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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植物的文章

2022/12/08散文诗歌

描写植物的文章(精选26篇)

门前一树紫荆

文/李军

四月初的时候,上班喜欢选择步行。在三十分钟路程里,丹徒新城满是姹紫嫣红,一路与各种植物不期而遇,让我心花怒放。紫玉兰英姿飒爽,樱花满树烂漫,碧桃笑逐颜开,都如云似霞。人民广场还有嫩绿垂柳,红叶李紫叶李,满树雪白的深山含笑……沿路的野草泽漆、紫花地丁、蒲公英、黄鹌菜、婆婆纳等也不甘示弱各具风姿。在这春光浓情蜜意时,我发现永安小区西沿围墙的紫荆树也打满花骨朵了,与红叶石楠才出嫩曙红的叶在春光里交相辉映。紫荆树上这些深紫色碎花,细密紧实,把枝条包裹得重重叠叠,对于密集物恐惧症患者来说,是很可怕的事。对我们花友而言,千百朵繁花云蒸霞蔚,简直开在我们心上,让我们喜上眉梢。

上周去南京,发现高架桥下,樱花碧桃垂丝海棠的粉色中,深紫的紫荆树也特别显眼。我们小区家家户户门口也有一棵,物管说叫满条红,就像人名翠花红梅般实在。也有叫北方紫荆、紫珠等。紫荆开花的时候是没有叶子的,枝条上只有缀满千万朵米粒大的碎花,花朵小巧精妙,五朵花瓣翩然聚合,形成巧妙的弥合。花朵之多让人咋舌,有点花开荼蘼疯狂到骨子的味道。花朵的味道也香,快落的时候才长嫩绿的叶。

香港市花也叫紫荆花,跟我们的紫荆树花大相径庭,香港紫荆花也叫红花羊蹄甲,属亚热带地区植物,在我们江南,脆弱的香港紫荆花根本挨不过冬天的零下严寒。

北方紫荆是中国原生物种,所以能找到很多关于他们的古诗。中国人喜欢借物尤其是植物表达内心的情感,像紫荆这种早春开花外形特殊的花朵当然能入了很多诗人的眼。杜甫《得舍弟消息》:风吹紫荆树,色与春庭暮。我最喜欢的还是元代张雨《湖州竹枝词》:黄土筑墙茅盖屋,门前一树紫荆花。传达出一种悠然见南山的淡然心境。古人看见柳就伤离别,看见牡丹就扯富贵,莲花代表高洁,紫荆树花据说表达的是故园,紫荆树代表家庭和美、骨肉情深,这就是古人门口都有棵紫荆树的原因。每种植物都能传达一种情感,这就是植物里的深厚文化,可惜今天,我们眼里的植物就仅仅是植物,最多什么科什么属,什么药用价值,植物里人文的一面早遥不可及,这也是一种文化的变迁吧。

其实我更喜欢紫荆的叶子,实用性强。花落后枝条上会长出片片手掌大小的绿叶,我种花扦插需要不停翻盆,心形紫荆叶最适合垫在软壁盆底挡住出水口,等一两个月后再翻盆,紫荆叶早已化作春泥更护花,比常规的塑料丝网更环保生态。

住市区枫林湾的时候,楼下就有一棵紫荆树,春天时抽条开花长叶,每次抱了孩子,总要在紫荆树下,放下手里的袋子怀里的孩子休息片刻,看看那花那叶再蓄下力气背她回四楼的家。后来孩子逐渐长大,紫荆不知何时被楼下邻居一枝枝砍了,被种上菊花脑。现在丹徒新居门口也有棵紫荆树,被我修成了灌木,喜欢每年春天熟悉的味道,仿佛故人来。

草木有心,每个人的生活时光里,都会伴随着一些草木,他们能在特殊的时光里陪伴我们生长,比如与紫荆的偶遇,就像在温馨的阳光里,透过岁月的屏障,能看见孩子一天天成长,从蹒跚学步到雀跃奔走,直到今天碧玉年华,这份天伦之乐的细节和秘密,让我心海微澜,欢喜满怀。

四季果养成记

文/马溪悦

还记得那天,我是想在小院里散散步,却无意中发现了那鲜橙色的小果实。我真的好兴奋啊!家里除了仙人掌之外,没能再养活过什么植物,但我难以抗拒这诱人的橙色果实,还是鼓起勇气,捧着这盆名叫四季果的植物,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这样冒失地抱着一棵植物回去,妈妈当然把我说了一顿,她一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它,如果养死了,就再也不允许养除了仙人掌之外的植物。后来,我便依照卖花人教授的方法,每三天浇一次水,但过了不久,我便发现给花浇水真是一件乏味的事情,于是,我便偷了偷懒,有时候隔七八天才浇一次水,而且我发现偶尔偷懒也没有对它造成多大的危害。我开始得意了,甚至有的时候会拜托妈妈帮我照顾一下,自己乐得轻松自在。

大概过了两个月,妈妈陪我前往延安拍摄电视节目,忙乱中我忘记嘱咐爸爸给四季果浇水。想想看,十天呀!原来最多隔八天浇一次水,隔十天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一回家我便冲向阳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四季果活得好好的,只是泥土干燥,几片叶子枯萎了而已。

可是,那之后的几天里,我发现树枝上的豆豆时不时地掉下来几颗,我不知道豆豆掉下来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很心疼。很快,奶奶来我家住了几天,她可是个养花能手,奶奶看了看地上掉的豆豆,开始给盆里连续不断地浇水,直到花盆底部的小洞洞里缓缓流出水柱才停下。奶奶还教我们把大米泡在水里,发酵后产生的臭臭的水对植物很有益处,定期用它来浇灌四季果,相当于营养补充剂。

在我们的精心培育下,寒冷的冬天里四季果竟然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转眼间,春天来了,四季果长出了很多绿色的小豆豆,它们慢慢地变黄、变橙、变红,枝叶也向四周伸展,几乎扩大到原来的两倍,太厉害了!

生机盎然的四季果挺立在我家阳台的正中央,它甚至在阳光不够充足的地方长成现在这样富有魅力的美妙生命。它改变了我们懒惰的习惯,成为我们家养得最久的一盆花。想想看,它能让人变得勤劳,能让人懂得哪怕只是一盆花也需要用心对待,对于我们的漫不经心它究竟忍耐了多久啊!终于,它改变了我们的态度,也挽救了自己,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敬佩的生命啊!

我一定要把它养到终老,帮助它繁衍后代,让四季果永远伴随在我们身边!

月夜甘蔗林

文/鲍尔吉·原野

我觉得甘蔗是极为离奇的植物,人如果不把它砍下来,它会把自己甜死。嚼甘蔗时,我一边嚼一边想:这么甜,甘蔗怎么受得了。真甜,太甜了!

甜死是怎么死的?首先是舌头因狂喜而麻木死掉了,然后是主管嗅觉的中枢神经被源源不断的甜给甜死了。这里说的是人,而甘蔗作为植物,我认为它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糖分。甘蔗的糖是单糖,热量太大,不跑马拉松消耗不掉这么多糖。况且——我稍微卖弄一下——甘蔗只有皮和瓤,而没有肝脏。没肝脏,就没一个化工车间把这些糖分解成葡萄糖或脂肪储存起来,也没有肾脏把糖尿出去。你不断在甜,你甜无止境,这怎么能行呢?当然植物们都没有肝脏,正如动物们不会通过叶绿素吃太阳的饭,但其它植物也没甘蔗这么甜。甜大劲儿了是什么样?就像甘蔗这样,脸憋得紫红,如同喝大酒的人一样。脸紫红且不说,甘蔗把自己甜得身披白霜,这是甜得没法再甜的征象。在南方,我看到卖甘蔗的就赶紧买一节嚼一嚼,让糖分进我肚子里呆一会儿,否则糖会在甘蔗肚子里甜爆炸了。

小时候,我唯一的梦想是天天遇到甜。那时候没听过世上还有甘蔗,但知世上有糖块。正是糖让我感到世界的神奇。神奇,说的是世上有房子、有树、有土、有大人和小孩,但他们都不甜。我吃到糖后才感到世界的化学性和神奇性,一块黑不溜秋的结晶体在嘴里,让它在牙齿间叽哩咯啷地翻身,我却欢欣鼓舞,觉着人活着真没白活。甜是什么?是热烈到死的密集话语,是稠密的湖水,是欲罢不能,是舌尖上的歌声,是生活的赞美诗,是味蕾的大合唱,是口腔的弥撒曲,是舍我其谁,是不知有汉,是玻璃纸里包裹的理想,是装在兜里握在手里的快慰。小时候,衣袋里有糖的孩子谁不快慰?吃进去是嘴里甜过,握手里是早晚要甜。那时候,如知世上竟有甘蔗,赴汤蹈火亦要取之。人生立志,当什么杨柳松柏?勿宁当一株甘蔗,不管其它,先甜起来看。

人长大竟无趣了,无趣之一是不再崇拜甘蔗。见了甘蔗不景仰不咽口水不开口大嚼,此曰无趣。连甘蔗都吸引不了你,还有什么能吸引你?钱?是的,钱了不起,但钱甜吗?钱会造出甜但也造成苦,钱能放进嘴里嚼出甜水吗?人在兜里揣着整齐的钱,莫如在怀里揣一节甘蔗。别人问是什么,你可以说是金箍棒。到无人地带,你可以掏出甘蔗咔咔嚼之,甜水如河流,灌溉你的胃与心肠。那一阵儿,你可能会放弃一些无趣的人生规划。总之,你会变成一个跟甜有关的人。牛羊虫鸟不吃甘蔗,甘蔗的甜在于它和人的缘分。它为了人甜——姑且这么说吧,否则它为谁甜呢?它长在土里,它差一点就长成糖块了。甘蔗真是个好植物,每一株甘蔗都应该佩戴一朵大红花。

月夜,到甘蔗林里,听一听甘蔗在说什么话,听听落在甘蔗身上的小虫子说什么话。月光在甘蔗身上照不了多久就变成了霜,甜得受不了哇!夜啼的鸟儿在空中兜圈子,呼唤“甘啊、蔗甘”。鸟儿被甜晕了,把甘蔗说成了蔗甘。仅仅是甜,就可以改变许多事情。正像人有偶像,香蕉苹果鸭梨的偶像是甘蔗。甘蔗虽然不圆,不挂于枝头,但甜得心满意足,让水果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街食记

文/刘进

大部分人去管仲老街,是为了“逛逛”,但对于吃货来说,与其说是“逛街”,不如说是“逛吃”。而且,两者之间,很难分得清孰轻孰重:只逛不吃,少了很多味道;只吃不逛,又缺了不少乐趣。

身边有朋友曾编顺口溜:“夕阳黄昏后,老街走一走,人间是少有,老街吃一吃,消却生活愁。”虽是开玩笑的话,从中却能领会到生活的哲学。

久居颍城,下班路上,经过老街门口,经常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尽管已经熟悉老街的每一栋古老建筑,每一条幽静小巷,甚至每一株苍翠植物,可是,当我走进老街,仍觉得舒适、坦然。在亭台楼阁间,在霓虹光影里,在旧时古雅和现代活力的交错中,能忘却生活中的繁杂和不快。

有朋友约饭,说一家饭店新开张,去凑凑热闹。我本想回绝,他却说在屋里也能逛,而且景色别具一格。我好奇是哪家饭店,他说身在老街,当然去老街饭店,我有些不明就里。

直到走到一座沿河而建的古宅门口,抬头看见“老街饭店”四个大字,才恍然大悟。踏进店里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刚好从天井落下来,落在大厅中间的水池里,一座石桥横跨水池两岸。站在石桥上,两侧植物繁茂,池中鱼儿畅游,让人瞬间起了兴致。

几人围坐包间里,窗外的植物藤蔓从雕花木窗里延伸进来,看着窗外翠意盎然的风景,我才发现,吃饭这件事,也可以变得雅趣。店主年龄和我们相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有点像演员余文乐。他操着一口地道的阜阳方言,带着皖北人的豪爽气,欢迎我们,向我们推荐特色菜。一顿饭下来,与店主一见如故。

除了饭店,同行的女性朋友,更钟爱街边的小吃。老街沿河而建,河边有许多小摊,到了晚上,老街热闹起来,小摊上的小吃,散发着香味,勾起人的食欲。冰糖葫芦、小糖人,还有卷饼、麻辣串、烤冷面等各类小吃,尽管我们已经饱腹,依然忍不住想尝一尝。

人生在世,离不开“吃喝”二字。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早已不满足于吃饱,如今追求更多的是,吃得开心,吃得有讲究,吃得有情调。

“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冽。潭中鱼可百许头。取潭水一升,翠竹少许至于石锅中,煮沸。取鱼肥美者,削鳞,去肠胆于沸水中。不加作料,食之原味,鲜肥滋味甚美。”读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更多的是欣赏古人对“吃”的讲究,将“吃”赋予雅趣,变得有仪式感。在管仲老街,我深深体会到这种感受,你我皆凡夫俗子,因琐碎的生活,难免会感到失意或悲苦,越是这样,对于“吃”,就更不应该得过且过了。

探寻珙桐

文/李瑞春

在白水江保护区,珙桐就是植物中的“大熊猫”。调查表明,白水江保护区的珙桐在白龙江、白水江流域的部分山地有零星分布。这也是珙桐在甘肃省的唯一分布区,也可能是野生珙桐在我国分布的最北界。

听同行讲白水江的珙桐开花一般在四月末到五月初,而且花期非常短暂,十来天就凋谢了。珙桐到底长什么样?开花时是什么情形?这让我十分期待一睹她的芳容。四月末的一个早晨,我跟随森林巡护队到范坝的竹园沟去探寻珙桐。森林巡护车开在竹园村就再不能进去了。我们顺着清冽欢畅的溪水,沿着依水蜿蜒的小路,向着幽深的山谷前行。山谷间杂树丛生,苍藤遮岩,仰观壁立千仞,上接云天,俯瞰绿树涌翠,水映碧潭,一处处奇妙景观,风韵天成。行走间,有山雀画眉之类的小鸟婉转鸣啼,心情就特别愉悦,真是一种享受,这些小鸟扯开并不大的喉舌,却鸣叫出令人心醉悦耳的颤音。晨光温暖明亮,山谷森然,溪水清澈,清风和畅,空气清新,令人心驰神怡。然而,路却是极度地难走,荆棘丛生,行如蜗牛。曲折迂回,且行且阻。高低辗转,大汗淋漓。

艰难跋涉了3小时,有人说到了。一抬眼,见幽静的溪水旁山谷间,十余株珙桐静静立于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间,巨大的树冠使地表蒙上一层光影,山谷氤氲,如临仙境。在碧翠的绿叶间,一群乳白色的鸽子迎着阳光,迎着清风展开薄薄的羽翼立于枝头,薄如蝉翼的花瓣是那样的纯洁无瑕,那样的清丽脱俗,那样的美轮美奂。碧绿的枝头,叶片墨绿,大如桑叶。绿色的叶、雪白的花瓣交相辉映,塑造出清新淡雅的世界。这就是珙桐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白水江人在保护区开展资源调查时发现了珙桐。因为珙桐的发现,白水江保护区生态文明的时间上限被推到了一个更早的年代———1000万年前。

凑过去轻轻一嗅,没有花香,只闻到阳光的味道。它与大自然融合得那么贴切、淡然,那么低调,气定神闲。这是多么的富有诗意。诗意,的确有,诗却无迹可循,但此刻无诗胜有诗。寂寞花开千万年,古今难觅其芳踪。我不知道这是诗人们的遗憾,还是珙桐的遗憾。我们对它是不是心存内疚?让一树花错过了千万年的灿烂,让她在期待中落寞,在平静中绽放。

珙桐花是所有花中最让我感动的花。你见过离枝欲飞的花吗?闭上眼,仿佛这白色的鸽子花已离枝而去,迎着阳光,迎着晨风,飞越山冈,飞向蓝天,飞向遥远的苍穹;睁开眼,树依旧,花依然,碧叶间,这些花儿随风而动,绕树三匝,振翮欲飞,你断然不敢向前,唯恐惊扰了它们,空留花去枝在的遗憾。这样动感十足的花儿,在地球上生长的30万种植物中,是独一份,而在生长在中国的约3万种植物中,也是独一份。

然而,珙桐开的花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花。是不是很意外?我们看到的两片鸽子翅膀一样的白色花瓣,是变异了的叶子,是生长在正常叶和花之间的两片变态叶,也称苞叶,有保护花芽或果实的作用。但是,即便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花,人们从认知的情感上,依然把它当做美丽的花儿来欣赏。由叶成花,也绝非偶然,它是郑板桥所谓的灵苗自探的漫长过程。花开有形状,花开有香气,花开有雅意。这是花开的三种境界。珙桐以叶为花,缺少了香气,却多了一份仙气,这是它千万年来在日升月沉、斗转星移的岁月更替中进化的结果。

珙桐属于双子叶植物纲蔷薇亚纲珙桐科,高者可高达20余米,落叶乔木,有一对白色花苞片,犹如白鸽双翼。珙桐的两性花或雌花常与雄花同株,通常由多数雄花和一朵两性花组成头状花序,直径约两厘米。雄花或两性花位于花序顶端,众多雄花围绕其周围,形似鸽子的头。花序基部有膜质而近于长卵圆形或长圆倒卵形花瓣状苞片2-3枚,几与叶等大,但较窄,初为淡绿色,继变为乳白色,远看像白鸽,故有“中国鸽子树”之称。

同发现大熊猫一样,发现这一国宝级植物的,是法国人戴维,他于1869年在四川宝兴采到珙桐标本,后来就以他的名字作为植物分类学中珙桐的属名中的组成部分。据专家考证,珙桐在中国大陆已生长了1000万年,这种比大熊猫还要古老的植物,其天然分布只在我国西南山地。作为我国特有单型植物、第三纪古热带孑遗植物,在戴维发现之前,在我国古代浩瀚诗文卷帙里,却鲜少有人提及。时间犹如一面巨大的墙壁,阻挡了我们与珙桐的情感交流。在遥远的唐代,女诗人薛涛写了一首《咏八十一颗》,拉近了与珙桐的距离,她用唯美细腻的文字、真挚烂漫的情怀、形象而生动地释放了内心的情感,用独特的视角刻画了这种形神兼备的植物形态。

色比丹霞朝日,形如合浦筼筜。开时九九如数,见处双双颉颃。

但是,也有人质疑了薛涛诗中为珙桐一说,认为诗中所指为红豆。

但薛涛以一首构思新颖纤巧、情丰意满的《咏八十一颗》脱颖而出,独树一帜,聪慧如薛涛,她是有先见的,在登山临水间,无意间成就了珙桐(或红豆)作为文学艺术方面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内涵。

珙桐花即便“花非花”,却以花的形态展现,这是它独特魅力的体现。它不仅仅是一种普通意义上的花,一种供人观赏的花。当它走出国门时,为什么外国人称它为“中国鸽子树”?这不只是形态上的称谓,也是象征和平友好的寓意。大熊猫以国际友好使者的身份走出国门后,为外交活动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中国鸽子树”是对这一寓意的又一个印证和推进。之所以称为“中国鸽子树”,我认为这也是全人类对中国热爱和平的认同。

中国人向往和平,崇尚和谐,注重友谊。自从珙桐这个古老的植物被发现后,被陆续引种到欧洲、美洲等国家和地区,因其花奇色美、珍稀名贵而成为世界著名的观赏树种。目前,欧美不少国家的植物园中已可见到珙桐。

小千世界

文/耿艳菊

出门办事,耽搁在路上的光阴大概是最无聊的了。那天,我坐在车上,东瞅西望,只见路上车来人往,看得我恍惚迷蒙,顿生疲倦之心。这时,路边栅栏上的一簇花朵突然跃入我眼帘,它们绚烂开放的样子,像亲切的笑容把人拉回到有温度的人间。虽然对这些装扮路边的植物很熟悉了,依旧禁不住又惊又喜,像第一次见到一样,频频回头行注目礼。

曾经有一段时间上下班要经过一段很拥堵的路段,车走一步停两步,晃得人晕乎乎的,焦躁难受。好在那段路中间的隔离带里长长的网状型的栅栏上盛开着明黄的、粉红的、莹白的、大红的月季花,欣赏着花朵的明媚,堵车的烦躁竟冲淡了,心平气和地等车一点点往前走。急躁在这时一点用都没有,看看那些花,每时每刻都在面临着汽车的轰鸣、排放的尾气、灰尘,生存环境可谓十分不理想了,可是它们似乎不在意这些,不瞻前顾后,不好高骛远,就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淡定悠闲地开开落落。

爬山虎是很普通的植物,也具有这样神奇的力量。它对外界几乎没有什么要求,展现生命姿态的就是一面坚硬的墙壁。光听听它的名字,就已明白蕴含在它体内的能量了。坚硬的墙壁就是爬山虎伸展腾挪的小世界。爬山虎不开花,而它的绿叶子却比花还精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愣生生把一面铜墙铁壁变得温柔和顺,养眼养心。

如果人生的某段光景很不顺,不妨去大街小巷溜溜转转,说不定某一户人家墙壁上的爬山虎突然就温柔了沉寂的心田,带来了好运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念头转过,人生又是天高水阔。

大千世界,多的是芸芸众生,普普通通,在一方小世界里挣扎出适宜绚烂的一生。

一切生命都如此,植物的一辈子如此,人的一辈子更如此,普通而丰富,都有一个迷人的小千世界。

比如最近遇到的两个普通人物,一个是卖西红柿的大姐,黑而瘦,话多热情,你挑西红柿,她就跟你聊天,顺带推荐下邻铺的甜枣。她每天凌晨3点起来去菜地采摘西红柿,却一点也不抱怨生活的艰辛,还心疼上班的,说争分夺秒赶公交的不易。另一个是胡同的保洁员大爷,他一边扫地,一边挎着小录音机听历史故事,十分悠闲自得。我那天看到他时,正讲到赵匡胤,他嫌录音机里人家讲得不好,自己噼里啪啦讲起来,栩栩如生。

处处藏龙卧虎,真是让人不可小觑。

追光

文/初程

迷路丛林,植物就是很好的向导。为了多一点光照,植物会努力向南面伸展腰肢,也就是光照更多的地方,枝叶也会更加茂密。这,就是植物的追光性。

轮到自己种养,深知植物这个脾性,是万万不可违逆的。无奈,家里阳台开在北面,阳光稀薄。于是,自己干脆做起了植物“搬运工”:白日,将它们搬到南面的飘窗,接受光照,晚间,移回阳台通风。阳台的晨光,瞬息即逝,又搬到向南的飘窗。夏天,不可暴晒的植物,留在阳台,冬天,又挪到南面取暖过冬。

就这样,自己也成了“追光者”,哪里有光,花木就搬到哪里。即便如此,苦苦种养的植物们,并没有生气勃勃,反倒熬不过一年半载。

为什么会这样呢?

后来,专业人士给了解答:植物也是有记忆的,你这样搬来挪去,不断变换位置,看似在为它们“追光”,其实早已打乱它们的秩序与节奏,对它们来说,并非好事。

没有想到,我这个“追光搬运工”,到头来帮了一场倒忙。其实大可放心,即便阳光稀少,植物们也会拼命吮吸阳光,向光而生。

苦瓜

文/鲍尔吉·原野

在一条以含糖量为标准划分的瓜类河流上,甜瓜在此岸,苦瓜在彼岸。甜瓜的高音是甜,它们的铜钹和鲜艳衣服是各式各样的甜。

苦瓜是另一回事,它走得太远。苦瓜比南瓜、丝瓜、黄瓜走得都远。它天生具备黄连、黄柏这些黄字辈家族的禀赋,在大地里找到苦,揣在了身上,仿佛走夜路的人在身上揣了一把刀子。苦瓜认为苦才是世间正味。万物活下去的底色是苦,能喘气的、能生长的生灵,陪伴它们一生的是苦而非其他味道。所谓甜是幻象,是舌头编造的谎言。

犹太人对刚刚懂事的孩子布道,先说人生的本质是苦,他们说教育的真谛是接受苦,而不是改变苦。接受了这种观念,把人生遇到的所有磨难看成无法避免,并认为理所当然。这样,至少可以远离抑郁症。犹太人的想法也是苦瓜的想法。苦瓜生活在苦里,所以感受不到苦,它从未受到甜的诱惑而焦虑过。苦瓜以为苦乃中正之味。

甜是浑水,苦才是清水。清水清澈,人在苦里也清澈,思考能力被苦激活。所谓思考在神经学里被称为判断力,即自己给自己过秤的能力,也含定位能力。获知自己在哪里,看到了前后左右,同时知道了自己的分量——物理学叫质量。马三立将此称为“饭量”——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人类在已知的几千种疾病中,发现与糖代谢异常相关的病曰糖尿病,但没发现苦尿病。甜可致病,但苦会治病,至少无害于其他器官。人惯着自己,先惯自己的舌头,曰吃喝;再惯着自己腿脚,曰行;又惯着自己见不得人的器具,曰色;还惯着自己的脾气,曰嗔。集合起来说叫吃喝嫖赌或酒色财气。人既已摆脱饔飧不继的困窘,有用钱币脂肪积累资源的能力,便追求享受,得病之后,才知此为轮回。于是,人们又纷纷自讨“苦”吃。

苦瓜之绿是柳梢初青的绿,它绿不到西瓜那种深潭之色。苦瓜的初绿,给人一种清新之感,这是春味。春天里,没有哪一样植物突兀地冒出来就甜。甜是夏季与秋季的事情,是中年而非青春的味道。事实上,你嚼一下春天的杨树叶子、柳树枝条,包括杏花和桃花,它们都有苦味,只是苦得比较淡。

大多数植物对人的味觉而言,都有些苦。人类栽培养育植物时,正努力除去这些苦——却不知,苦是自然界的原味。苦瓜不删除自己基因里的苦味,此乃清高。它比大多数瓜果蔬菜都宁静,不去谄媚人类,只过自己的生活。

水养植物

文/吕达余

那天从一处野地里经过,发现一蓬碧绿的小草,一根根细细的白茎,撑起一枚枚圆圆的叶子。不识,问妻,说是铜钱草。听了这名字,不由地笑了:浑身并无丁点儿铜臭,怎么会叫铜钱草呢?是因为叶圆如铜钱么?觉得这东西水养好,便拔了两丛带回家,拿一个玻璃瓶注水养了。

我比较喜欢水养植物,在家里用各种造型的玻璃瓶子,水养吊兰、绿萝、萝卜什么的,置放于书房的飘窗与书案上,时不时还题咏几句古体诗。曾写过一首《修剪水养吊兰》:“修去繁根减却枝,净泉一捧细维持。丰腴不喜怜清瘦,远看如图近是诗。”是把它当作诗和画来欣赏的。又写过一首《题清供萝卜》:“点水即生绿,杯中亦婀娜。孰云无秀色,吾眼有婆娑。”写清供萝卜的质朴易养而有秀姿。画家可以给自己的画作题诗,我视水养植物为一帧作品,当然也是可以题一题诗的。

水养植物最宜在书房里,不仅因其清新淡雅,可为书房增色多多,还使书房显得空灵洁净。盆栽体积往往较大,颜色凝重而体不通透,视觉上不如水养看着轻盈。水养植物屋里不会有土腥气,也不会因浇水和搬来搬去的,弄脏了书房的桌子和地面。其实,水养植物最好的地方,还是省事好养,见水浅了,混浊了,就换一下水。盆栽植物比较费事,要不时松土浇水,忘浇水了会枯萎,浇水多了会烂根黄叶,不是身闲心细的人,往往侍弄不好。

看书看得倦了,可以踱到瓶子前,看看青翠的叶子。不仅如此,还可以看草的根茎。盆栽植物就没这等好处。水养吊兰根浸在水里,透过水影折射出的虬曲,赏看起来比较有趣味。刚刚水养起来的铜钱草,草根及细长的白茎浸在水里,顶起簇簇圆叶如绽开的伞,颇有点童话故事里的意境。这就比盆栽好玩多了,看到了草的优美的裸体。兴趣一时上来了,想要多找几个玻璃瓶子,准备再寻些适宜的草,多养几瓶子来赏赏。

小草乃寻常物,随处都是有的,拔得两捧铜钱草,未曾花一文钱呢。易得,好养,且美。

春草

文/凌拂

雨一直下个不停,大街小巷到处是溶溶的水意。走出去虽然寒凉,但空气里少了灰尘,街上的氛围使人觉得清而且净。

按节气上说,清明时节总是丝雨纷纷,但在中国台湾,今年的雨水格外绵密,多得让人心忧。

三月溶溶的雨里并不沉寂,鲜艳的春花,从各处不同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明媚的阳明山花季开始了,木栅山上的杏花也在一个月前,就已开得如火如荼了。都市里呢?如果留心,都市里也一样呵!自然大地,春天的颜色花红柳绿,各有各的风光明媚,都市里虽然没有大块的山林,雨渍漫患的市井角落亦自有奇

异的地方。

走在都市,绕不完的大街小巷,如果认识野花野草,这个季节在雨丝回荡中最美的就是墙隙以及红砖缝里碧油油的小草了。

凹凹凸凸的人行道,总是铺着不甚稳当的红砖,但是墙根石罅的小叶冷水麻美丽极了。顺着立面的墙缝,好像镶嵌的一排翠玉,它是那样晶莹脆弱的东西,但是小而细致,因为有雨,安静地悬在那里,新绿剔透,闪着水光,叭叭叭叭的汽车声里,它新意盎然,雨只使它更显神采,只消荒废的一点缝隙,就够它把自己装点成那样。

这一阵子,台湾够潮湿了,雨水太多,一说起心绪,仿佛所有的忧郁都垂泄下来,但是雨渍浸润的红砖一片青苔丰茂饱厚,墙上的绿一直往上爬,磁砖的缝隙因为这样,写上了另一种植物的繁丽兴茂,明亮而安静,那种晶莹的绿,它是另一种阳光吧!

会在立面墙隙生长的还有凤尾蕨、海金沙,里巷风景,小而温平,这样的绿靠天意点饰,在雨里写上记忆的痕迹。而更多的是大花咸丰草了。无论是荒废的院落或畸零地、小公园边、行道树下,它在都市里点出一片野地风貌,蒺藜草芥,但是黄黄的花粉心,只要绵雨稍歇,自有舞跃的纹白蝶扑着小翅,在白色的花瓣间唱着自己的小调。

雨啊一经落着落着,落在人心,无可奈何,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沉沉不得干。但是最快乐的是植物,叶面是一张张刚洗干净的脸,叫雨水给冲得新绿油碧,那是植物的笑脸。

那一日下班,在雨里走过警察学校的围墙边,捷运桥下一片绿草如茵,草色着实鲜艳照眼,使人心绪为之一亮。我一路走过,缓缓地晃荡过去,野草经过雨水长久的洗润,竟然有序极了,一块一块成群落集聚。先是一整片低伏的蕨类,而后是一整片的酢酱草,连火炭母草也绿得水光油亮,更奇妙的是有一片密密聚生的水芹菜,春雨里新嫩极了,水意清灵,看得我心中颇受感染。水芹菜向来喜欢山间水流处,这会连市井这样的地方也长得清灵繁茂。

被雨水给下得心烦的时候,我便在廊下看被雨水洗净的植物,株株神采奕奕,淅沥哗啦的雨里,叮叮咚咚,悠悠心绪一面滴答一面晃过去了。

杉树口

文/石健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抵达杉树口。

仿佛搭乘了一辆高速列车,从繁华喧闹的红尘到简静澄明的世外,只需城里人花上30分钟时间:自湖南省吉首市乾州古镇出发,往西南社塘坡乡方向,经张社大道,至村道尽头。车停稳,只见四围青山如屏障,已置身幽深峡谷之中。一座小桥,桥下有清溪缓流。目光溯溪而上,视野豁然开朗:杉树口苗寨就在眼前。

沿溪而行。苗寨小巧,清爽,平和,宁静。

苗寨十余户人家,房舍沿溪流而立,依山势而建,自在地参差错落着。寨中人家各有庭院,虽不闭户,亦不见人。在这个没有现代都市特征的地方,提醒着季节的是乡村的植物。

金黄的稻谷在苗家庭院里铺晒着,房梁上悬挂着沉实的玉米和火红的辣椒。辣椒因夏日光照,水分渐失,色彩饱和。植物是大地的一部分,它们是大地季节的标志。

溪畔一户人家,庭院里秋阳洒落,柴门半掩。院墙上一壁藤萝生机勃勃地向着秋日的太阳生长,藤叶随风摇曳,光影交错。间有苦瓜花、紫茉莉与藤萝纠缠。

在溪边遇见一位村中的老人,脸颊瘦削但眼神明亮。她热情地邀请我们去她家里看看,并喜悦地告诉我们家中的猫儿生了小猫,若是喜欢,可以相赠。

告别老人,继续溯溪而上。

溪流穿村而过。狭窄处仅二三米,宽阔处有八九米,方便两岸往来的是单孔的石桥或是权当跳岩的河石。溪水同这个初秋一样清亮,折射着照入峡谷的阳光。

溪堤转角处生长有一棵大杉树。树干粗大,冠盖倾斜,为溪岸造一处阴凉。阴凉之下正好有横亘着的硕大枯木和大块鹅卵石,它们常年被高山上流下的溪水冲刷,又经山风吹干,十分爽净。

一行四人至此处,各择木石落座、歇脚。

沐浴着杉树口微凉的秋风,和着似有似无的溪声。光圆的溪石、巍然的青山、蓊翳的古树,给予人们温暖和踏实。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杉树口——人间胜境。

野菜的味道

文/荣利

我们是在那家农家乐吃饭,无意中走进这个园子的。

点完菜后坐在四周都是果树的小亭子里喝茶,看着眼前一条砖铺的小径曲里拐弯往林子深处而去,我忍不住好奇,就想进去看看。

林子很深,每隔几棵树就会看到一个用绿网围成的小亭子,绿色掩映处,中间一张木桌,四面各放一条木质长凳。简单,质朴,随意。

除了我们再没有别的客人,园子里空旷得让人觉得寂寞。卧在林子边那条黑色的狗,懒懒的,嘴巴贴着地,人走过时,只是抬一下眼皮,然后继续与大地的亲吻。

路很窄,树下的杂草灌木丛挤挤挨挨地疯长着,常常绊住了脚。不时有旁边伸过来的树枝草蔓挂住了衣角,撩起了头发。我边走边用手拨开这些阻碍。于是,几颗绿色的冬枣就跳进了眼里。枣树挺高,被一树枣儿坠得弯下了腰。

弟不放心,坐在亭子里大声喊着小心点儿,接着,华妹就三步两步跑着跟了过来,并唤来那边坐的父母。几个人来来去去,又是采摘,又是品尝,偌大的苹果园顿时有了生机。

我对采摘不感兴趣,就一个人往前面溜达。已是秋天,树木早露出萧瑟之象,而脚下的野草却是这般生机盎然,蓬蓬勃勃。

忽然,被一种植物吸引住了——那不是小时候吃过的一种野菜吗?喊老妈老爸来辨认,确定:小蒜!

这种野菜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太过短暂却无比深刻。我搜寻所有的记忆,它也不过只出现过一两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山坡上,妈妈告诉我,这种植物叫小蒜。那时我不知它和同样细长叶子、长得细细密密的小草有什么区别,妈妈就连根拔下,原来它的根部是长着白白的、圆圆的小蒜瓣的。仔细看看,它的叶子也和小草不同,那是一种浑圆厚实的有着厚度的饱含着水分的纤细光滑的叶,而小草的叶,是单薄的,是少水分的,边缘是有小齿的。

今天,在这儿看到了它,简直是意外的惊喜!连忙拔下闻闻,那熟悉的蒜香味一下子又把意念拉向了那物质匮乏的童年时代。

那时连蔬菜都显得那么紧缺。母亲就拔回这种野菜,洗干净切成小段,铁勺里倒少许油,油烧热了,将菜倒进去,随着哧啦一声,香味会一下子飘满整个院落,使人都不舍得呼吸,生怕那香味会随着气息飘走。再放些许盐,快速翻炒,出锅。这种菜一般是配在汤面条里吃的,半碗菜倒进一锅面里,星星点点的绿飘在锅里,看得人眼馋!盛一碗面,细细地嚼着那有些糙糙的绿菜,油香中孕着咸,竟觉得那是人间美味,吃得那么香甜!

父母也是久违这种野菜了,他们也蹲下拔了起来。不一会儿,已经收获好大一包。我拎着菜,一脸满足与喜悦。“明年还带我来这儿哦。”我央求弟弟。

一顿风味农家饭后,驱车回家。晚上,老妈用小蒜蒸了一大锅菜卷,调了辣子蒜水儿,熬了稀粥,就着凉拌的白天挖的野莴苣,那香味,满屋飘散。

饭后,拿了一些野菜回到自己家。女儿看到了,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草?我告诉她:这种植物叫小蒜,也叫野小蒜,味道和蒜苗差不多,但比蒜苗更有一股浓浓的蒜香味。女儿应了一声,反应平淡地走开了。是呀,现在物质丰裕的孩子,还有什么美味能吸引他们呢。我们做父母的,只有给她渲染一下自己曾经的野菜情结,普及一下植物方面的知识了。

但我想,明天还是要让女儿也尝尝这野菜,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女儿回想起这种淳朴的田园味道,也会讲给她的孩子听的。

当植物开口说话

文/孙达佳

据说,有那么一天,所有的植物都说起了话,絮语、尖叫、哼唱……

撒哈拉沙漠的仙人掌操着浓重的异域口音,心情好的时候,头顶花一朵,如同打开一通文艺电台,会饱含深情地给你讲讲三毛和荷西的往事。“三毛说,每想你一次,天上飘落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心情不好的时候,大多是一连几天的阴雨日子。仙人掌又会吸溜着鼻子,两眼通红地追忆大漠的驼铃声和骆驼潮湿的鼻息。储水量太多的植物,情感大都过于丰富。与仙人掌哭一场,却无力拥抱。再刚强的汉子养了它,也会低气压几日。因此,养起来还是要慎重。

若是养了玫瑰,那没完没了的情话,它能一连说上几日不停,且句句不重复。养玫瑰的女子,大都会小心侍弄,心甘情愿付出,直到这玫瑰枯黄破败也不舍得扔。可养花的人都知道,这玫瑰恰恰是花期最短的。

图省事的,就买一盆君子兰好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它有个缺点,就是啰嗦,没完没了地给你讲大道理。你若稍有不耐烦,它就玻璃心,一连几日不与你说话,说起话来,又不自在。

阴雨天过后,太阳出来了,就一定要带仙人掌出门遛遛。对面来了人,怀里也抱着一盆花。你本不愿与那人闲话,可你怀中的仙人掌却不干了,一声大吼,激动挥手。人呢,也只好寒暄一番。这份执着,也让不少人与花草一般,成就了一段段姻缘佳话。

到了植物的适婚年龄,还要带着去相亲。若不去,第二年植物便不再开花。花粉过敏的人,也就省了这个环节。若是这植物有幸“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是最好不过的了。可要是“我欲有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就要被主人们生拼硬凑在一起。若是一株玫瑰配了含羞草,第二年枝上便生出红白相间的花儿,虽带了刺,但更多了几分含蓄,含苞欲放间,悄悄溢出芬芳,年轻人不懂,却是上了年纪的人最爱的搭配。

有时,很多植物老了、丑了,或是失恋之人嫌弃起那盆“勿忘我”,植物的命运就是被丢弃。垃圾桶边,植物老泪横流,相拥而泣。由此,多了一些个人,没事儿去和这些植物聊天,聊着聊着,就探出了背后的隐私和秘密。第二天,“头条见”。主人便又不情愿地将植物捧回家,锁在阴暗的屋子。晒不到太阳的,就干枯了。被浇透的,也发蔫了。

渐渐地,人们不再专注于会说话的植物,就像鸟儿歌唱、鱼儿游泳一般,植物说话变得不再稀奇。遗弃、伤害,甚至毁了植物的报道频出,由此引发的是地球氧气逐渐稀薄的噩耗。科学家都在研究如何能改良植物,让它们在人们愿意的时候,只会说好听话,唱好听的歌。可后来,这好听的话和好听的歌,人们也听腻了。终于有一天,科学家找到了植物说话的终极基因密码,又把植物变成了哑巴。一夜之间,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宁静。

野草

文/夏衍

有这样一个故事。

有人问:世界上什么东西的气力最大?回答纷纭的很,有的说象,有的说狮子,有人开玩笑似的说,是金刚,金刚有多少气力,当然大家全不知道。

结果,这一切答案完全不对,世界上气力最大的是植物的种子。一粒种子可以显现出来的力,简直是超越一切。

这儿又是一个故事。

人的头盖骨,结合得非常致密,坚固,生理学家和解剖学家用尽了一切的方法,要把它完整地分出来,都没有这种力气,后来忽然有人发明了一个方法,就是把一些植物的种子放在要解剖的头盖骨里,给它以温度与湿度,使种子发芽。一发芽,这些种子便以可怕的力量,将一切机械力所不能分开的骨骼,完整地分开了。植物种子力量之大如此。

这也许特殊了一点,常人不容易理解。那么,你见过被压在瓦砾和石块下面的一棵小草的生长吗?它为着向往阳光,为着达成它的生之意志,不管上面的石块如何重,石块与石块之间如何狭,它总是曲曲折折地,但是顽强不屈地透到地面上来,它的根往土里钻,它的芽往地面挺,这是一种不可抗的力,阻止它的石块结果也被它掀翻,一粒种子的力量之大如此。

没有一个人将小草叫做大力士,但是它的力量之大,的确是世界无比。这种力是一般人看见的生命力。只要生命存在,这种力就要显现,上面的石块丝毫不足以阻挡它,因为它是一种“长期抗战”的力,有弹性,能屈能伸的力,有韧性,不达目的不止的力。

如果种子不落在肥土而落在瓦砾中,有生命力的种子绝不会悲观,叹气,因为有了阻力才有磨炼。生命开始的一瞬间就带着斗志而来的草才是坚韧的草,也只有这种草,才可以傲然地对那些玻璃棚中养育着的盆花嗤笑。

星星草

文/安武林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我一边走,一边暗暗失望。这是一处刚刚开发出来的新景区,山,光秃秃的,水,细细的小小的,石头,也是普普通通的。

我望着路旁的峡谷,那些植物倒是郁郁葱葱的,尤其是野酸枣树,开满了细小的花朵,像金黄色的米粒。这些植物,在任何一座山上,都是随处可见的。

突然,一株形状怪异的植物吸引住了我的视线。

就那么一棵,孤零零地,又是很高傲地生长在野草之中。它像是一座玲珑的宝塔,好像在旋转一样,充满了动感。叶子厚厚的,像芦荟一样,饱满。当我用手抚摸的时候,感觉到它很坚硬。它是绿色的,中间泛有细小的白色斑点。叶子的大小,规格,一模一样,好像是专门雕塑或者说按照统一的尺寸切割出来的。

令人惊讶的是,在它的顶端,开着几朵米黄色的小花。我仔细一数,每一朵都是五瓣的。也就是说,它们都像是五角的星星一样。当我轻轻地移动目光,想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它的时候,它好像也在动,像在旋转。

很像电影中特技处理出来的效果一样,它们给人以光芒四射的感觉。

像童话里的星星。浪漫,美丽,神奇。

所有的失望和不快都无影无踪了,我被这一株植物惊讶着,感动着。

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星星草。

也许,所有的美丽,都很细小,都很微弱,它隐藏在平凡而又普通的群体之中。如果缺乏耐心和毅力,是永远不会发现它们的。

如这一棵星星草。这是我登山最大的收获了啊。

草木之恋

文/和谷

去年下半年,我在鄂尔多斯库布其沙漠游历,有幸结识了植物学家黎元、建英夫妇。黎元说他是妇唱夫随,他是追随夫人建英来到沙漠研究院安度晚年的。黎元高大英武,俊朗过人,活脱脱一条马背民族标致的牧马汉子。年轻时候是他追求的漂亮才女建英,到老了却矫情地开玩笑说,人家姑娘嫁不出去了,他是好青年做好事的,然后就成了夫妻。风姿依然绰约的建英,总是在一旁微笑着,说当年她也是美女。

在师范学院教了33年植物学的黎元,退休后来到库布其沙漠研究院,继续从事他热爱的沙漠植物研究。他说,白睡莲对环境的变化十分敏感,是反映湿地生态环境的标本物种,极有可能是鄂尔多斯高原上仅存的一个睡莲种群。曾经的库布其沙漠,随风满地烟尘飞,平沙莽莽黄入天,而今却越发生动起来,因为白睡莲仿佛是沙漠妩媚动人的眼睛。

黎元的老家在哲里木盟,现在归属通辽。父亲是军人出身,年轻时调派到那儿工作了一辈子。他高中毕业后,插队到沙漠草原的一个地方当牧民。恢复高考的时候,他时运不佳,躺在北京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做手术去掉了头上的一个骨质肿瘤。小时候不小心,头碰到树上起了个包,然后就不断地长,到了20岁,父母觉得会影响找对象,就让他做了手术。记得打了麻药没睡过去,手术过程都能看清,他觉得像木匠做家具一样。等到次年参加高考,学的是草原科学专业,毕业时自己要求分配到了一所师专当教师。

之前,黎元在实习期间就认识了建英,他上学的时候她就在这所师专毕业留校工作。他为了纯真的爱情,决意要到这所师专来的时候,原来的学校要留他做行政或教书,就不放他走,父母也不赞成。他一意孤行,一头扎到了这所师专,30多年一直教普通生物学,主要从事植物分类学研究。

建英在55岁时,退休实行一刀切,之后才有延聘政策。她刚退休还代一些课,在实验室做一些项目,有位同事介绍说,库布其亿利资源集团委托留日博士林和,在物色聘用一位搞组培的专家人选,就推荐她。科技带动绿色经济的发展,开始得建立一个植物组培实验室。她感觉自己身体状况挺好,还能胜任,家里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负担,于是,她就来到了库布其沙漠做组培室主任,从写项目建议书开始,设计并一步步实施综合实验室的建设。

她刚来的时候,工地周围都是沙丘,已经建成的智能温室里,只是栽了很少一点植物。在智能温室旁边,开始建一个600多平方米的组培室。从写招标书,到跟设计单位来回沟通协调,基本上定下来了。很快,实验室有了基本规模,她便搞了一批苗子,进入试验状态。在学校教了多年植物组织培养,她从形态解剖、系统分类等方面有一些经验积累,能够找到新的路径,工作起来比较顺利。

建英初到库布其沙漠时,生活条件不怎么好,但自信会有一番作为,不适应就尽量适应。实验室周围没有什么设施,每天要回到5公里外的生活区,没有班车和的士。在沙漠里没有车,简直就是寸步难移。单位有一个小面包车,接送客人时她就搭同事的车,有时步行或骑自行车来回周折。她偶尔也会步行,走一趟要50多分钟,中午不回不行,没有地方吃饭。生活区只有一两家小饭馆,就凑合着自己克服困难,硬是挺了过来。

黎元的主要任务是基础部分,为资源库大量采集和引进种子标本,整理植物资源,培育活体沙生植物,收集植物信息,建立种子的基因库。除了库布其以外,还包括采集鄂尔多斯乃至整个西北地区的沙生植物,还有华北、东北地区的沙生旱生濒危植物、衍生植物,尽量采集耐旱、耐盐碱、耐高寒植物。比如西藏,一般的植物都种不活,只有耐高寒的植物才能活下来。还有耐高热沙生植物,非常耐热,沙子温度怎么烤都没事。对准这些植物资源进行收集,搞地区的名目,把小范围和大范围的区系搞清楚,是他的总体目标。

加上多年的积累,黎元把内蒙的沙漠全跑遍了。他把这种工作叫本体调查,希望把其中的一些植物开发成有经济效益的沙产业,明白究竟要重点保护什么植物,保护多大范围,保护到什么程度,从而创造条件,与沙漠治理领域的同行共同来开发绿色经济产业,科技成果共享。现象上得到了深刻启示。

黎元与建英夫妇,属于性格、志趣、境遇大致相同的知识分子,二人互相爱护、同情、支持,也互相爱慕与欣赏。人非草木,但也等同草木,在生命现象中有相通的意味。沙漠中的植物很了不起,它在进化中需要怎样一种生生不息的精神,才出现在今人的眼前,就像一般常见的树木花草,各有特性,各显风采。尤其像一类叫百日花的这些植物,在环境比较优良水分比较丰富的地方,反而活不下去,就适宜生长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才开花结果。黎元说他很荣幸看到这些植物。在鄂尔多斯高原,远古的植物在千万年前就在这儿生存,它们一代代繁衍进化,一直活到了现在,这是多少神奇的事情。这些远古植物,在鄂尔多斯地区分布最为集中,是国内最有特色的地区之一。有些植物分布在库布其沙漠,走到100公里处的腹地就能看见。它们和人类一样,抗击风沙,与自然相处,顽强地繁衍生息下来。当地的蒸发量远远大于降雨量,在盐碱中它还能存活,也照常生长。

黎元说,他经常会蹲在这些从远古进化的稀有植物面前,就不忍心采摘它们的花朵、叶片和根须。小苗子非常可爱,似乎有灵性,他就挺奇怪,在这样贫瘠的土壤里,小苗木那么弱小,一点点长,能发芽开花,太令人感慨了。经过治理后的沙漠,降水量逐渐增加了,对于这些植物来说,从某种程度的一定范围内是好事儿,超过一定限度也适得其反,然后它会变成一种新的物种,把现在的物种取代了。人们从情感上来讲,不愿意看到某种物种在自然进化中消失了,感到很可惜而又无奈,但从宏观宇宙来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从那个小行星把地球撞歪了的时候开始,这个地方的环境条件就是这样改变了,所有植物的种类就改变了。

有种子,就有生命。是生命的基因潜藏在种子里,一旦有土壤、空气、阳光和水,它就会萌芽、出叶、开出鲜艳的花朵,结出美丽的果实。一代一代,永不泯灭。

在鄂尔多斯,黎元与建英夫妇无论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皆可谓志同道合,情笃意长。二人携手漫步在库布其的沙漠草原上,用苍茫醇厚的低音唱起悠长动听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在黄昏夕阳里简直是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花开有声

文/菅 薇

近来读三毛《我的宝贝》一书,看到一篇文章里讲,她家的植物,不怎么施肥却照样长得比邻居家的欣欣向荣,其秘密就在于把她们当朋友,经常和她们讲话谈心,进行心灵沟通,尤其是一棵一棵地夸奖她们。

三毛养花的确是独特的。这也时常触动着我的心灵。

在家的时候,我也总是精心照顾家中的几盆花草,她们虽不名贵,却是伴随了多年,搬了几次家,每一盆花都有一段邂逅的故事,每一棵草都有朝夕相处的情结……

那一盆放在飘窗上的吊兰已种植了五年,去年搬到新家后,我给她下面放了一个白瓷青花的花盆做支架,看着她风吹摇曳,生出了好多枝叶,蓬蓬勃勃,垂洒下来,茂盛翠绿,煞是令人喜爱。墙角那盆蟹爪兰,是一个朋友亲手栽种送给我的。每当看到她,就如同感到友人的爱一样,心中会生出阵阵暖意,常萌生出有种“生命中有朋友相伴真好”的感慨。那盆绿萝,放在一个白色的柜子上,枝叶垂下来,婀娜多姿,绿荫满眼,令人心境平和。绿箩算是很有生命力的植物,随便摘下一支,或土或水里,不久她就能长根须,生出新的叶片,绝不似那些艳丽的花在灿烂的瞬间就逝去……

常常暗中送香的要数茉莉了。记得六月的一个晚上,又白又香的小茉莉又一次绽放在枝头,在静谧的阳台,我欣然点上蜡烛,一个人独自静坐,专心致志地品赏她的芬香,生怕惊扰了那个白衣仙子。看着那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吐露的芳香弥漫了整个空间,好香,好香,心里真的感谢多少个机缘巧合才凑拢来的这缘分!还有一些微缩的仙人掌类的小盆景,与各种各样的花草们搭配在一起,那一片绿荫,让人顿觉生机无限。

最令我爱不释手的还是月月红,她印记着我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和对生活的喜悦热爱之情!从名字上看,月月红,她每个月都会开花。可是,月月红绿叶红花开放起来,令其他的花黯然失色,且花期又长,从蓓蕾开始,就让人充满了期待,特别是在隆冬季节,那大簇娇艳的红花,和那碧绿的有些绒毛的叶片,相映成辉,使得满屋生机盎然,即使渐渐到了那花朵干枯之后,仿佛还凝固在枝头,叙述着过往的美丽绚烂,一直到新的花蕾又绽放在枝头,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植物有了适宜的环境,竟也可以通达人意。如同三毛所说,她们仿佛就是我多年的朋友,不用过多的言语,只是静静默契地陪伴、相守。几年来,每天清晨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阳台,为她们浇水、施肥,和她们说话交流,看着她们茁壮成长。浇水时我似乎能听到她们的喝水声,打开旋律优美的音乐,我仿佛还能感觉到她们的叶片在翩翩起舞、摇曳生辉。我想,看似我在灌溉养植着她们,其实她们又何尝不是在灌溉滋养着我啊!

有人说,女子若花,命运不外乎有两种:或是绽放,或是枯萎。而我认为,花都有自己绽放的时刻,只要不放弃追逐美好与梦想,女子的姿容定会如同植物般生动灿烂、焕发光彩。因为,我相信,花开有声。

我家仙人掌开花了

文/姜满珍

闲暇之时喜欢莳花弄草,颐养性情。

那年搬家时,因没买好多花,顺便从婆婆家带回一盆露天在外生长了十多年的仙人掌,小皮球那么大一颗,有五六颗。一晃三个年头了,家中的花不断增多,绿色植物不断壮大,而不起眼的仙人掌相形见绌。为腾出更好的空间给那些养眼的植物,我决定将它束之高阁,放置于露天阳台那高高的墙台上。后来,任它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也很少拿正眼望一下,在种菜之余才偶尔瞧瞧它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初夏的一天清晨,我在看花看菜时,看到几朵白色的花儿迎风摇曳,婀娜的身影闯入了我的眼帘。啊,仙人掌开花了!爬到石阶上一瞧,竟然开了四朵大小相似的乳白色的花儿,每朵有19瓣花瓣,花蕊呈米黄色,花团较大,我曾经见过黄色的仙人掌花,但从未见过这种形状的花。顿时,一种内疚之情油然而生,赶紧把它从高墙上抱下来,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上网查询了仙人掌的一些资料,学习怎样来呵护它,让它开出更多灼灼的花朵,点缀我平淡的生活。

仙人掌花,花形和昙花极像,但花期稍长,有两三天,淡淡的香味。看着这么美的仙人掌花,心情豁然开朗。和植物相比,我们拥有可以思维的大脑,具有移动的肢体,每天过得精彩而丰富,还有什么怨天尤人的理由呢?前段时间一次下班回去浇菜浇花,无意中发现早上长到一根手指长的仙人掌花苞不见了,仔细一找,发现它掉落地上,一看就知道是被粗心的我不小心晃落了。拾起即将绽放的花蕾,好生心疼,我试着将它插在有水和泥土的睡莲盆里,看能否圆了它最后一个心愿。一大早起来,它果然全开了,遗憾的是被滑滑虫当成早餐,吞噬了好几片叶子。仙人掌系列植物生命力之强大,让我亲身感受。这盆仙人掌置于室外多年了,耐寒耐旱耐贫瘠,可几乎每年或两年开一两次花。花盆里,仙人掌上长的小黑点就是在孕育花蕾。花蕾大小不一,注定了它们次第开放。一次花期也不会超过十朵。

在这人世间,凡事不要强求,顺其自然,未必不是好事。任何事情均有两面性,想当初若把仙人掌置于室内呵护,不让它接受春风夏阳秋雨冬霜的洗礼,恐怕就难以见到它如此婀娜多姿、如此绚烂的花容了。

灵魂飞行

文/沈熹微

这天上午精神不错,在露台上为多肉植物分家,整个夏天的阳光雨露过后,它们长势惊人,很难相信,我几乎没加以任何照顾。

有个朋友说,你很会养花。偷笑,假如一年拍几次茶花米兰杜鹃上传社交网络就算会养花,我的那些真正精通植物并且与之长期共处的朋友们一定都是花仙子。

事实上我不只不会养花,将时针拨回去十年,我甚至对花花草草没有兴趣。田野里麦子黄了,石阶缝里生了绿苔,这样的事,我不在乎。我不是一个从始至终富有情怀的人。

十几年前我是什么样子呢?烫着生平唯一一次的栗色爆米花发型,涂黑指甲油,听摇滚乐,写矫情的青春疼痛文学……不是喜欢,而是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少有事物能带来笃定持久的快乐。

佝偻着腰去挖土,笨拙地将白牡丹和观音莲分成四盆,泥土干了,用小勺子碾碎,漫无边际地想着,接下来可以再养点微型水草,小景观好看,又不至于繁重得难以打理……就在这个时候,一束阳光穿过云的罅隙落到我的手臂上,暖暖的,有点痒。我愣愣神,知道有些类似礼物的东西到来了。

不是我在料理植物,而是植物在料理我。培土,拔草,浇水,晒阳光。不是别的,是我的心。

生活并不总有选择,更多时候,它将世界的某一部分推到我们面前。有时粗暴直接,有时绵长温柔。与之相互认识彼此接纳的时间里,往往懵懂不自知,需要长久的陪伴、考验和突如其来的醒悟。

真是一朵花开的心情。

写这些文字的过程,就像一种艰难的寻求。经常发乎一念之间,于是需要拼命钻探,极尽所能地利用我有限的人生经验和情怀,使其尽量真实动人,且不至于寒酸。它们大多数出自我的一份专栏,可想而知,每隔一周我就必须花时间来思索、找出危机四伏的狼狈生活里琐细的美好,接着修饰它,自圆其说。所以难免有些牵强,带着不可能忽视的“表演”痕迹,像一张收拾得过分整齐的桌子,让人不得不怀疑它抽屉里掖着多少汤汤水水残羹冷炙。

偶尔写得很费力。尤其当命运一再展示狰狞面目,如浪头一个接一个肆虐扑来,这些粉饰太平的小方块就像超市货架上廉价的浓汤宝,显得多么轻飘虚伪不负责任。我讨厌不诚实,因为意味着怯懦,意味着不敢直面和坦承生活中最不鲜见的绝望的阴影。可是这样纠结好吗?连通俗歌曲都会唱:“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所以其实还是有选择。选择看见美好的,忽略丑陋的。选择记录愉悦的,收起糟心的。

择出更为理想的部分,擦拭干净,摆上生活的台面,对我而言,一开始是整理自己的仪式,能够从中获得让人生赖以为继的尊严价值感,以及某种必要的心理平衡。渐渐地,当我真正开始融入,其间恩赐便如这午后的阳光,突然绽放,清晰明亮。

朋友丹鸿这样写我:“想起她拍了那么多晨昏的天空、喜悦的花朵,就明白了这些画面的暂留是对疲劳的宽释,而之间是行走。”

我只想说,从微小的地方去找生命的喜悦,肉身沉重,灵魂飞行。

点地梅,地上点点梅

文/李军

我是被南山步道山坡的蓝色梓木草、紫花地丁和黄色毛茛的大黄大紫吸引过去的,结果,就发现了毛茛旁细如米粒的点地梅。

点地梅的叶子跟报春花很像,全部从基部生出,像莲座。报春花的叶片肥壮椭圆,点地梅的叶子密实瘦弱,经历一个寒冬的风霜雨雪,呈褐色贴地,基本都淹没在枯草丛中。最出彩的是细长花葶,非常励志地撑起了一蓬如伞的白色碎花。因为花太小,所以撑起的这个圆形有点稀疏,却如繁星点点,恰到好处地留白,反有了欲说还休的味道。点地梅的花朵小得都不足一厘米,所以很容易错过,但是如果你蓦然发现,又会感动于植物生命的那份艰辛与从容。

点地梅的花虽小,却五脏俱全,长得认认真真,全是浓缩的小梅花模样,五枚花瓣,中间花心还有淡淡黄色。在阳光下,有的花朵还泛着微微的粉红,如娇羞女孩的红晕,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家碧玉样。特别喜欢这种看似弱小的植物,每年三月都喜欢在南山草丛山坡上找寻点地梅,看见点地梅,心里也会不由欢喜,是去年那株点地梅飘散的种子吗?点地梅附近还有很多碎米荠,外形相似,精气神却不似,都是金庸笔下白衣飘飘的仙女,一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一位是宜室宜家的俏黄蓉。

看了专业书籍才知道,初开的点地梅花朵是白色,粉红色花朵是前几天开过的,为什么点地梅会逐渐变粉色?这里还有物种进化的学问,一棵植物上花朵越多就越能把昆虫吸引过来,所以点地梅就尽量把花朵保持的时间长点。点地梅是蝇类的传粉植物,蝇类不怎么喜欢红色粉色,于是点地梅开花的时候就努力把初开的花朵开成白色,开过已经释放完花粉的长成粉色,这样可以引导蝇类飞到新的白色花朵上传粉。小植物,大学问!为了授粉,小小点地梅也是在千年进化中费尽心机,为点地梅的机智点赞!

点地梅的同类大部分都是高山植物,如雪山点地梅、西藏点地梅等,红花粉花好看得多。而我们南山偶遇的点地梅,那是跌落凡间的小精灵,朴素里白衣飘飘,仙气袭人,更值得我们珍惜与仰视。

点地梅还有药用价值,又叫喉咙草、白花草等,民间主要用来治扁桃腺炎、咽喉炎、口腔炎和跌打损伤。

点地梅在姹紫嫣红的春天不管外界纷扰,只在自己世界里安好,有着超越时间空间的境界,与自然大地亲近,与红尘烟火很远。把淡定从容收拢在莲座的叶间,枝枝蔓蔓,展露出窸窸窣窣的碎花,仿佛擎着一个个希望,带着这份希望,可以让我们对深爱的生活或爱人更添浓情蜜意。

你有你的千娇百媚,我有我的清新脱俗,不因我的微小而卑微,也不为你的柔媚而骄纵。每个生命,无论参天大树,还是纤弱小草,那份生活里的自信灿烂,都值得我们去肃然起敬。

雨夜韭

文/玄武

我爱诸物原始之美,包括食物原材料之香。“雨夜剪新韭。”韭是古老植物,新韭可理解为头茬韭菜,头茬韭菜之香,生态、人心败坏的今日人们只是生怕吃到毒韭菜,太多人已不能领略。

夜雨,低天高树沙沙作响,原野的一片漆黑中,却有诸物之大欢喜。那沙沙的微响,几乎是植物们生长的声音,其中韭的动静特别大,一夜之隔它长高一大截。清晨割带着雨珠或露水的韭菜,绿生生的韭叶,就像绿意在荡动。

韭爱水,爱肥。种韭是种根的,韭的根部强大,一年下来,不分根它就长不好了,因为根相互盘绕,必须给它们腾出足够地方。

有一年装修家,没处吃饭,多年的习惯是只要在本地,每天就至少要吃一顿家里饭。否则便拉肚,闹病,等等。在外面吃了不到一周,撑不住了。邻居宋哥两口子看我可怜,再三邀我去他家吃。不好意思去,宋嫂就盛个饭盒送我院里。躲不过,于是一吃三个月。

有一天宋嫂说,我来包包子。她院里种着韭菜。宋嫂说这是头茬韭菜啊。我没多想,继续去工地监工干活。黄昏再去,满家热腾腾的包子香。宋哥还没回,我闷头开吃。吃了几个才开始数,嗯,一共吃了15个大包子。我难为情,说有点多了。宋嫂笑说你别数啊,数什么,咱吃就是。我连说饱了,却忍不住说再来一个,于是又吃两个。

次日晚又吃昨日的包子,6个就顶住了。想不通昨晚,那至少17个大包子,如何就轻而易举落入肚中。

我觉得这是我一生吃过的,最香的一次包子。此经验不可复得。断然不可复得。

韭需常割,一茬一茬下去。所有生命力坚韧顽强的植物,均令我心生敬意。我院里种得密实,已无处种,但太爱韭之况味,不惜斩去院外绿化带干枯的灌木,寻空种了几垄韭菜。是央来邻居小陈家的韭根。去年才种,到今年已不知吃过多少茬了。

今年第一茬韭,斩来用盐杀一杀再凉调,居然可用作配菜深夜下酒半斤。在院中微有醺意,却想到儿时的一种野菜,叫小蒜,根部像蒜,叶形状和味道似韭。少时春天,常挎了篮子和母亲挖来,用此物做饺子馅。它的清冽,又过于韭。小蒜这种野菜,至少与人共存了数千年啊。

百草枯现在到处是,杀得田野魂飞魄散。小蒜说不定在故乡绝了。

木兰缘

文/黄天儒

天下最玄妙的事莫过于缘分,冥冥之中,牵引着彼此。

第一次见开甫先生是在华南农业大学。他一袭太极白衣,向我们走来。夜风吹起了他的衣角,有如闲云野鹤的悠扬自得。胸前描绘着两朵粉嫩明艳的木兰,墨色的叶片似随夜风轻摇,任意舒展。我们就这样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那是炎夏的夜,知了蛰伏在绿叶中,发出令人内心躁动的声响。如此夏夜,路上的行人倒也不算多,偶尔几人谈笑漫步,也都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风起了,吹起了绿叶沙沙作响,也带出了丝丝缕缕绿叶和花朵的香味,夹藏其中。华农的夜,虽没有朱自清荷塘夜色中荷香扑鼻的闲适,却有了木兰芬芳的悠扬。

古朴的小楼,隐于一片灌木丛中,取石板小径而辟之,那是开甫先生研究木兰的处所。他热情地迎我们进门。一进门,“国际木兰研究院”、“木兰植物保育基地”等国内国际所颁发的牌匾多的让我们有些许吃惊,但更多的是,激起了我们的好奇,究竟是有多醉心于此,才能获得如此多的肯定。

谈起木兰,开甫先生言语中也是显得十分激动。对于木兰的传奇之处,他深有感悟。木兰,有着如同米粒大小的种子,却能凭借蓬勃的生命力,成长成为七八十米的参天高树,可见生命的奇迹。木兰很早之前便被列为皇家树种。不论是杜牧在《阿房宫赋》中描绘的桂殿兰宫,还是范仲淹有诗《苏州十咏其二 木兰堂》中有句“堂上列歌锺,多惭不如古。却羡木兰花,曾见霓裳舞”,皇家多以木兰为珍。“几度木兰舟上望,不知元是此花身”,足可见木兰已与百余年前的人们结缘,载着人们驰骋江河湖海。木兰的珍贵,连外商也为之动容,曾想用两架波音747飞机交换一棵胸径仅11厘米的华盖树,但遭到政府的拒绝。开甫先生与1.4亿年前植物世界的老寿星,木兰,有着一场跨越千年的邂逅。因为冥冥之中的缘分,他的足迹踏遍全国各地,求取树种,为的就是让这种奇珍之树再度释放出阵阵芳香。

他卖掉工厂,卖掉房子,卖掉了商铺,辞掉执行董事,为的就是集中资金创办位于湛江徐闻的神州木兰园。如此勇气,如此担当,也非等常人。他很喜欢用一个飘渺的词形容自己对木兰的执着,缘分。“若说起缘分,得从十几年前说起”,开甫先生叹了口茶,回忆着说到:那是在一次工作过程中,他偶然结识了林业科学院张茂钦老师,了解到木兰科植物是我国植物中的国宝,但由于受生态环境恶化等因素影响,我国木兰科植物竟然仅存176种。被誉为“木兰之王”的华盖木更是危在旦夕,全国仅存12棵野生大树。曾经的王者竟落得如此窘境,深深触动了开甫先生的心。他后拜得张茂钦为师,走上了木兰保护之路。

一个寒冷的冬天,为了采集木兰种子做研究,他随考察队克服了高海拔缺氧等种种困难,踏上西藏这片土地,来到当地人尊为神树的木兰旁。据当地居民介绍这棵神树的花季需要等到来年三月,想来这次旅途无疑是扑空了,他心中自然有些许沮丧。但令他最为动容的,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西藏的那一天,神树木兰花开,粉红娇嫩的花朵,扑人的香气,让他在朝圣之地,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缘分。

风轻轻地吹着,月色朦胧,透过窗,洒落在地板上。沉醉在房间四周悬挂的木兰照片的我,不觉踩碎了月光。开甫先生见我看的入迷,指着我眼前的照片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一次考考察,他们的研究地是广西的十万大山。因为是进山考察,食品和药品自然携带的也不多。面临缺水短食的困境,吃的东西,不过也是草根。可途中,同伴因误食根茎而肚子绞痛,不得不返回驻地。在返回的路上,几天遍寻不得木兰踪影的他,突然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清香,考虑到距离不远,便决定寻香而去。他奋力用砍刀斩断遮盖视线的小灌木后,映入眼帘的是心心念念的木兰。事后这段经历也颇让他称奇。

求圣路上总有些磨难,这是在所难免的。谈到挫折,他刚刚拿起的茶杯又放下了。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一年,台风夜袭湛江徐闻,在这片土地上肆虐。台风过境,暴雨倾盆。大片的竹林向右倾斜,拦腰折断的竹身伴着雨声砸落在裸露的土堆上。广告牌轰然倒塌,砸落在池塘里,激起泥水。路边的隔离网开始扭曲,断开。蓝色板房顶被掀落一旁,田野上,树林间,露出木材拼接的构架。最为要紧的是,通讯已经中断,这令正在广西十万大山里考察的开甫心头一凉,想着多年的心血不知又剩几何了。台风过后,一度与园区联系不上的他慌忙赶回湛江,第一时间来到园区。看着辛苦经营的木兰园里,褐色的树干,折断的枝干露出黄,耷拉着。枯黄的树叶,散落了一地。七万多棵木兰树没能抗过台风的摧残。那次大风,他损失了差不多一个亿。来去随缘,终是有缘。天灾并没有让他动摇初心,他含泪补种改种,并专门从内蒙古、新疆购进1000多吨羊粪,给木兰树下肥。渐渐地,基地的种植面积已达6600亩,共收集保护的木兰科植物有213个原种及品种,其中有36个品种列入中国植物红皮书中的珍稀濒危树种。

夜深了,华农的夜是安静的,风静静的吹,感受着风中的花香。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片木兰林前,乳白的花骨朵染上淡黄的月光,在轻松摇曳。想起和开甫先生谈话时谈到最让他感到自豪的是一个对木兰从来没有一点认知的人,竟然真的创办出了一个木兰王国,在2014年6月13日,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园将一棵新发现的木兰新种,命名为“开甫木莲”。用开甫先生的话说,与木兰结缘,他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他寻求到了为何而奋斗。“开甫木莲”不仅成了他的生命符,而且这还意味着新的开始。或许这片林子中有那么一棵开甫木兰吧,默默地,将花香送出,将种子播撒,等待着满园花开。

静等兰花开

文/伍振美

爱兰花,源于一个偶然的原因。

我家里有许多的花花草草。门前的空地上,客厅里,楼梯转角处,阳台上,是各种不知名的植物。我很少去关注它们。一次爱人出差,叮嘱我给花浇水,我只好从门外到屋里,从客厅到阳台,把所有的花草浇了个遍。后来兰花却枯萎了好几棵。是水浇多,根部腐烂了,其他的植物却活得很好。

同样是植物,为何有这样的差别呢?

这一次之后,我开始留意起兰花来。兰花,像草,却有花的样子。最初,兰花生长在深山幽谷中,与草芥为伍,不论世人的好恶,它都默默地开放,把淡淡的香味轻轻传送。它小小的花瓣精巧别致,有的花朵藏在细长的、墨绿的叶子中间,有的一株花朵高高擎起。兰花耐干,每次浇水只需一点点。花盆的土壤不能单一,要加上树皮、地衣之类。大多数兰花的叶子都很纤细,有点柔弱。每次看爱人专注地给兰花洒水,细心地松土,那种暖暖的呵护让我的心也瞬间柔软起来。

兰花像端庄素雅的女子,身上有清新飘逸的幽香。它不俗,不媚。

有时,静静地看着开放的兰花,我的心也会变得宁静。生活的喧嚣与忙碌都似乎远离了我。想住在深山幽谷,伴一缕白云,一潭清水,一株淡兰,任思绪漂浮,无世间烟火,无俗事烦扰,无红尘爱恨,只有一颗朴素的心,守着一份朴素的雅。

爱兰花,却不会养兰花。养花也要有人懂,爱人说,就做个赏花者吧,静等兰花开吧。于是,心安理得,在阳台上摆放小巧的桌子,别样的藤椅,泡上一杯清茶,翻翻自己喜欢的书页,喧嚣的日子里就有了春的明媚,夏的绚烂,秋的静美,冬的沉静。

赏花,原来就是这么幸福的事情,而这小小的幸福,足以溢满我的人生。

于是,在每一个醒来的日子里,我心里都有兰花盛开,兰花淡淡的幽香都会沁人心脾。

年年岁岁,日日夜夜,生活犹如这抹淡淡的幽香。

一盆植物

文/诗玥她爹

早在几年前,家里就养过一盆花草,当时也不知道她是啥名(今天才知道那是‘滴水观音’),春荣秋枯地度过了好几年。期间长长停停的,时尔长得还可以,但多数时间都是那样的不起眼,甚至有段时间好像只有那根还留着,面上的颈和叶子都不知去了哪里。

记得那盆还种过豆子、辣椒什么的,久而久之,我都已经把她的根给忘记了,她还在那个盆子里吗?

今年,不知道我在那个盆子里种了点什么东东,看看长得有希望,故而把那个盆子放到北边的阳台,让她们多看看下面的车来车往,多闻闻阳光的味道,以便于可以长得更强壮点,我是这样想当然的。

可意外地,原本长在那个盆子里的一株植物不知是什么原因,长着长着竟然失去了那绿绿葱葱的生命,直至后来的无影无踪,反而地,已经被我遗忘于天涯海角的此盆子里的“老主人”不显眼地从盆子底部发出了新芽,没过几日长得倒是婷婷玉立,有点后流推前浪的感觉,只是暑假的时候并未给她过多的关注,长就长着吧,跟其它同在阳台的植物一样,经常给她倒点水、松点土。

因为周边的其它植物如辣椒树长得也不懒,那绿色的叶子,那红色的辣椒,给人很是养眼,那个不知姓啥名啥的植物也一直在长,但仍未入我法眼,并未有与众不同之处,她只能与其他植物混于一起,看着其他植物花开花落,看着日升日落,看着2号大街的人来人往。

今早上起床后站于阳台之上,用眼睛扫扫了那一堆植物,突然间感到了她的不一样。辣椒树经过一个暑假步入秋天后,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叶子没有了以往的脆绿,果子也被我时不时地摘下来做饭用了,虽然也是同样的倒水、松土,但模样已大不如从前了,显落出几分落魄。但那盆不知名的植物却依然是绿绿的,在已不成气候辣椒树的衬托下更绿得的“鹤立鸡群”,在昨晚露珠的呵护下,在早晨微光的照耀下,显得娇嫩且有精神。此时,我才恍然大悟,仔细回忆脑海里仅有的记忆残片,好似她就未曾不绿过,只是之前我遗忘她于目光之外,冷落于我情感之外。想想这,倒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甚至于有些内疚。

怜惜于她的绿色,感叹于她的不曲不挠,我决定把她从阳台外搬回到房间里,让更多的人观赏她,如果有客人到我家后提到她,我会为她美言几句的,她有这个资格,配得上这种荣光。

很多东西,因为没有潮起潮落的跌宕经历,就不易让人知道并记住,在这个不容易的时刻,谁能坚持谁默默无闻地吸收日月之光华,或许就能像我家那棵不知名的植物样,突然某天在众人面前惊艳亮相,让许多不曾看好你的人突感意外。当然你这样忽然地出现,并非为了让他人感到意外,只是想告诉世人:

人这一辈子,有太多太多的阴差阳错,有许多的擦肩,有许多的错过,有许多的无奈,真是让人哭无声、笑无音。我们总是喜欢给自己安排好行程,规划好人生,想想自己将要做的事情都提前记录于人生书页里。只是世事变化无常,开头和过程或许还能预测或控制,但结局却肯定是出乎意料,让人大迭眼界,啼笑皆非。无奈之中,我们不断删改故事情节,甚至于委曲求全,剧终时,才发现当然的初心与现在的结局已有天壤之别。

茑萝松

文/安武林

茑萝。又名,茑萝松。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好像这个词是从烟雨江南、宋词小令中飞出来的,好像是从风景画家的画布上跑出来的。以我个人几十年乡村的生活经验来评价,就是觉得它很洋气,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令我想象不到的是,它的原产地竟然是在墨西哥。看多了西部片、黑帮片、警匪片,实在无法把茑萝松和墨西哥这个生长仙人掌的地方联系起来。也许是电影里的风景骗了我,也许是我并没有看到这种植物本来的生长环境。

最初发现茑萝松,是一个午后,我在小区的一片杨树林里漫步,那儿的野草长得很茂盛。我喜欢野草,自由生长,全然比我们人呵护的花花草草长得更健康,更富有生命力。它们绿得发亮,绿得欢欣鼓舞,绿得伤人的眼睛。

突然,在茂密的草丛中,我发现了一种外形很特别的植物。一寸多高,叶子细长,如丝一样,很像丝织的镂空工艺品。绿色。我很惊讶,与众不同的东西总是能给人一种惊喜和震撼的力量。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移栽在窗外的花盆里。我很想知道它长大的模样,更想知道它是什么植物,不得不承认,网络给我提供了便捷的渠道。

茑萝松是旋花科一年生缠绕草本植物。在缠绕草本植物中,我不知道谁能比茑萝松更柔弱、更纤细。茑萝松的叶子,像是在空气中飘浮着的羽毛,没有一点重量。尤其是小风吹拂的时候,感觉它都快要飞起来一样。

这种植物很容易触动人心灵柔软的部分,犹如人们看见婴儿一样。小小的生命,惹人爱怜。好在它的根也很小,用小小的花盆就可以。茑萝松喜欢光,但不能暴晒,那会让它软塌塌地耷拉下来。它细长光滑的蔓生茎,虽然柔软得一塌糊涂,但攀缘力量很强,一旦缠上窗户的护栏,就牢不可破。无论北京多大的风,都休想损伤它一根毫毛。看来,大自然的一切生命,都被赋予了顽强的品格,只不过它顽强的一面常常不被人所发现就是了。

茑萝松如此娇弱,却像野草一样,极容易养活。除了每日浇水,在它的生长周期仅施一两次肥便可以了,几乎不用操什么心。

茑萝松的花朵,是五角星形状的。颜色鲜红,像人们盖章用的印泥一样。它的花柄出奇的长,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悬在空中。如果有风,花朵摆动着,真像星星在动一样。它们在飞,它们在舞,妙不可言的感觉。美好的东西,总是会带来葱茏的诗意和美妙的想象。

茑萝松的花朵,在秋天格外扎眼,醒目。虽然星星点点,犹如点缀,却总能吸引人们的目光,成为一群植物的中心。每天早晨,花儿绽放,每到晚上,花儿自动闭合。植物也有自己的作息时间表。

茑萝松给了我小小的灵感,我写了一首小诗《五角星花》:一封写给星星的信,从四月就写好了/等待绿色的丝线,送到七月里来/缠绕吧,把信扎得像松树一样好看/太阳出来的时候,贴上鲜红的,像五角星一样的邮票/天黑的时候,星星们就收到了/满天的星星哟,都在静静地读信

茑萝松的另一个名字,我更喜欢:五角星花。因为它很形象,很民间,更富有大自然的气息。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喜欢花卉的朋友,五角星花和五星花的差异是非常大的,只是从字面上看,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所以,纸上得来的东西,终究是浅了一些。

猪草沟巡行

文/严共昭

许是因为这里百草丰茂,且多是上好的猪草,老辈人就给它取了这个形象的名字。猪草沟也因此备受专家关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探究这里的生物多样性,发现了三十多种兰科植物、4种国家重点保护植物,并建议在此设立小保护区,2009年最终划入化龙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六月中旬,我们例行巡护猪草沟。山里的天气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出发时晴空万里,至天书峡景区接待中心,浓浓的雾气潮水般滚涌而来,转瞬便下起了小雨。

山间小路淹没在丰茂的杂草中,晶莹的水滴挂满植株,我们寻着杂草空隙小心前行,不几步裤脚和鞋仍然湿透,刺骨的寒凉阵阵袭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这是巡护人驱寒的唯一法子。

化龙山百草皆药,我告诉新来的小杨:“这是乌头,那是升麻,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是党参……。”荒废的林区公路上,方圆十米内竟有十几种药草,难怪入山采挖野生药草者屡禁不止。

穿行在绿色长廊中,时而停下拍照,时而探究植物之科属。五角枫老远就摇曳着婆娑的身姿,一片片形似小手的通透鲜嫩的叶片,上下翻动,像是在鼓掌欢迎我们;水青树狐假虎威,那状似珙桐的叶子,差点让我们产生错觉,它枝干挺拔、冠大荫笼,是第三纪留下的活化石,具有重要的科研价值和观赏价值,也不怪其扑朔迷离、风姿绰约;宽卵形叶子一簇簇缀满枝稍的是连香树,别看他形体高大、姿态伟岸,但其果实难采、自生能力差、生长缓慢,且为第三纪孑遗树种,是我国和日本的间断分布种,对研究第三纪植物区系和中日植物区系都有重要的科研价值,果叶皆药,要不是其叶形奇特,还差点小看了这一珍稀树种;皮灰棕、小枝亮而紫黑、互生椭圆叶的是领春木,也是古老的残遗植物,为典型的东亚植物区系特征种,其花果成簇,红艳夺目,为优良的观赏树木,但其生性倔强,迁地种植难以成功。林下空旷处,紫花瑞香默然成景,冠形园椭,条柔叶厚,枝干婆娑,花繁磬香,锦簇成团,宋代诗人王十朋有诗赞曰:“真是花中瑞,本朝名始闻。”一片片荚果蕨风情摇曳,覆瓦状的羽状复叶,分明是在冒充苏铁,意欲把我们带进热带雨林的迷宫;天蓬伞绰约多姿,棕褐色的茎撑起一盘紫红的掌状复叶,形似一把把可爱的小伞;杓兰生于谷中,黄花的是黄花杓兰,绿花的是绿化杓兰,其叶皆椭圆秀雅,花呈奇特唇瓣卵球形,妩媚如深闺之少女,含羞蕰香,动人心弦......真是物竞天择、种纳万象。

“蛇!”走在前面的老彭猛然惊叫。真是蛇中仙子啊,高昂的头上闪动着黑色的信子,褐、绿、黑、黄杂然的肤色一如精美的刺绣,脖子上皮褶则肿胀如甲,我们为她拍了照,并取名“玫瑰仙女”,因那肿胀的皮褶告诉我们,华丽的外衣掩饰的是凶猛与剧毒。“嘎!嘎!”正在我们欣赏美女蛇时,右侧不到20米处传来青麂的叫声,但其声愈小渐无,知其走远,只能恨相见无缘了......

蹦过跳石,我们在沟边空旷处歇息,欢流的溪水在乱石间溅着白花奔涌着,在高大的柞树下汇集成潭,小鸟在枝头叽叽喳喳地飞来飞去,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潭水上,宛如一幅灵动的山水画。

穿过那片箭竹林,不知不觉间雨也停了,一男一女负背迎面而来,他们是采药的,见其衣衫之褴褛知其家境之清贫,“这里是自然保护区,是不允许从事任何林副业生产的,回去吧,想点别的致富门路,我们可以免费提供技术资料的。”山里的农民憨厚、知理、知趣,“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幸好遇上你们,不然我们还准备在山上住几天呢。”坦诚与淳朴告诉我,只要我们以礼待人、以情感人、以理服人,他们就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目的地是花椒坪,土地平旷,樬木林立,花椒飘香,处处房建的遗迹,让我们想见那屋舍俨然、清朝末年曾居住1200余户(千家坪)的繁华,陕南最大的商贸集散地,掩埋在葳蕤的长林丰草中。

“山梁上那片箭竹林里,有一个天鹅池,约两亩多见方,池水清澈见底,旱季雨季不长不落,里面有大蛙、水蛇、土鱼、野鸭等数种水生动物,池壁光滑如镜,是各种野生动物的饮水处。但因箭竹茂密,地形复杂,无意间遇见靠的是缘分。”安装好红外相机,山里长大的老勇,指着云天相接的陕渝交接大梁,打破了睹物思人的沉默气氛。

远望暮色中云天相接处的箭竹林,脑海里满是见野生动物跳跃林间的生动场景,这不仅仅是一条沟,更是一座野生动物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