,遽然离开了人世。接二连三的晴天霹雳,使得完整幸福的家庭在转眼间失去了三个正值青壮年的男性,无依无靠的两个老人一下子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我的到来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慰藉,因为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残余思想影响下,女孩子在我们那个家庭里面是不受欢迎的对象。外公在老年丧子丧孙的致命打击下,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轻易地引发他大发雷霆。而且,大多数是在吃饭的时候发作,每次不是摔碗砸杯,就是推桌翻椅。脾气极好的外婆,每每这个时候,除了默默流泪,总是什么话也不说。

那时的我大约四到五岁,面对令人窒息的不和谐场面,充满了无边的恐惧。我用惊恐万状的眼睛,一会偷偷看看生气的外公,再一会瞅瞅痛苦的外婆,生怕自己的某个行为惹得老人们不高兴,也自然没有心情再继续独自咽下饭去。我总是小心翼翼敛声屏气地退到角落里,扑在冰冷的青石门槛上,任眼泪刷刷的流淌,常常在茫然无助的感觉中孤独入眠。

由于家里没有了壮年的劳力,在旧社会缠过脚的外婆,为了生存还不得不慢慢挪着三寸金莲,一手牵着我,一手拄着树枝做成的拐杖到地里去摘棉花割稻谷干各种农活。我所能记得的童年时光,大部分就是在与外婆相互无言携手走过的乡村小路上度过。

清寂凄冷的寄养日子,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孤独感。家里沿袭的“男孩是个宝、女孩是根草”的陋习,也常使我觉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一种多余和累赘。很长时间以来,我被这种孤独和累赘感笼罩着,内向,敏感,郁郁寡欢。那时的我,多么渴望人世间永远是一种清爽透明、洁净温暖的和谐图景,没有痛苦和悲伤,没有歧视与不公平。

生活总是在关闭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到了上学的年龄后,我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学习环境。我的安静乖巧与勤奋刻苦,深得老师们的喜爱。几乎每个年级的老师都给了我极大的偏爱,总是提携我做他们的小助手、小老师,帮助他们批改同学们的作业,代替他们带领学生朗读课文,有的老师用自己的钱给我买来作文书给我开小灶,有的老师在安排义务劳动时,把最轻松的活指派给我……老师们的不断地鼓励与厚爱,使我对学习充满了极大的热情,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不仅增加了我的自信,也带给我很多的快乐。那时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学校,那是我的乐土。就在那片阳光灿烂的乐园里,我一扫过去的忧郁,活泼开朗起来,渐渐有了一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往事依稀魂似梦,都随风雨到心头。普鲁斯特说:“回忆童年,可从世俗秩序中获得短暂解脱,带来对生活的全新领悟”。如今,一个表情、一张图片、一首歌曲都会迅速将我带进怀旧的情绪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加,我对童年的每一次回忆,都会对生命过程有一种更新更高的感悟。

电影《梅兰芳》中的邱如白说:梅兰芳的一切都是从孤单里面出来的,谁要是毁了他这份孤独,谁就毁了梅兰芳。多经典的台词啊,引得我豁然开朗。虽然大师的孤单与平民百姓的孤独在深度与质感上截然不同,但任何人只要经历过“一个人的狂欢”,就会敏感地知晓孤单会给你带来什么。

心理学认为,人的一切行为都可以从儿时找到根源,这千真万确。儿时的印记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人生走向。夜阑人静之时,我常想,每当面临选择时,为什么选中的是这一个,而不是那一个?如果说每一个转折中都有一条自始至终贯穿其中的红线,那么这个肉眼看不见的红线就是我儿时对完整家庭的深情渴望、对温暖和谐的精神梦想。

也许正是童年的伤痛与对亲情的渴望,使得后来的我才懂得用心去感受他人赋予我的每一份小小的温暖,懂得珍惜每一刻与他人相处的快乐,知道送人玫瑰的时候,手会留有余香。

也许正是童年对争吵的恐惧与对和谐的追求,使得成年后的我懂得如何去追求与人相处的宁静与和谐,懂得面临分歧的时候,如何求大同存小异。

如今我不再为灰色的童年感到遗憾,也不再为过去的伤痛顾影自怜。用感激的心态咀嚼着过去,我深刻同情着外公外婆的痛苦;以平和的情绪梳理往事,我已经能从源头上理解父母重男轻女厚此薄彼的思想偏见。生活在滚滚红尘中的人们都是凡人,都是时代的产物。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够跳出个人的圈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有几个人能够超越时代的局限与个人的认知水平,摆脱封建思想的影响?就算是伟人毛泽东的父亲,不也是一个目光短浅有点自私的人吗?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已走过半生的我终于真正理解到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也了解到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火焰山,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人生就象长途旅行,在经年累月的悠悠岁月中,有谁能够避免风风雨雨的袭击?人的一生中,谁的心里没有一点伤呢?那些伤,也许会永远存在,但只要拥有乐观的心态,终究一天会慢慢抚平。就象一棵受伤的小树,只要有阳光雨露,终有一天会枝繁叶茂。

喜剧大师卓别林说:“用特写镜头看生活,生活是一个悲剧,但用长镜头看,生活就是一部喜剧。”所有的现实,无论多么严酷,无论多么遗憾,最终都将变成温暖的回忆。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

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

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愿我们每个人都能获得一份宁静与幸福,永远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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