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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散文

2022/12/08散文诗歌

灯笼散文(精选30篇)

红红的灯笼

文/舒添宇

同事们闲谈中无意间聊起了昔日过年玩的东西,比起现在,那时实在寒碜,普通家庭竟连一副纸牌也没有,小伙伴们经常凑到家境好的邻居家里蹭纸牌玩。父母给的压岁钱少得可怜,舍不得买“二踢脚”“窜地鼠”,最经济最普遍的玩物当属红灯笼。

我们玩的灯笼是手工制作的,再忙大人们也要抽出时间给子女们做个灯笼。做的很精心,竹篾是从竹林里现砍的青竹劈成,翠翠的竹叶,散发着特有的竹香。用镰刀破开,粗细厚薄削均匀,然后按大小比例确定经纬骨架的尺寸。最简单的是长方体,造型简单,用料少。绑好骨架,再用白光纸糊好底子,然后剪些花草虫鱼的窗花,贴在东南西北四个面上,每个面的颜色都有区分,一般是红橙黄绿四样颜色。有的图俭省,就在上面画出简单的花鸟画,梅兰菊竹等。白底子上装饰了这些物事,一下子少了呆板,多了艺术味。装饰较多的图案要数十二生肖,遇到农历鼠年,灯笼上少不了鼠的光辉形象,各种各样,写意的,卡通的,精灵古怪的,憨态十足的,喜气洋洋的,不一而足。那时农村居住条件差,墙上地面有鼠的巢穴,人鼠共处,人在明处,鼠行暗处,明争暗斗,旷日持久。尽管人对鼠恨意绵绵无绝期,过大年却不会对鼠出狠招。据说腊月二十四老鼠嫁女,禁止推磨拉碾,以免坏了老鼠好事,引起更严重的鼠害。人们从心底里佩服老鼠的聪明机智,鼠之天敌猫没能赶上十二生肖大会,老鼠却做到了,小小老鼠定有“过猫之处”。猴年到了,灯笼上,年画里,猴子的精怪机灵、搞笑夸张无处不见,“齐天大圣”孙悟空神通广大的形象伴随着几代小孩子度过了快乐祥和的新春佳节,对以猴子为原型塑造的孙悟空形象自然是喜欢到了骨髓里的。

大人们不是都会做灯笼,毕竟是个技术活,看似简单易行,真正做起来得花一番心思。形状太难看,做工太粗糙,灯笼花太差劲,孩子们提在手里,和别人的一比较就感到脸上没有光彩。实在将就不了就得花钱到街上买个现成的。卖灯笼的首先得是个懂得篾匠活的人,竹子在篾匠手里就跟面团在厨师手里一样,是耍魔术的道具,会变出无数的花样来。还得会点绘画、剪纸的功夫,造型别致,彩绘绚丽,不是艺术么?记得那个叫阿信的民间艺人,生的貌不惊人,五短身材,腿脚并不灵便,手指也不灵巧,但是做纸花、彩绘、剪灯笼花、扎灯笼可是当地一绝。正月耍灯会,摇旱船,舞狮子,那些五彩缤纷的花灯造型精巧,美轮美奂,特别是十二生肖造型的花灯,栩栩如生。还有鱼灯、宝莲花灯、蝴蝶灯,玲珑奇巧,美不胜收。置身花灯的海洋中,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艺术品出自阿信的手中,真是高手在民间,草根有奇人。腊月逢集,阿信用长竹竿密密匝匝挑着一串串漂亮的红灯笼,招惹着孩子们的艳羡目光,往往短时间内就被一抢而光。

我玩的灯笼,是父亲制作的。当乡村教师的他,位卑威望却不低,每到腊月,总是义务为乡亲写对联,坚持了多年,全村许多家庭贴的新春联差不多都是来自父亲的手笔。虽然劳累,父亲心里很乐意。作为一个识文断字的乡土秀才,这也算是弘扬传统文化传承文明的义举吧。做灯笼是满足孩子的心愿,写对联才是献给乡亲们的心意。我很佩服他能剪得一手好窗花,一张彩纸,在他手里,稍稍折叠,剪刀“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打开就有双喜字、花鸟虫鱼,喜气氤氲,年的味道一下子弥散开来。贴在灯笼的四面,每条棱柱上用彩纸隔色镶嵌,上下横框镶上细而短的流苏,灯笼底配上飘飘欲飞的炫彩纸流苏,就像精心打扮的新娘子,花团锦簇,美丽动人。没有电,用的是煤油灯照亮,遇到刮风就会被吹灭,需要重新取下来点亮再放进去。有时刚一点着,一阵风来又被刮灭。如此几次,折腾得人够烦,干脆等风住了再点亮。

吃过年饭,提上精巧漂亮的灯笼,呼朋引伴,排成长长的队形,招摇着,呼喊着,就像搞慰问演出,一家家院子玩遍,做游戏,放鞭炮,吃好吃的。在孩子心里,过年是多么隆重的日子,比起“六一”儿童节要好玩的多,什么也不愁,谁都是笑脸相迎。有时候,不小心把煤油灯或蜡烛弄倒引燃了灯笼,轻的烧出窟窿,严重的只剩下黑乎乎的骨架,委屈得大哭起来,眼泪婆娑的,大人并不责怪反而笑笑地安慰道:“莫哭莫哭!烧发烧发!”“烧发”是吉利的话,新春头讨的彩头。年节里说话有讲究,避免说一些字面上不好的词语,不能说破口话,心里是个疙瘩。鲁迅先生《阿长与山海经》里也有这样的记载,道理是一样的。破灯笼拿回家用浆糊补一补,照样提着满处跑。里面的小红蜡烛燃尽了,一个个也玩累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家。孩子们觉多守不了岁,一个个让母亲给洗脚抹澡后,才上床睡觉,等到第二天起来穿新衣服新鞋。

过大年图的是个好心情。小时候过年,条件差得没法说,一些草根工匠的传统手艺大放异彩,倾注了人们的创造力和智慧,扮演了文化传承中不可或缺的角色。物质匮乏丝毫影响不了人们的心情,好得就像精心装扮的红灯笼、红对联、窗花,烘托出淡泊的生活理想和平和惬意的意趣,以及对未来不乏浪漫的憧憬。目下的年节,物质不可谓不丰盈,心里却并不十分充实,反倒有些迷惘和空落。

哦,那一个个红彤彤的丝绒绸布灯笼又挂起来了,映红了未来的好日子。

儿时的灯笼

文/师正伟

儿时,一过年,我就掐着指头盼十五。元宵之夜,踏着月光,挑着红灯笼和小伙伴一块撵月亮是一年中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那时候,农村还没通上电,平时晚上漆黑一片。每逢元宵之夜,家家户户大门口就悬挂起一盏又圆又大的红灯笼,有的上面写着自家姓氏,称为姓氏灯。人们认为“灯”与“丁”谐音,挂上姓氏灯,寓意着家里添丁进口,人丁兴旺。有的上面写着福禄寿囍字样,象征着家庭幸福美满,平安如意。在农村人眼里,红色不但是富贵吉祥的象征,还有辟邪驱灾的作用,所以,富裕一点的人家就用红丝绸制作成大红灯笼,寓意着新的一年生活红红火火,前途一片光明。等到月满之时,昔日黑暗的村庄灯火通明,璀璨亮丽,欢乐喜庆,远远望去,呈现出一派“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的景象。

“玲珑挂青竹,一尺垂红莲。”记忆中的红灯笼式样繁多,方的、圆的,手工扎制的、彩纸折皱的,安装上轱辘用红头绳拉着跑的,手提的,竹棍挑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大多数传统灯笼用一根细长的竹棍挑着,灯笼纸上画着《西游记》《封神演义》《八仙过海》等戏曲经典人物和花、鸟、虫、鱼等充满生活气息的图案,造型生动活泼,栩栩如生。在月光的映衬下,里面跳跃着的红豆般的小火苗,犹如一颗红心在生命的旋律中舞动。

记忆中,每年的正月十五前一天,父亲将高粱秆截成长短不一的小棒,再用竹签、细线组合成想要制作的灯笼框架,然后在雕刻着不同图案的木版上刷上墨,用裁好的粉连纸或薄薄的白纸拓印出来,接下来母亲再用多彩的颜料描色,然后用糨糊糊在框架上,最后用羽子和小木板制成放蜡烛的底座,一个小巧精致,玲珑剔透,生动形象的灯笼就出炉了。

那时,最快乐的元宵之夜,莫过于天刚一擦黑,我就迫不及待的和小伙伴们一起踏着月光、打着灯笼,拿着眼前花,东家出,西家进。最后聚到生产队的大场里,跑来撵去,追逐笑闹,互相对比谁的灯笼造型乖巧,图案逼真,色泽鲜艳。随着夜色渐浓,出来“赛灯笼”的孩子们越来越多,巨大的场面上,盏盏红灯摇曳,点点星火交错,喜庆洋洋,热闹非凡,孩子们的嬉笑声,大人们的逗趣声,响成了一片,为乡村之夜点亮了一道“月华连昼色,灯景杂星光”的亮丽风景线。

儿时的一盏红灯笼里摇曳着烛光和热闹,盛满了团圆和幸福,象征着喜庆和吉祥,承载着孩子们无尽的欢乐与梦想,寄寓着大人们无穷的美好愿望和浓浓的乡情乡韵。如今,塑料灯笼和各种电子灯笼逐渐替代了纸灯笼,当年吸引人的戏曲经典人物被喜羊羊、灰太狼,熊大、熊二和光头强等动漫画和卡通人物代替。但,儿时的灯笼情结却永远在我心底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乡村里的元宵节

文/翁俊安

中国的乡村,是最能体现传统习俗文化的地方。我童年时光就是在江南的一个乡村里度过的,几十个春秋过去了,乡村里青砖土坯小瓦屋,布满雀巢的大楝树,还有池塘里懒洋洋的大水牛,像一幅幅水墨,永远映画在记忆经络。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莫过于乡村里的年韵,尤其是元宵佳节。

在乡村人眼里,过年是生活中一出大戏,小年是年的序幕,元宵节,则是年的压台戏。十五那天一大早,乡镇文艺队和周边的民间艺术队,扛着彩旗,锣鼓喧天,浩浩荡荡一村一庄进行民俗文化演出。他们身着五颜六色彩服,脸上化着靓妆,一路吹打一路表演。舞狮子、耍龙灯、划旱船,是当时乡村最有人气的文化活动。规模阵容虽不庞大,但却别具一格,十分吸引人。划旱船最富情趣,老艄公舞动桨撬,围着花船前后跑个不停划桨,动作诙谐夸张、惟妙惟肖,漂亮的船姑娘“坐”在船舱,恰似一朵风中的迎春花左右飘摆不停。

舞狮子也有趣,狮子黄缎披身,头系红花,脖挂铜玲,威风凛凛,走路一蹦一跳,眼皮一睁一闭,非常逼真。逗狮姑娘把锈球向空中一抛,狮子立马腾空跃起,飞快地用嘴衔住锈球,然后摇头摆尾地向围观的人炫耀,阵阵喝彩声后,又把锈球抛向逗狮姑娘。

晚上的“灯笼”会,是小村里元宵节最白热化时刻,也是全村人最为开心的时候。那时,各家各户都自己亲手做灯笼。我和大姐在父亲的指点下,先用竹条铁丝扎成个圆柱体骨架,再用米糊糊上大红纸,将蜡烛插在底部小木板铁钉上,一个大红灯笼就搞定了。天一黑,我便迫不及待地点上灯笼里蜡烛,和小伙伴们在晒谷场上一起参加“灯笼”会。那“灯笼”会场面热闹非凡,各式各色灯笼琳琅满目,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有红有黄有绿有紫,汇聚在一起,簇簇点点,绕村前村后转悠,疑是流星落人间。那欢乐即景,至今依然有着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之恋。

如今的乡村,随着时代发展也大尺度地变化着,青砖土坯小瓦屋变成三层公寓式洋楼,小村池塘已填平盖成小型超市,村前那棵大楝树也不见了踪迹,昔日元宵节舞狮子,划旱船,扎灯笼乃稀罕事了;乡村的古香古色,正悄然退去;唯乡村人用糯米粉做成的元宵,甜润润的馅儿,吃起来香口不粘牙,似乎黏合了点乡村以往的元宵节味道。

回忆乡间过年

文/袁凤

在我的记忆中,乡间年事是从一碗腊八粥开始的。这天,天刚麻麻亮,家家户户的厨房里亮起了微黄的灯火,勤快了一年的女人,一脸安详,坐在灶台下拉着风箱,红红的火苗衬着质朴的脸庞。大铁锅里是翻滚热烫的腊八粥,揭开锅盖的瞬间,一股子红豆、胡萝卜、豆腐的清香从厨房里溢出来,整个村子都飘满了腊八粥的香气。等到日上竿头时,门口的土堆上,男人们蹲在上面一人端个碗,一边扯着嗓子闲聊,一边吸溜着往嘴里刨,吃得酣畅淋漓。至于我们小孩子,更是围坐在一起,相互瞅着谁家碗里的豆子多,谁家的肉丁切得大,争辩声,欢笑声,顺着村子传得老远。

乡间年事也在母亲的花棉袄和新鞋子里。腊月里,村里门前屋后,母亲和一帮村妇们对着太阳坐着,缝衣、纳鞋底、做鞋帮、钉鞋扣、绣鞋垫,好一个忙活。她们窃窃私语,笑语飞扬,一张张笑脸被暖洋洋的太阳烘得如同一朵朵绽开的石榴花。依然记得母亲做的棉袄棉鞋,颜色鲜艳,软和厚实,或碎花星星点点,或牡丹艳丽朵朵,穿在身上的那份妥帖和满足暖在心窝;依然记得心灵手巧的母亲一阵穿针引线之后,孔雀开屏、喜鹊登枝、百鸟朝凤等图案,活脱脱地铺就在鞋垫之上。这一群扎堆的女人们,一针下去,红的是花,绿的是叶,女人们脸上漾出动人的微笑,让人怀恋。

临近年关,乡间的集市也会一天天沸腾起来。那时候,我们小孩子赶一趟年集会幸福好几天,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十来里的泥巴路,伙伴们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镇上。年集上的东西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有卖针头线脑、鞋帽、手套等小百货的;有卖瓜子、花生、水果、红糖、烟酒等副食的;有卖油、盐、酱、醋和各种调味品的;有卖扫把、笊篱、碗筷、铲勺等日用品的,也有卖锅盔、油糕、麻花、粽糕等小吃的;还有卖年画、糖葫芦、气球、炮仗等年节用品的,这类东西正是我们小孩子的最爱,而大人们这时也比平日大方很多,都会给孩子们买些吃的,玩的。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乡间人叫“祭灶”,顾名思义祭拜灶王爷,他老人家吃饱了,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记得这天不能清灶灰,不能扫锅台,不能动风箱。待鸡归笼、鸟归巢时分,母亲虔诚地跪在锅台下,嘴里念念有词请出灶王爷、灶王婆的画像,用糨糊贴在灶台对着的墙上。画像两边的对联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是:一家之主。画像的前面摆着供品:粘牙的红薯制成的糖丝,焦黄的锅盔,喷香的点心等。其中,灶糖是让灶王奶奶吃的,因为她嘴馋好事爱说闲话,一吃灶糖,牙给粘住,就不乱说了。我记得母亲做锅盔最好吃了,慢火烤,烤到微微焦黄,咬一口,酥脆的香,一种无可名状的满足与幸福。

接下来的几日里,乡间更加纷繁而热闹了。娶媳妇的,杀猪宰鸡,鞭炮齐鸣,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好不喜庆;大扫除的,糊墙贴年画,洗洗刷刷,前后院挂满五颜六色的被单,连树梢上都挂满了衣衫迎风飞舞;准备过年吃的,蒸年糕、煎豆腐、煮大肉,忙得连上厕所都没时间,却乐得眉开眼笑,越忙越精神。等到年三十,贴门神、写春联、挂灯笼、请先人,一样都不能少。一直到除夕的晚上,在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乡下人期盼已久的新年。

年来了,乡间人的团聚就来了,这是乡间一年里最让人动容的一幕。你看,通往各村的小道上,一个个小黑影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渐渐的,那些小黑影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是队长家的大学生拎着大背包从上海荣光而归,和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泥瓦匠孙大柱,拎着行李,里面装满乡下人平日里吃不到的糖果和点心,还有一年来装不下的思念和惦记。两个一起穿开裆裤玩大的伙伴就这么碰到一起,相互看一眼,由意外到惊喜再到开怀。后来,当我自己也一次次走在这回乡之路时,才感慨万分,长久以来,家只是山野沟壑处那几间屋子,屋里有儿孙的欢声笑语,有父母长辈忙碌的身影,就是这家,魂牵梦绕着归家人的心。

“正月正,串亲忙。”喜庆在乡间,一点不假。在这万象更新的日子里,忙碌了一年的乡间人彻底清闲了,走亲戚串朋友成了乡间过年一道亮丽的风景。自行车、摩托车全出动了;你家初二,他家初四,不见不散。依然记得,年迈的奶奶几乎整个冬天蜷缩在她小屋的床上足不出户,可从正月初一开始,她老人家也会挨家挨户去走一走呢。

乡间年事的收尾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元宵节,吃汤圆,挂灯笼,这是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习俗。不过小时候,我对吃汤圆并不感兴趣,那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却是我的最爱。记得村里的孙爷爷有做灯笼的手艺,每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把剪刀,几根竹竿,几片彩纸或彩纱作原料,用刀片将竹子破成又薄又长的竹条,将细长的竹条弯成需要大小的圆圈,然后,剪纸、描画、粘贴,一道道工序下来,不一会儿就做成色彩鲜艳形状各异姿态逼真的灯笼,来点缀古老而传统的年。到了十五的晚上,天还没黑,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点燃蜡烛,提起灯笼像燕子一样飞出院落。红红的灯笼映着静谧的冬夜,清凉中一丝丝的热气从灯笼的敞口处溢出来。慢慢的,门前的小路上灯笼多了起来,一盏,两盏,三盏……不一会儿,满村的红灯笼像一条条俏皮灵动的彩带,孩子们嬉闹着奔跑着,陶醉在这一片灯河里。夜深了,各家各户门楣上的大红灯笼被燃透了,也更亮了,一盏盏灯笼,穿过幽暗幻化的暮霭和飘渺,闪烁着暖暖的柔和之光,仿佛告诉我,来年又一春,人间好锦时。

写到这里,我记忆里的乡间年事,也随着时光的远去渐渐沉淀在岁月深处。如今,过年也热闹,亲情依然温馨,但少时曾经纷繁的年事永留心底,给我无限的追忆和回味。

持一枚褪色灯笼,守在来世的渡口

文/山城心语

若,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为何有缘相遇的两个人,经常会走丢,是爱的缘分不够,还是因为珍惜彼此的情,带着温暖的心情错过,不至于让人有过错,玷污了美丽的生活。相遇在错误的时间,或许有些话,还来不及说,就已经渐行渐远,还是害怕离别的伤感,会滴答在轮回的路上。

有人说:地球之所以是圆的,是为了走散的人,有一天还会相见。日和月,两两相念,有一天,都可以重逢在微风轻拂的黄昏前,当一弯新月羞涩的走在蓝天,她是否看到夕阳离去时,那依依不舍的眼……隐退,是宿命,也是谦让,为了给月亮一个浩瀚,璀璨,耀眼的星空,让寂廖的夜安享宁静。

如水的星空,点亮了黑暗的眼睛。那些美丽的相逢,或许遗忘,或许珍藏在心上。当一朵月牙开满桂花的时候,有缘的人自会相遇在文字中,或是在梦中,相见已经是非常感激了,又何必强求呢?仓央嘉措说:“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一月,我轻转过所有经筒,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相见已然是缘,无论缘深缘浅,相伴的路程长和短,珍惜的人都不会有太多的遗憾,缘来我惜,缘去,我放。从不会去强求,犹如,看到阴霾的天空,落下丝丝杏花雨,雨后的天空,更清澈明净。那一份闲愁也变得云淡风轻,羽化成一朵婉约的梦,悬挂在轮回的渡口。若,有来生,来生,我们是否还会重逢?

这样想着,这样念着,若是,再一次选择,若是,还能重逢,我还是会选择和你相遇,尽管那句话不曾说出口,或是没有机会说。只要,你我还有心灵的相通和无言的默契。白落梅说:“这是一条叫轮回的老巷,多少人,在这里寻找散落的过往。其实,故事早已改写了当初的模样,可流年,为什么还要这样叫人神伤。”是不舍,是留恋,还是遗憾使然?

我们守着老去的时光,独坐在绿萝蔓延的窗下,守望着窗前,那一株老槐树,看它走过花开花落,送走春夏秋冬,迎来鸟儿欢快的歌声,在和风细雨中倾听着自然的美景,轮回的宿命。一杯清茶,品出一盏清幽,一盏美好,一盏慈悲。在茶的安静和湿润里禅望,不去想,那些走过的岁月,那些失去和遗落,是因为缘浅,还是偶然的路过,淡看世间,心静则安。

静静的守候在流年中,温一壶李白的老酒,对月独斟,似有若无的心绪悬挂在眉心中,相信会有人和我一样,看着月光,会想起温暖的远方和故乡。相信懂得之人,不管在天之涯,海之角,相遇过就不曾忘掉。吟一句苏东波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一份情怀荡漾在月光中,自有一份共鸣缱绻在你我的心中,温暖着空荡的寒冬和微尘悬浮的路口。

持一枚褪色灯笼,守在来世的渡口,照着你归来的行程。默念着三生石上的因缘,守着相爱的人到来,光阴都美在琉璃中。那时候,彼此厮守在一起,手挽手,那种眼神满含的深情,那种羞涩的低头浅笑。那拥有和被拥有的甜蜜,都定格在幽兰色的古香木窗。那一朵桃花便盛开在前世,忘川河中烙印的酒窝里。若你记得,轮回的路上,便不再是寂寞……

--秋月

中式美

文/张光恒

中国味道的美,谓之中式美,而传统的某些中式美物件,其美在灵韵,在含蓄,在意象。

如中国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是一美。一团艳艳的红,加上一抹润润的光,漫漶而温暖,迷离却温馨,红色喜艳照人,烛光润软如玉,这种意味,和电光灯的冷硬质感相比,大美立呈立现。中国的大红灯笼,常在年关、婚礼、庆典等重要时段挂起,逼眼而来的洋洋喜气和圆圆满满的团圆味道,正是它要表现的极佳效果。不仅如此,更难得是灯笼内那一株流泪的红烛,焚身身燃,绽放光亮,于暗夜中引路指向,如乡愁般慰藉寒夜里的漂泊人,大红灯笼,美丽、妩媚,温暖,何时何地,都不要忘记这圆圆满满的喜红,有灯笼处,便是乡关……

曾几何时,充斥大街小巷中的油纸花伞,形态各异美轮美奂,是一美。满巷油纸伞开,摇曳生姿,伞面张开,梅兰竹菊便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所有的美花伞,俱是美女标配,张伞遮住美人颜,遮掩住的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遮掩不住的却是曼妙无比的风情,迷离的丁香气息。一伞在手,旗袍加身,举手投足间便俱备中国女子的风韵了。伞还是好信物,“西湖断桥伞为媒”的经典民间故事《白娘子》,不能不让人唏嘘、感喟,那把为二人牵拉情丝的油纸伞,从古至今,永不会消失,已经深深烙在中国人们的心田中,成为爱情坚贞的明证。

玉润可人之中国古瓷,是一美。从烈火中脱胎而出,肤如凝脂白玉,敲之脆响若磬,经匠人巧手“刺青”后,便拥有了唐汉的风骨与风韵。文人雅士,案头常清供一瓶,暗夜烛光下、映照出“一片冰心在玉壶”的高风亮节,流韵高远;流年岁月,樱桃红了、芭蕉绿了,闺房方案上的那尊玉花青瓷,愁绪满钵浓重万分,一切无计消除,自问一腔愁绪何处消,才下心头,又上眉头。中国瓷器,它们永远白白青青,清清白白,洁净清爽;有“玲珑剔透万般好,静中见动青山来”的动静结合;也有“松间明月,石上清泉”般的隽永清奇,一切尽含其中。

中国民间剪纸,亦是一美。剪纸材料不限,红纸、金银箔、树皮、树叶、布、皮革皆可,颜色上有多色、套色、花色,不论什么,都立体呈现;创作手法的镂空、剪刺、阴阳刻、手撕等多种多样;内容上的人物花草、亭台楼榭,走兽飞禽、流水高山,甚至想像中的神仙鬼怪也会出现。中国剪纸,当属乡间文化,喜鹊登枝的喜庆,五子登科的及第喜悦、柿柿如意的企盼,都透过薄薄的剪纸直达眼前,看到剪纸,便能想到中国的乡土乡情是直抒胸臆的。生活是艺术的源泉,这些艺术品生活味道原汁原味,在此基础上又艺术再拔高,它们简中求繁,繁中求和,和中求殊,无论哪一点,都臻于化境,所有的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让人叹为观止。

中式美物件所带有的中国元素,中国基因,已融入中国人的血液之中,催生出传统文化的源远流长,一切都不可动摇,不可改变。

大红灯笼高高挂

文/刘福田

正月里,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烛照一抹猩红,颤颤的,鲜鲜的,如羞赧,如蛋黄,如初恋。心暖这红红火火的节日民俗,对正月“大红灯笼高高挂”情有独钟。

童年有过许多贫穷无奈的记忆,但每年的元宵节,父亲都要选一根笔直的细白杨,在院子里竖起一根高高的灯笼杆子,然后把自己用红纸扎的大红灯笼,用红色染制的细麻绳系到杆顶,别有一番景致。那时的老家,只有元宵节的夜景是有着几分朦胧的通明,一小段红蜡,一个造型独特的纸灯笼,映照着孩子笑靥肆意的小脸,在漆黑漆黑的夜色里,总是那么格外抢眼。每当我家被点亮的那串大红灯笼系到高高杆顶的时候,小院的茅草屋、高高的柴草垛、肃静的羊棚、欢闹的猪圈,便都被笼罩在一片祥瑞氤氲的红光之中,整个院舍都感觉变得暖融融的。时至今日,每每回味心头依然不舍暖意缭绕。

童年穷困的年代,买不起灯,各家各户全都是弄张红纸自己糊。尽管材料匮乏,技术拙劣,糊出的灯笼圆方不周、拙劣可鉴,但一经高高地挂起来,红光燃亮夜色,片刻间便满堂温情、熠熠生辉、喜气洋洋,给困窘的人们增添了不少好心情。

现在,日子都过好了,无论身居繁荣的城镇,还是富足的农村,这临近元宵的时节,满街的红灯笼大放异彩。那种直冲脑门儿的喜庆劲儿,把你平日里积攒的那些喜怒哀乐、酸甜苦辣、爱恨情仇,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每个人满身心都沁浸在福祉憧憬的美好里。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挂红灯”,这老歌虽然有了新调,全然一直这么响亮的流唱着。从各类媒体知晓,各地城乡正月十五的灯会安排都是如此的精致而热闹,其实此刻自己的内心依然有种不舍得情愫,到了正月十五已接近这亲情大团圆的尾声。正月,大红灯笼高高挂,火红的灯笼,像一枚银币,似一樽金杯,若一位新娘。通明的烛照,昭示着新的一年明晃晃、光闪闪、亮灿灿地站在前面,向你微笑,向你招手,向你炫耀着、辐射着无穷的希望。

自做灯笼过元宵

文/陈延禄

春节的气味意犹未尽,元宵节的脚步已悄然而至。

孩子们都有对元宵节十分迫切的盼望感。节日前几天,在大人们的帮助下煞费苦心地做自己心爱的手提灯笼,有圆的,有方的;有秸秆的,有玻璃的,有木头的,有纸糊的;有的做成鲤鱼形,有的做成胖猪样,有的做成金鸡状……自己不会做大人又不肯帮忙的,就只好找个玻璃罐头瓶,在里面竖根半截蜡烛,用细绳系好,挑在木棍上。

乡村渐沉黄昏了,盼望着就跌入了夜色,有月亮探出虚光来,夜就愈发显得清冷。当整个小村笼罩着大人张灯结彩的热闹气氛时,我们全村的大小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出动了,提着各种灯笼满街地走,略有显摆的脸上灿灿地笑着。有的没有灯笼的,就找块废旧的胶皮车圈点着迎风而动;还有的没有灯笼就袖着手跟着走,偶尔接过别人的施舍,提下灯笼过把瘾。到处是灯花怒放,光与色满街流淌。

村街走腻了,就聚到一起,大孩子们就提议,去野外玩耍。于是乎,孩子们振奋起来,大的领着小的,男的照顾女的,人声鼎沸,欢呼雀跃。疯狂地奔跑在村外的荒郊上。春寒料峭裹挟着的寒气不见了,不一会儿我们的头顶冒起热气,身穿的棉袄被汗水濡湿,喘息声里飘荡着欢乐,幸福的热能向着寒夜四散,这里成了伙伴们销魂的世界、欢腾的海洋。

有一次,我们正徜徉在欢乐中,我却出了个意外,一个跟着我的大哥哥一直哄叫着,要用他手中的正冒着浓浓黑烟的橡胶车胎,换我心爱的大公鸡灯笼提一会儿,看他那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样子,我于心不忍,就换过他的橡胶,我玩着玩着就单臂如圈一样摇起来,越摇越快,犹如巨大风火轮团团飞转,迎风的火舌,呼呼作响,不料,一粒火种偷偷地飞到了我的破棉袄上,当我知情剧痛的时候,已经燃大了碗口粗的洞,伙伴们毛手毛脚扒下我的棉袄,用脚跺着狠劲的踩,可那火星就是往里面钻,一直按到雪地里,才完全扑灭。可是,衣服已经碎破不能穿了,我光着羸弱的上身,眼泪在眼圈里转,冻得瑟瑟发抖。

刚才的大哥哥毫不犹豫脱下他的棉袄给我穿上,他则光着上身和停止活动的伙伴们一起簇拥着我往家赶。二三里的路程大家轮流脱换着自身的棉袄。

跑到家,母亲一边噙泪搂着我,一边连声感谢着伙伴们。

元宵节灯火交映,烈焰腾飞,游人如织,热闹非凡,有着自然纯真的生长和释放,它在我的记忆里一直发酵和飘香。

中国红

文/成诺

除夕夜,有一种颜色从来不会缺少,那就是红色——中国红!红色,又称瑞色,象征喜庆,大方,朝气。其实在中国历史上,最早使用的颜色是黑、白、土红和赭石色,而红色是最早的“流行色”。

中国红作为中国人的文化图腾和精神皈依,是中国人的魂,记载着中国人的心路历程,而尚红习俗的不断演变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后来中国红延伸的内涵则更多:平安、喜庆、福禄、康寿、尊贵、和谐、团圆、成功、忠诚、勇敢、兴旺、浪漫、性感、热烈、浓郁、委婉、百事顺遂、祛病除灾、逢凶化吉、弃恶扬善……

我想这样的表述可能太抽象,文字的东西只有切身经历了才能感觉出它的魅力,而且生活中有很多的东西只要你想回避总是有办法的,但对于红色,任何人都是无法回避的,因为它铺天盖地,无时无处……

像本命年的时候,系一个红腰带;像盖房装修时,在门楣上搭一段红布;像结婚的时候,用红贴纸剪成许多规则的方块散上一路;像买来新车新东西时,缠上一截红绸缎;像满月的孩子脖子上总要绑上红毛线扎着的百命钱……

朱门红墙里的富贵、红木箱柜里的宝藏、孩子贴身肚兜里的温馨、寿星的寿服寿桃里的祝愿、舞龙灯的绣球里的热闹、深闺女儿的红头绳里的羞涩、开张大吉的剪彩里的憧憬、以及红色锦旗上记录的功勋……

每一缕红色都记录了一段幸福!

而红色的张扬和肆意似乎只有在农历的年里才最集中、最浓郁、最喜庆、也最惹人……其中最令人难以释怀,印象最深的就是满眼红色的春联、倒福和窗花了!

小时候,母亲总要小心地剪几个窗花。那时是没有玻璃的,母亲就用白纸裱糊窗户,然后剪几个细腻精巧的窗花来装饰,朴素而美丽!窗花是用红贴纸剪成的,母亲并不识字,但这并不影响她爱美爱画的痴迷,她常常无师自通,画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美丽而繁复。其实平日里她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毕竟还有比剪纸更重要的东西够她忙的,只有在过年的前几周里,她才会略略施展一下的。母亲贴窗花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她从不让我和弟弟插手,因为她觉得我们的笨拙有可能坏了她的心血,否则这个年她也不会顺心的!

那些年满窗的红色总能映得晚霞也羞赧起来……

而春联,则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我们在大年三十的午饭后贴的,但也有心急的人早上就小心翼翼地贴上!那个时候,我和弟弟会早早搬来梯子,在擦拭干净的门柱院柱上,房门的两侧贴上长长短短的对联!一列的红色,一列的喜庆……通常我还会斟酌一下上下联,到底是贴在左边还是右边,至少在外人看来我是十足内行的样子,那时心儿也兀自得意!正月初一的早上,在村里串户走街的时候,你会发现各种式样、各种笔迹、各种内容的对联,但有两样会永恒不变,就是红色和喜庆!

这个时候,满村落的红色映得春天的天空竟也一大片的晕红……而春节里,火红的灯笼是万万不可缺少的!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灯笼早就令孩子们雀跃不已。整个春节里充盈着喜庆,也充盈着灯笼的红色……尤其是元宵节的时候,街巷里喧杂热闹,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大人的陪伴下提拎着灯笼,欢笑着、打闹着,灯笼也碰撞着,燃烧着……

这个时候,地面灯笼的红色与天空映出的或孔明灯星星点点的红色相映成趣,仿佛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又仿佛是深秋火红的枫叶……

一缕缕红色记录了一个个幸福,一处处红色见证了一个个快乐!又一次愈来愈浓的年味儿在身边肆意弥漫开来……我知道,又有一大片红色会如约而至!我也知道,又有一大片红色会在浓浓的年味里静静地祝福!

电池灯笼

文/彭庆东

儿时对元宵节的喜欢胜过春节,春节不外乎是穿新衣,吃好的,磕头收长辈的红包之类,没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乐趣在里面。元宵节则不同,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时间。

这天,一条街挨门逐户都挂出了红红绿绿的各色彩灯,有走马灯、狮子滚绣球灯、鲤鱼灯、莲花灯、福寿灯……让我们小孩子看得眼花缭乱。待天一黑,小小的县城更是满街攒动的人头,满街涌动的人流,看舞龙、看舞狮,看门外挂着的灯。哪家的灯做得精巧别致,人们总爱三五一群聚在下边欣赏、议论,好的自然引来一串串赞叹。那情景,要比过年热闹得多,也欢喜得多。如此这般的情形里,那灯好灯差就好比人的脸面,灯笼漂亮,主人家自是风光无限。

我的爷爷就是扎灯的好手,每年我家大门口除了两个大红灯笼外,最招惹人的是爷爷做的跑马灯。那灯直径尺五有余,高则几近三尺,中间燃了硕大的蜡烛时,就会翩翩地转出些神话故事来。比如三打白骨精、花木兰从军、嫦娥奔月,或是门神画、牛郎织女、骏马奔驰……那形那神,那魂那韵,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每每引来无数惊羡的目光。

这天除了家家户户赛灯的场面外,我记忆中儿时的元宵之夜却是孩子们的赛灯。

那时的我们,一到元宵节便盼望着太阳快点落山,待天刚一黑,我们就结伴挑灯满街里乱窜。小伙伴们也最爱比灯,谁家的灯做得难度最高啊,样子最漂亮啊,甚至会比谁家的灯里放的灯油多,谁家的灯芯燃得最亮,只要能想到的,几乎都要摆出来比一比。赢的就洋洋得意,输的就垂头丧气。有一年,人家做灯依然用蜡烛做光源,我爷爷却另搞一套,将手电筒里的小灯泡连同电池一并拆了下来,安在了给我做的老虎灯笼上。那黄灿灿的灯光把老虎灯笼全身映得透亮,哈,小老虎好像活起来了,虎虎生威。我把灯笼拿在手上在户外无所顾忌地乱跑乱窜,而里面的光源丝毫不飘忽,更不会遭风吹灭。那时,小伙伴感觉很神奇,不知我的灯采用了什么新技术,围着嚷嚷要看究竟,我便跑开。羡慕的小伙伴们时而围追,时而堵截,那热闹劲儿、兴奋和自豪劲儿聚在我心头,久久不肯离去,那年我的老虎灯笼让我大获全胜,那种快乐和得意写在了我红红的脸蛋上。

纸灯笼

文/曹含清.

每当想起故乡的纸灯笼,一群孩子挑着纸灯笼喧笑嬉闹的场景浮现在我的脑际。

小的时候春节过后,我们巴望元宵节。正月十三故乡逢集,老石骑着三轮车满载着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纸灯笼到集市上叫卖。他制作的灯笼精巧扎实。村里人大多会花上几毛钱给孩子买一盏纸灯笼,到元宵节时让孩子到街上碰纸灯笼。

碰灯笼是故乡的风俗。元宵节晚上孩子们提着纸灯笼在街巷游荡,互相碰撞,看谁的灯笼结实,看谁眼疾手快,看谁的灯笼亮的时间久。

那天晚上,家家户户的门口燃起萝卜灯。萝卜灯是用白萝卜削割而成,形状如灯,顶端掏空,在里面装入棉油与灯芯。大人们说元宵节点亮萝卜灯可以镇宅驱邪,护佑平安。

孩子们吃过汤圆后,急匆匆地把红蜡烛点亮放进纸灯笼,然后挑起亮闪闪的灯笼奔到街巷上。村里人大都走到街巷上看灯。据说看灯会让生活红红火火,盈满光明与温暖。

一盏盏鲜艳明亮的纸灯笼在街巷中闪烁流动,街巷犹如星光璀璨的银河。我挑着纸灯笼在街巷奔跑,眼前的纸灯笼纷繁多样。形状有圆的,有方的,有形如蝴蝶的,还有形如荷花的;颜色有红的,有黄的,有绿的,还有紫的。灯笼纸面上绘画着人物、花鸟或十二生肖。

一个小伙伴挑着纸灯笼闪到我面前说:“嗨,咱俩碰灯笼吧!”我双眼瞄着他的纸灯笼说:“好,来吧!”我们一起喊着“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碰坏回家睡!”话音刚落,我们脚步向前,两盏纸灯笼摇摇摆摆碰在一起,只见它们剧烈颤抖,左右倾斜,里面的红烛却还亮着。接下来我们再战几个回合,直到有一方的纸灯笼红烛熄灭或者严重破损,分出胜负,然后败者黯然收灯,胜者昂然寻找对手挑战。

圆月越爬越高,朦胧清冷的月光沐浴着热闹的村庄。夜深时街巷上亮着的纸灯笼所剩无几。当只剩下两盏纸灯笼时人们簇拥着他们,吹着唿哨、喧哗着,观看他们一决雌雄。

当我年龄稍大之后,元宵节时父母不再给我买纸灯笼了。纸灯笼仿佛只属于遥远的童年,只属于故乡那块浑厚的热土。

后来老石病死,扎纸灯笼的手艺失传。他的儿子宁肯背井离乡到城市的工厂打工,也不愿意继承制作纸灯笼的技艺。纸灯笼在故乡的集市上消失了,元宵节碰灯笼的风俗也荡然无遗。

我常常想起故乡的纸灯笼,它的光芒常常照亮我的记忆。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文/陈有仓

过年的喜庆气氛莫过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贴对联、挂灯笼,把家园布置得红红火火的那一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北宋著名文学家王安石的《元日》,写出了人们在爆竹声中辞旧迎新的欢乐场景。

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人们过年时的许多传统习俗随着社会的文明进步而变化。但新的一年家家户户张贴大红对联的传统习俗没有改变。每当我拿起从街市上买来的印刷品,或书写的对联张贴时,留在大脑深处的过年往事就会涌现在眼前,孩提时那种浓浓的年味和热闹喜庆的气氛把我带到了渐行渐远的记忆中。

大年三十,大人们在忙碌中筹办年货,小孩子们就会自告奋勇地承担起裱糊窗户、灯笼,和父亲一道张贴对联的任务。一大早就忙着准备浆糊,撕去窗户上被风吹日晒、炕烟熏得变黑泛黄的旧纸,在窗格子的中间和四角贴上菱形的、三角形的窗花。窗花是由各种花卉、动物飞禽、人物等构成,每一幅都铰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把山里人淳朴善良的传统美德外化了出来;把山里人从内心深处向往美好生活的远景蓝图描绘了出来,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农家妇女的刀功和技艺。糊上崭新的白纸,整个屋子顿时变得亮堂起来。再贴上用绿纸裁剪出的狮子、玉兔、孔雀等图案,窗户便绽放出美丽的笑脸,成了一幅展示农家妇女技艺和山里人美好企盼的年画。欣赏白色中点缀的红艳艳、绿茵茵的窗花,像欣赏百花园、动物园 中的艳丽花朵、各种动物飞禽一样,心中不由生出甜丝丝、美滋滋的幸福和自豪感。

灯笼是过年时院子里必不可缺的照明物。那时的照明完全用煤油灯盏,煤油灯盏通常用墨水瓶做成,挂在屋外台基上面的横梁上容易被风吹灭,只有做个灯笼罩住,煤油灯盏才会彻夜通明。

灯笼的形状有四方体、柱筒形、扇形等,架子上用各种彩纸和花样裱糊而成。后来玻璃被用在灯笼上,灯笼的亮度增强了,扩大了夜里映照的空间范围。用几种皱纹纸铰成飘逸的穗子,粘贴在顶部和灯座上,玻璃上粘贴各种花样,灯笼显示出了华丽而精美的外表。

午后,把屋里、院落、门前巷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后,我们就开始悬挂灯笼,张贴对联。不论上年的大红对联新旧如何,内容怎样精彩,家境殷实或贫穷,家家户户总是要用“新桃”换“旧符”。即便有的亲人刚刚过世,不能把家园布置得红火喜庆,也要张贴上绿对联,寄托对新的一年的希望。

寄予的希望不仅仅是对美好生活的所思所想所求,而且祈求家家平安,户户吉祥,牛羊满圈、喜事连连。书写对联时还要裁上好多类似横批大小的纸,写上百病消散、身体健康、春光满院、抬头见喜、小心灯火、槽头兴旺的条幅,分别贴在炕头、窗外、厨房、大门的侧框上、牛圈猪圈的门栏上,憧憬着明年新抓来的牲畜长得更加肥壮。

对联的内容是跟着时代的步伐和生活的变迁而与时俱进。我小的时候,人们习惯用毛主席诗词书写对联,如:“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等。长大时,正是改革开放以后,党的好政策使农村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衣食住行有了很大改变,于是,书写的对联除了传统的以外,增添了歌颂共产党,赞美新生活的内容。许多内涵丰富、创意新颖的对联跃然纸上。如:“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百世岁月当代好,千古江山今朝新”“东风化雨山山翠,政策归心处处春”等。

现在的对联更加突出了文化自信,所创作的对联既有对过往一年的追思与记忆,又有对新的一年的期盼与展望,还融入了年代更迭的元素,字字珠玑。如:“金猴举棒驱走千年旧俗,雄鸡报春迎来一代新风”“春回大地喜庆新春闻鸡起舞,福满人间欣逢盛世跃马扬鞭”等,充满了时代气息。

张贴对联的时候,也是小孩子们急切等待放鞭炮的时刻。当最后一副对联在大门上张贴时,我们活蹦乱跳地早就准备好了两响炮和小鞭炮,点燃香炷,脸上溢满了灿烂的笑容。对联一贴完,齐鸣的鞭炮融合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响彻云霄,浓浓的年味仿佛已经到来。

鞭炮是喜庆的象征,欢乐的表达。进入腊月,我们就开始向父亲要钱买鞭炮。可是,我们拥有的鞭炮并不多。虽然一链一百响的鞭炮只卖两毛钱,可那两毛钱也极其贵重拿不出手。买来的鞭炮和我们朝夕相伴,白天放到阳光中暴晒,夜晚放到热炕上去焐。为的是在其他小伙伴们的面前炫耀,为的是燃放起来更响亮。

我们放鞭炮的欲望极高,常常是等不及年到,装在口袋里,点燃一炷香,背着大人跑到外面偷偷地燃放。等到年根时不知不觉就少了几链鞭炮。为了弥补,就到宰年猪的人家抢拔猪鬃,积攒多了,去换回鞭炮。大年三十晚上,拆开好几链,等父母亲点灯放桑,敬献神灵后,我们就到院子里一个一个地燃放,从天黑一直放到半夜,那种高兴劲儿难以言表。我们很想点燃一链鞭炮,让它噼噼啪啪地接连爆响,可是,谁都舍不得那样奢侈地挥霍。最愉快,兴致最高时,拿出两个鞭炮把捻子绕在一起,点燃后,抛在半空,听到啪啪的响声时,就蹦跳着大声呼喊,我的两响炮成功了……

时光如流水,转瞬几十年过去了,但我依然怀念大年三十裱糊窗户和灯笼时的快乐;怀念书写对联“总把新桃换旧符”时的激动;怀念“爆竹声中一岁除”时的开心;怀念红火灯笼映照得小院通红透亮的喜气;怀念除夕夜餐桌上摆放的香喷喷的猪肘子、没有任何化学成分的酸菜炒粉条和炒冻大头菜,尤其是那一盘用萝卜馅包的饺子。

这样的年,不知不觉一去不返,好在繁华落尽,我的心中依然涌动着对年的美好记忆和对新的一年的渴望。我会在一副副凝聚着喜庆繁华与美好憧憬的对联里,体会隐含生活变迁、社会文明的韵味。

纸灯笼

文/曹含清.

每当想起故乡的纸灯笼的时候,一群挑着纸灯笼的孩子在街巷里喧笑嬉闹的场景便油然浮现在我的脑际。

小的时候春节过后,我们这群孩子巴望着元宵节。正月十三村里逢集,老石骑着三轮车满载着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纸灯笼到集市上叫卖。他制作的灯笼精巧厚实。村里人都会花上几毛钱给自己的小孩子买一盏纸灯笼,到正月十五的时候让孩子到街上碰纸灯笼。碰灯笼是故乡的老习俗。到元宵节那天晚上,孩子们提着纸灯笼聚集在街巷里,互相碰撞纸灯笼,看谁的灯笼结实,看谁眼疾手快。

元宵节那天,夜幕降临后家家户户的门口亮起了萝卜灯。萝卜灯是用白萝卜切割而成的,形状如灯,顶端掏空,在里面放进去棉油与灯芯。大人们说元宵节点亮萝卜灯可以镇宅驱邪,护佑平安。

孩子们吃过汤圆之后,急匆匆地把红蜡烛点亮放进纸灯笼里,然后挑起亮闪闪的灯笼到街巷里去。村里人也都走到街巷上看灯。据说看灯会让今后的日子光明温暖,红红火火。

街巷犹如星光璀璨的银河。一盏盏鲜艳明亮的纸灯笼在街巷里闪烁流动。我挑着纸灯笼在街巷上奔跑,眼前的纸灯笼纷繁多彩。形状有圆的,有方的,有形如蝴蝶的,还有形如荷花的;颜色有红的,有黄的,有蓝的,还有绿的。灯笼纸面上绘画着人物、花鸟或十二生肖。

一个小伙伴提着纸灯笼跑到我面前,说:“咱俩碰灯笼吧!”我双眼瞄着他的纸灯笼说:“好。”我们一起喊着“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碰坏回家睡!”话音刚落,我们脚步向前,两盏纸灯笼摇摇摆摆碰撞到一起,只见它们损伤相当,里面的红烛都还亮着。接下来我们要再战几个回合,直到有一方的纸灯笼或红烛熄灭,或碰撞破损,分出胜负,然后胜者继续寻找对手挑战。

天上的满月越爬越高,朦胧清冷的月光沐浴着热闹的村庄。夜深的时候街巷上亮着的纸灯笼渐渐寥落。当街巷上只剩下两盏纸灯笼的时候,人们便簇拥着他们,吹着唿哨、欢呼着,看着他们一决雌雄。

当我长成大孩子的时候,到元宵节的时候父母不再给我买纸灯笼了。纸灯笼仿佛只属于童年,只属于那块浑厚的土地,只属于那个远去的时代。

后来老石病死了。他的儿子宁肯背井离乡到城市的工厂打工,也不愿意继承他父亲制作纸灯笼的手艺。在故乡的集市上,再也看不到卖纸灯笼的人了。

我在故乡再也没有见到过纸灯笼。故乡元宵节碰灯笼的习俗也荡然无遗了。

满山跳跃的红灯笼

文/赖晓妍

有一个春天,它穿越着四季。人们在春雨中播种,在春风中耕耘,在春光中收获着金秋的硕果。这是人间希望的春天,是改革开放之风绿遍大江南北的春天。

就是这神奇之春,谱写着一个个山村美妙的童话,孕育着一个个佳果飘香的收获季节。

去年荔红时节,我带学生去金塘的荔枝园写生。学生一路高歌的热情如初夏的骄阳,将人温暖地包围。我们一路观赏着孕满希望的香蕉、芒果,一路欣赏着果香浸润下越来越漂亮的乡村楼房,也一路感染着农民们在车窗边一掠而过的甜蜜笑脸,眼中流动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欣慰而欢悦。

当我们的车盘山而上到达山顶时,学生们立刻如雀跃的鸟儿飘出车门,耳边全是惊叹声和欢呼声。而我,却完完全全地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站在山上的农家楼房里放眼远望,漫山遍野的红灯笼在绿色中跳跃,万绿丛中片片红,高高低低的山头,层层叠叠成熟的荔枝,一浪压过一浪,那红色的希望,红色的闪动,强烈地震撼着我们的眼睛。展示在我们眼前的,再不是一幅单纯的大自然美的画卷,从忙碌的采荔人的手中,从络绎不绝的运荔车的鸣叫中,从热火朝天的摘荔画面里,我和学生都深切地感受到了:劳动人民正用他们手中的笔描画了这荒山秃岭最美最浓的色彩,他们在秀色中创造着美丽的生活。

当学生兴奋地品尝着鲜美的荔枝,像小鸟一样围在我身边问着心中的种种好奇时,我指着掩映在荔林中错落有致的农家楼房告诉学生:这里曾经是一片片的荒山野林,山下是片片农田,山脚是泥砖瓦房的村庄,村庄里的人大部分到外地打工维持生活,贫穷的村庄养育着朴素而贫穷的村民……

学生听得出神,从他们睁大双眼的惊奇里,我更真切地品尝到了荔红飘香给勤劳的人民带来的甜蜜。

前两个星期,正值龙眼成熟时节,我应朋友的邀请,来到山阁与高州相接的大片龙眼林里品尝龙眼。我们爬上山顶,那里有一座阁楼,在楼上观景的人已挤满了圆形的围栏。我一口气跑上阁楼最顶层,那缀满枝头的丰收景象再一次让我怔住了:我凭栏俯瞰,只见漫山遍野中,浅黄、淡黄或褐黄的龙眼深一层、浅一层地展示在我们的眼前,高高矮矮的山头,黄绿交错的丰收画面尽收眼底,在众山环抱中,农家的楼房气派地挺立着,连绵的小河如飘动的洁白纽带,宽大的盘山路如绵延的彩练。果园里,人们在忙着采摘、包装、运送,车辆忙得不亦乐乎,忙碌的呼叫声,收获的欢呼声,手机不停的“嘟嘟”声,汇成果林中悦耳的交响乐。很快,我们都被织进这动人的画面中,跟着一起采摘,分享他们丰收的喜悦,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在参与他们忙碌的快乐里,我感受到了:在无边无际的绿色中,这里不再宁静,他们用勤劳的足音奏响了新时代的最强音;这里不再空灵,他们用勤劳的双手,乘着政策的东风,在平凡的土地上谱写着新生活之歌。

这时,从果林的楼房里飘出了《走进新时代》,那催人奋进的旋律,那来自歌声的由衷赞叹,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眼前这片沸腾的果林,人们绽放着丰收喜悦的笑脸深深地震撼着我,勤劳而聪慧的人们,正用大手笔描绘着乡村飞速前进的蓝图。看着眼前精神焕发的人们,他们已从城市打工一族返回了故土,带领着全家大小,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妙手绣荒山。他们,开着自家的卡车运送着丰收之果,打着电话悠闲洽谈着业务,夹着手提电脑把信息传向世界……

你怎么能想象得出,这就是当年面向黄土背朝天的安分农民呢?

如今,他们用自己硕大的富足和诚信承接着八方来客,把改革开放的丰收果实送往天南地北。当一辆辆载满龙眼的车在如网的公路上飞奔疾驰,当一个个农民在网上推销自己的产品,当一片又一片像如此喜人的果林展现在我们的眼前时,我们怎么能不去思考:在历史轨迹和时代曲线的交汇处,人们选择了什么?我们终于在实践中发现了“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是真理中的真理。

龙眼林里,再次飘出了《走进新时代》,雄壮的旋律在漫山中飘荡,在郁郁葱葱的龙眼树枝中飘逸。

果实飘香,飘出了新生活的香甜,飘出了新时代茂南乡村人奋斗的风采,在改革开放的明媚春天里,还会有更多人间神话飘向春风拂到的每一个角落。

父亲的手艺

文/彭彦花

父亲是个中学教师,是别人眼里百无一用的书生,可在我眼里父亲是个魔术师,他用并不灵巧的双手变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花样丰满了我和弟弟的童年。

那年月,每年从春天就已经开始期盼元宵节,因为那可是我和弟弟最开心的日子。当夜幕开始初降,我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手提灯笼冲出家门,来到小伙伴们中间接受他们的艳羡。小伙伴们手里的灯笼是高梁杆糊纸,而我和弟弟的灯笼却是木框镶玻璃的,细细的红蜡烛闪着光,把我和弟弟的小脸都映得红彤彤的。

出了正月,年就过完了,灯笼也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被高高挂在不碍事的一角。可是父亲又变出新鲜玩意儿来了——一辆比椅子面儿大不多少的木身子木轱辘的木头车。头儿里系了根绳子,我和弟弟争着拉着满街跑,身后跟了一群吱哇乱叫的小屁孩儿。有了这辆小木车我和弟弟瞬间变得勤快起来,争着去村外的林子里拔草,拉着收获满满的小车走在村里,迎着大娘婶子们的问声回答:“喂小羊的!”然后在她们赞不绝口的夸奖声中忙碌了一个夏天。

那时候上学要自带板凳,我的第一个板凳当然是父亲亲手打制,厚实的榆木板被父亲细心打磨出光泽,不知道还从哪里讨来一点绿漆细细地涂了一遍。没得说,开学那天,在一片原木板凳中,父亲的大板凳再一次让我傲娇地成为艳羡眼神的中心。

那年暑假父亲带着两个伯伯在院子里打了一口压水井,免了我娘每天到村东头儿挑水的劳累,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村里的小媳妇们都拿父亲做榜样教育她们的老公,直到她们家里也装上了压水井。

那时候父亲不仅像个木匠,他还会盘炕、修自行车、补车胎、修鞋子……直到现在我和弟弟和经常提起童年里父亲给我们制造的快乐,可娘却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让一个教书的人学着干些,还不是一个穷字逼出来的。”

外婆家的红柿子

文/钟芳

秋天是四季中最丰美富庶的季节。

金秋的手满怀深情地执着五彩画笔,在绿色的大地上涂抹上一层层温暖而辉煌的墨彩。余晖绚烂,层林尽染。乡野柿子,也换上了红彤彤的妆,缀满枝头,在淡霭中忽闪忽闪的,灿烂的暖色,一直投射到人的心底,这个时候,听见稚嫩的歌谣随着秋风从心底传来……

“一盏小灯笼,两盏小灯笼。树叶片片落,灯笼盏盏红……”小伙伴们扯起清脆的歌喉在柿树下玩耍戏闹,手心里捧着一二个圆溜溜火红红的家伙……我想起了外婆家小院里的那棵柿树,那些如花般美丽的记忆如流水般地轻轻流过心头。

儿时从记事起,每年柿子红时,我都会随母亲去外婆家。住在深山里的外婆家,小院里、山坡上、河沟边,生长着一棵棵大柿树。远远的,只见缀落在绿色树叶间一盏盏红红的灯笼像一个个光芒四射的红宝石随风摇摆,映红了整个山岭,秋天的山野被渲染得分外妖娆。举目四看,这里火红,那里金黄,整个山野沉浸在无边的怡人秋色中,仿佛进入了一个秋天的童话世界,也给我纯真的心灵添染了几多甜美、几多斑斓!

“色胜金衣美,甘逾玉液清。”柿子是我从小最喜爱的水果,那晶莹剔透、馋人欲滴的果儿,一口咬下去,顿时一股甜香味在舌蕾上绽开;那深藏腹中的软核,光润酥软,嚼起来是美滋滋、滑嫩嫩,每吃一个,你总会忍不住连连赞叹:“好甜、好吃!”堪称人间美食!喜欢柿子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民间有俗语:“白露打核桃,霜降摘柿子。”每到霜降后,天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白白的寒霜,而这时惹人喜爱的火红柿子大量上市,但见摊主们将其一只只排列整齐,置于水果摊上,顿时给肃杀的寒秋增添了暖意,照亮了心房,萧瑟的街头也一下子鲜活神韵起来。在初冬即将来临的时刻,柿子是秋季留给人世间最后的美丽身姿。

后来上学了,不能再去外婆家,而每年,外婆总是将最大最好的青柿子留着,像宝贝似的藏在稻谷堆中。等我寒假去时,取出来拿在手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撕开细薄的皮,一股柔柔的汁液流进嘴里,流进腑脏,心里好一阵甜蜜……当然,与柿子同样甜蜜的还有外婆专为我做的红柿拌炒面,不加任何佐料,是最普通的做法:先把面炒熟,装到碗里,用红柿拌着吃。一边吃一边听着外婆讲故事,那滋味别提多美呀,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时光流转,又是一年深秋时。在秋风的吹拂下,柿子又红了,可我的外婆早已作古了,但每在深秋赏红柿,我心底依然流淌着浓浓暖意。依稀恍惚间,我又看到我的外婆从远处的柿子林正提着一串串红红的柿子,蹒跚地向我走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

文/糜建国

腊八一来,开始数年了。

还有几天开学,在香港上学的儿子说去北京玩两天。

“有些不适应,儿子走了!”妻子说。

“没那么闹热了!”我附和道。

就在我们都感到有些落寞时,儿子发了照片过来,一看,是游故宫的照片。

正是华灯初上时,一盏红彤彤,温暖、祥和的灯笼,一下抓住了我的心,把我的思绪牵惹到了儿时……

小时候,院子西边有一位德红爷爷。

在我们院子里,十几户人家,数他辈分最高。德红爷爷手巧,经常在我们面前做一些小玩意儿哄我们开心。

德红爷爷刀法好,能把青黄二篾各划出几层,然后用绸缎般的篾丝做成鸽子。

最初,我们嚷着还以为是斑鸠。德红爷爷说,怎么会是斑鸠呢,斑鸠能飞到台湾去吗?从那时,我们就知道海峡那边,还有一个宝岛,叫台湾。

听德红爷爷讲起,在他两岁时,他父亲被拉壮丁,去了台湾,一直没有消息。

不过,最好玩的,还是每到年关,德红爷爷编织的灯笼。

德红爷爷把竹子剖开,划成篾条,截成小棍子,刮掉毛刺、毛须,一根根棍子就像筷子般光滑,再将小棍插入上下小圆盘的孔内,撑起来,做成弓形。最后在四周糊上红纸。一盏精巧、玲珑的灯笼,就在他手上神奇般出现了。

当灯笼做好后,摆在院坝中间,我们雀跃着,等着快点阴干。但又小心翼翼,像呵护宝贝一样,都怕触碰到弄坏了。

天一黑,德红爷爷点了桐油灯,灯笼亮堂起来,我们拍着小手吆喝:灯笼亮起来了!亮起来了!

德红爷爷家门口有一棵洋槐树。一到冬天,洋槐落光了叶子,旁边的枝桠斜插出来,德红爷爷将灯笼挂在枝桠上。我们仰望着头,都喊挂高了。

德红爷爷说,傻孩子,挂得高,远处才能看得见呢!

德红爷爷还说,他父亲是在大年三十那天,从对面垭口被抓走的。父亲回来,一定也要从那垭口回来。

果然,天一黑,从对面垭口望过来,就能看见德红爷爷家悬挂的灯笼。

我们呢,借助灯笼发出的亮光,在灯笼下玩烟牌,打陀螺,跳罗汉,唱童谣:

一个南瓜两头空,

肚里开花放光明;

有瓜没叶高高挂,

照得面前一片红……

唱着童谣,我在慢慢长大。有些道理,慢慢明白。

记得刚创业那两年,一个大年三十的夜晚,因太疲惫睡着,而错过了下车的站。当火车停靠在北方一个小站上,我背着背包走下来,看见皑皑白雪,内心一片茫然。

突然,视野里,在站台的前方,一盏灯笼悬挂着!

我的心一下被击中了,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下来。

在远离故土的大年夜,我终于明白德红爷爷说的,灯笼挂得高,才看得远。

我更明白,黑夜中的灯笼,是在指引着人们回家的路……

成家后,每年大年三十,我们都会挂灯笼。

过年都是回老丈人家过的,午饭后,我们搬来楼梯,撑开老丈人早已在商场里挑选好的灯笼,几个人扶着楼梯,小心翼翼地挂上去。

老丈母围着围裙,忙里忙外,准备了丰盛的一大桌。晚上我们一家人,在灯笼下吃团年饭,合合欢欢,热闹腾腾。孩子们蹦蹦跳跳,嘻嘻哈哈,丢鞭炮,放烟花,许愿、放孔明灯;晚饭后,在灯笼下,我们围着火炉,拉家常。其乐融融,温馨满满!

老丈人家是在一个小镇上。小镇平整、清静,站在街的这头,可以望见街尾。看见我们家挂灯笼了,邻居们也跟着挂起来,这样一家挨着一家,连成一片,夜晚来临,整个小镇就亮堂一片,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儿子在香港结识了一个亲善家庭,主人家是台湾人。因为从重庆过去,儿子没带礼物,说到北京去买。后来儿子告诉我,他给亲善家庭买了一个小灯笼,很漂亮。儿子还说,去送礼物时,亲善家长告诉他,台湾也挂灯笼,挂思念祖国母亲的灯笼。

我告诉他,灯笼,是中国元素。从秦汉时期挂过来,已挂两千多年。如今,在中国,灯笼无处不在。这几天,在商场、酒店、公园,甚至很多路边,到处都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一盏灯笼,挂出的是温暖情怀,是祥和福满;时运与国运相连,新时代的灯笼,挂出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其实,在中国人心中,都有一盏灯笼高挂着——那盏台湾早日回归祖国,圆圆满满的大红灯笼!

游灯笼

文/王维新

老家在渭北旱原的一个小山村。在我的记忆中,春节期间,在既定的夜晚,孩子们挑着红红火火的灯笼到各家各户去转悠,俗称游灯笼。据老辈的人说,这种习俗已经沿袭了几千年。

农村隐藏着许多能工巧匠,而且这些手艺一般都是祖传的,以家庭为单位。以手工作坊为标志。做灯笼的人家也属于这种类型。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苇园,一般都会画画,能制作木版年画之类的彩绘。平时准备好材料。冬闲的时候,全家人一齐动手,分工协作,流水作业。技术含量较高的活路,是把早已晒干的芦苇划成篾条,用它做造型骨架,用麻丝缠绑,再糊上对应的彩纸。然后,把一根竹篾折弯,两头从灯笼中间插下去,底座是一块长条形的薄木板,用烧红的粗铁丝在两边烫两个小孔,把竹篾头插进去,依靠它来提携灯笼。放置蜡烛时,把灯笼从竹篾提手推上去,点燃蜡烛向底座上滴几滴蜡油把蜡烛固定好,再把提手放下来。为了担心烧着孩子的手,在半圆形的竹篾提手上用线绳再绑一根竹棍,让他挑着。

灯笼在春节前基本都做好了。腊月初六上市。作坊的人用大背篼或者大网背着许多灯笼步行到城镇的集市上去出售,走在大路上,走在春风里,走在春光中,风吹着灯笼的须子,就像一个五彩缤纷的梦想。到了镇上,主家要选择一个显眼的好地段,要有树木,可以系绳子挂上一排排灯笼,成为城镇一道绚丽的风景线。

灯笼品种很多,以动物和植物为蓝本。有莲花灯笼、火罐灯笼、白菜灯笼、金瓜灯笼,还有鱼灯笼、兔灯笼,它们的头还能晃动,煞是可爱有趣。

买灯笼是大人记在心里的事情,是长辈对晚辈奉献爱心的表现,是父母对孩子必须兑现的承诺,也是孩子们等待了一年的期望。过年孩子们最开心的就是穿新衣、放鞭炮、游灯笼。给心爱的外孙送灯笼是外婆的自觉行动,也是孩子们骄傲的资本。灯笼买回家,一般正月初六晚上就可以开始游灯笼。天还没有黑的时候,孩子们便嚷嚷着给他们点灯。他们结伴而游,有哥哥领着妹妹的,有姐姐领着弟弟的,每人挑一盏形状各异的灯笼,从东家的院子进去,从西家的院子出来,同村的伙伴越来越多,游灯笼的队伍越来越大,在漆黑的夜晚,老远就能看见一团火一样的灯笼在游动,平添了几分喜庆和神秘。游灯笼的孩子来了,主家的大婶大妈好高兴,散给孩子们一把螺丝糖或者是自己用油面糖炸制的小果子,孩子们的腮帮子鼓鼓地吮噱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游灯笼孩子的年龄段也是约定俗成的,一般在3岁至14岁之间,太小的孩子游不了,大人买一盏漂亮的灯笼,点上小蜡烛,火红的灯笼亮堂堂地挂在屋子里,让小孩子观看。太大的孩子游灯笼会让人笑话。大人们有时候开玩笑,说我给你买一个灯笼你去游,他就认为你把他当成小孩了。

游灯笼的时间也是有限制的,正月十五晚上是最后一次,第二天赶快要把灯笼藏起来。有的细心人家用报纸包了灯笼放在顶棚上,来年取下来再用。

现在的灯笼多为塑料的,也不用点蜡烛了,用电池和灯泡发光。过去那种悬悬的美,那种梦一般的意境似乎没有了。在外地打工的年轻人,由于经济的原因,也由于一票难求,他们不回家过年,只是给家里寄些钱回来,他们的孩子和爷爷奶奶在一起过年。老人们总是对孙子说,你爹娘挣了钱,明年回来就会给你买一个好看的灯笼。

住在城里的人已经没有游灯笼的习惯了,只是元宵节时,大人带着孩子们去看灯展,猜谜语、看社火游演,也是其乐融融。

红红火火过大年

文/千河

红红火火过大年,是世代相传的流行语。红与火,是新春佳节最耀眼突出特点,红与火凝聚成了纯正中国红,是最红的大红,是最火的大火,使年味火辣韵味无穷。

红春联。城里城外,街巷乡村,机关团体,企业单位,家家户户,大小门楣,都会贴上辞旧迎新、增福添彩的红春联,把庭院、楼房、街巷、门面衬托得喜庆鲜亮。这红春联,分明就是一年中,身穿红棉袄,头顶红盖头,脚登红布鞋,姗姗来迟的新娘,给逢新年喜万分的男女老少,带来无限遐想的余地、祥和欢喜的空间。

红灯笼。大红灯笼高高挂。有家有人的地方,逢过大年,都会有大小串串红灯笼挂起。古城西安东南西北大街尤甚,简直就成了红灯笼的海洋。红灯笼——聚红与火于一身的精灵,浑然一体,充满、浸透诗意的光芒和温暖,散发着诱人的亲切和召唤,把民俗的温婉与动人,表白得淋漓尽致;把街巷和胡同,把村庄和院落,把楼房与大厦,衬托得红光焕发而幽远迷人。

红鞭炮。“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桃换旧符”。大年三十晚上守岁到零时,就要一开门放炮,欢送旧日子逝去,迎接新日子的到来,祈求和期盼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阖家平安健康。鞭炮那骤然炸响的爆脆,那飘落的耀眼红花叶瓣,如天女散花,飘然飘逸,是何等的使人欢愉?又是何等的美丽祥和,福气如虹。不仅最能让人开心释怀和松一口气,而且更是红红火火的红梅,红玫瑰,或是桃花相约相伴,缤纷而至,给辞旧迎新的人们敲响新春的锣鼓,舞蹈喜庆添彩的空中芭蕾。

红彤彤的太阳,红旺旺的火苗。鲜红的太阳早晨从屋顶升起,旺盛的火苗在锅灶下燃烧。红与火的色调,奏响新的一天生活的序曲,平淡而忙碌的生活从红火的音符跳跃中开始,红与火成了一天生活的主旋律。红是兴旺、茂盛的象征,红是吉利、吉祥、吉安的预兆;火是生存、生活的基点,火是一日三餐的热源。没有红与火,人生就黯然失色;没有红与火,生活就寡淡无味;没有红与火,梦想不能成真,追求就少了动力。因而,红与火成了渗入骨子、沁润心脾的情怀。就民族整体而言,红与火则象征着热忱、忠诚、勇敢、奋进、团结、成功的品格;就个人生存生活而言,红与火又意味着平安、喜庆、福禄、康寿、尊贵、浪漫、热烈、浓郁和百事顺遂。

秋天

文/曹圣楠

在一年的春、夏、秋、冬这四个季节中,我最喜欢的是秋天。金秋时节,是丰收的季节。

田野里是一望无边的稻田,金黄的稻子在风的吹拂下,像大海的波浪一样翻滚着,沉甸甸的稻穗在风的吹拂下,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远处,农民伯伯正挥舞着镰刀收割。金秋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喜悦和希望。棉田里呈现出一片深紫的颜色,棉桃儿齐刷刷地咧开嘴儿,吐出一团团柔软雪白的棉絮,随风一抖一抖的,像在点头欢迎你。

果园里,那些果树硕果累累,苹果犹如小孩的脸蛋儿红彤彤的,还有黄澄澄的鸭梨;葡萄呢,更加晶莹剔透,那种叫“水晶”的,长得绿绿的,晶莹透亮,真像是用水晶雕刻出来的,而那种叫“红玫瑰”的,则紫中带亮,圆润可爱,活像一串紫色的珍珠;橘子也成熟了,挂满了枝头,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金灿灿的小灯笼,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真叫人眼馋,人人看了都想吃上几个;大红枣也高兴地从树上蹦了下来;柿子树上挂着灯笼似的大柿子,秋风吹来,它们摆来摆去,我真怕它们掉下来!

这些诱人的果实只有秋天才有。啊!多么美好的秋天啊!

山林里的红灯笼

文/张志强

这是秦岭主峰北麓一个小山村。只有十多户人家散落居住在一处缓坡上。一条细长的石阶弯道绕进白云深处的雾霭里。

午夜时分,有位大嫂狠敲村委会妇女委员的家门:“哎呀!不好了!秀秀要生娃子了,疼得在炕上滚哟……”

“不是预产期还没到么?咋这么快!山娃呢?”

“山娃去省城西安打工,早走了。秀秀后悔叫娘家妈也回去看看她老爸……下午淘洗粮食,她独自拉了半袋子,挣了身子……”

“快!你去照看秀秀,我请阿婆去!”

阿婆原是这大山里一个乡卫生院的助产士,十年前退休后,因身体还硬朗,又热爱本职工作,应村民请求,就在本村当了乡医兼做接生员。如今虽已六十开外,但几乎每天都要翻沟越岭,巡诊在方圆数十里的山山水水间。由于她服务热情,又有处置常见疑难临症的经验,小她一辈的男女们,不仅遗忘了她的真名,亲切地叫她“阿婆”,还送她个“活菩萨”、“送子观音”的美誉。

当妇女委员打着手电光,穿过一片山林,急急扑到阿婆家门口时,鸡已叫过头遍。

听说有急诊产妇,阿婆一骨碌爬起来,点亮她夜里出诊行路照明用的一只大红灯笼。年轻的妇女委员替她背起装有急救药械的红木箱子,二话没多说,两人就没入深深的夜幕中。

半路上,忽然山风呼啸,下起蒙蒙细雨,山路又湿又滑,阿婆一下打个趔趄。她站在那里,喘了口气,重新裹好缠在头顶上的蓝布帕子。手提的那只红灯笼,映照着风雨中依稀可辨的羊肠小道。

当阿婆撩开门帘,轻轻走进快要生产的产妇房间时,被疼痛折磨得有气无力的秀秀,终于看到来了“救星”,浑身松软了许多,眼里闪出一股信任的目光。

“快烧开水!”阿婆急忙吩咐着,一边戴上口罩,用肥皂水洗了手,又匆匆戴上已消毒过的一双白色手套,倚在炕边仔细检查……

秀秀又一阵疼痛的大声呻吟。她口唇发绀,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当阿婆发现产妇骨盆有点狭小,羊水破了许久,孩子却生不下来时,凭经验她知道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于是,她屏住呼吸,稳住双手,想着既定的操作程序,果断地使用了产钳……

人生人,吓着人;生下人,喜煞人……

“哇!哇!……”一个肉乎乎、赤条条的小生命出世了。这几声清脆响亮的婴啼,伴着曙光,迎来这大山深处夏日的黎明。

守候在窗外的几家近邻们,都乐得笑眯眯的。有的端来小米红枣稀饭,有的送来热腾腾的鸡蛋挂面。可阿婆呢,顾不得歇息一下,她喝了几口热茶水,却把她夜行照亮用的那只大红灯笼,高高挂在产妇家的门楣上。阿婆说:“这才叫喜庆临门,吉祥如意呢”。

门楣上的那只大红灯笼,在寂静、朦胧的晨光里,灿亮灿亮的,映照着小山村男男女女喜悦的笑脸……

美丽的邂逅

文/曹继铎

在这风和日丽的春天的一个周日,我只身漫步省城街头,心情顿觉格外轻快、舒畅。就在那条大街的拐弯处,突然听到一句耳熟的乡音传来:“刚出锅的牛肉烧麦,经济实惠,好吃不贵,信不信,由您品尝……”

我被这热情而朴实的话语所感染,也被这亲切的乡音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信步前来,只见一个老年妇女正在娴熟地赶包烧麦,一个年轻妇女在摇动鼓风机,吹旺炉子的火苗,一个小伙子将刚出锅的烧麦卖给一个个顾客。卖主热情,顾客信任,买卖兴隆红火,于是,一锅又一锅的烧麦,便在这和谐而热烈的氛围中消失了。

我兀自站在那儿,久久不肯离去。我的目光,集中停留在那位老年妇女身上——因为不仅乡音耳熟,就是外貌也感到面熟。她开始不介意,后来似乎敏感地察觉到我对她的不同寻常的目光,竟也细心地审视起我的面容。豁然间,我依稀想起童年在故乡上小学时,我的邻居二大伯家那个大姐,跟眼前这位老者的模样颇为相似。只记得她十三岁上便只身投奔了南方谋生的舅舅,此后,我们五十多年中断联系,一切的一切,都茫然不知。我再一次细心端详着她,我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了她右下巴颏处的那颗黑痣,啊,莫非她真的是当年的惠芬大姐……

想到这儿,我既激动惊喜,又疑惑纳闷,便禁不住贸然开口:“你是惠芬大姐吗?”她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惊诧中透着兴奋:“你是——二正弟吗?”

于是,五十多年前在故乡童年时一起玩耍嬉戏的两双小手,五十多年后在省城年过半百的两双大手,紧紧相握了……一时间,多少童年的往事,在我眼前浮现……

在那个瑞雪飘飞的春节,我同小伙伴们在一起,兴高采烈地跑到大街上,围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跟前。我亲眼看着,他们那么美滋滋地吃起来,透露着一种特有的神气,边吃边喊,那种傲然自得的得意劲儿,真像活神仙似的,在向人们炫耀着什么。而一向好胜心、自尊心很强的我,虽然早已垂涎欲滴,跃跃欲试,但穷困的家境使我无力光顾,只好索性带着满腹的懊恼和沮丧,忿然甩手而去……可是,我没走多远,正是惠芬大姐风儿般急急地追上来,把她手中的那串糖葫芦,硬塞到我的手里……

很快到了春节,家家大门口两旁挂起了红灯笼,可我家门前却显得非常冷清,因为家境贫穷,也没那份心思,况且只有母亲一人忙里忙外操持过年,我们三个年幼的孩子,也帮不上手儿,操办灯笼的事儿,自然就更顾不上了。可我看到左邻右舍的灯笼,就心急火燎地难受至极,一种难以名状的沮丧袭上心头,巴不得盼着登时像天上仙女下凡似的,给弄来两个比谁家的都精美都漂亮的大红灯笼,挂在我家大门两旁,像鹤立鸡群一般那样光彩耀眼,引人注目,震得一村子的人们刮目相看。一扫眼前这般冷落萧条,代之而来的是比任何人家都红火热烈!为这事儿,我跟母亲呕了一顿气,引得母亲止不住伤心落泪,我只好忍气吞声,像哑巴吃黄连似的有苦往肚里咽,再也不敢吱声了。

在这当儿,正是惠芬大姐忙不迭地赶来了,就像雪中送炭似的,把自制的一对大红灯笼,送到了我家,又帮母亲挂在了大门口……当时,我们一家团团围着她,感激得难以自制,母亲呐呐地说:“你大姐太好了,事事处处惦记着咱们,往后你们长大了,可得好好儿照顾大姐……”

到了这天晚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骄傲地站在自家门口,顿觉扬眉吐气!通红透亮的大红灯笼里面,跳动的火苗闪闪烁烁,把整个大门口辉映成一个奇幻斑斓的世界。熙熙攘攘的乡亲们,在街道瑰丽多彩的灯笼中穿行,路过我家门口,都要驻足停留,欣赏、品评一番,咂着嘴儿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一些灯迷们,往往走遍村里的大街小巷,再折返回到这儿,再度尽兴观赏、品评,最后异口同声地下了断语:“今年全村的灯笼,就数这对精彩了!真想不到,往年不挂灯笼的户,今年闹了个灯笼状元!”听着这些赞语,望着门前的这对大红灯笼,我的心里简直甜美透了,自然对大姐的感激溢满了心胸……

想着童年在故乡与大姐相处的件件往事,禁不住感慨万千——我再一次打量着她:那弯弯的眉毛下,那双流溢着友爱与亲善的深潭似的眸子,那瓜子形的面颊,那柔美修长的身段,那稳重而矜持的举止,一切的一切,似乎还像当年,所不同的,头发已经花白,身子略显发胖……看着眼前的大姐,不禁从心底涌出一种莫名的凄凉和惋惜,暗暗祈祷:这么好的大姐,多愿让时光老人挽留住她的青春,让她永远不老……

当我问及她如何到省城开饭馆的,她习惯地用手梳理着飘在前额的头发,沉思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是改革的春风,把我家变富了。你大姐这脾气秉性你知道,过穷日子走过来的,那种滋味忘不了。今天,看到别人还不富裕,心里总不踏实,愿意尽力帮人家一把……不瞒你说,这几年,大到北京奥运会、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中国希望工程基金会,小到西安失去行走能力的李欢、轰动全国的好军嫂韩素云,还有咱们老家几户特困的乡亲们,我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听着大姐的叙述,我的心像大海的波涛在翻腾,心中涌起一股股热浪,由衷的敬佩实在难以抑制。我倏然觉得,眼前的大姐像童年一样美,犹如故乡的“心里美”萝卜,从心里美到外面,又从外面美到心里。别看年逾花甲的人了,可那美好的心境,火热的心气,仍不减当年!

凝望着面前的大姐,我禁不住脱口而出:“大姐,五十多年前,您给了我那么多关怀,我一直想着报答您。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您又为我做出了榜样,我得铆足劲儿向您学习呢!”

这时,大姐的眼睛突然一亮,显得颇为动情,透露出无限感慨:“是啊,人这一生过得真快,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都变老了,可我这心气儿,并不觉得老……”

大姐要与我分手了,她像儿时一样深情地叮嘱我:“以后,别忘了大姐,抽空常来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话!”说着,她径直向东方远去了。我眼望着她,渐渐地,与东方艳艳的阳光,融在了一块儿……

宫灯

文/黄良红

那年正月十五的晚上,我们全家去父亲单位的广场上观看了花灯展,各种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花灯与月光交映生辉。与往年不同的是——我们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灯挂在上面。我们觉得自制的那火红的宫灯格外醒目耀眼,看着它,我们兴高采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虽然这花灯现在看起来做得比较粗糙,但我与家人一起动手制作宫灯的过程现在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那盏灯,至今还珍藏着!

那年快到元宵节,父母就会招呼我和弟弟做灯笼。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糊灯笼,那场面别提多温馨了。自制灯笼其实挺简单,除了将废弃的纸盒、包装袋“变废为宝”外,还需要准备剪刀、胶水、红绳、红色颜料、铁丝、皱纹纸等原材料。

我们说干就干,先找些粗铁丝,按照书上的宫灯图案,用钳子把宫灯的一圈骨架做好。这第一步非常关键,骨架弄好以后,下一步开始糊纸了,直接粘纸不好粘,父亲指导我们先把皱纹纸剪些细长条,斜着一点点紧贴在灯的骨架上,然后再用红色的皱纹纸平糊。糊好后,我又用有光纸剪成好看的图样,小心翼翼地一个个粘贴在宫灯的外侧,最后又用毛笔在宫灯上写上新年祝福语,写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我们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灯像模像样地摆在那儿,我们全家人心里都很有成就感!

那年自制的红灯笼挂在父亲单位的灯展上,还被评为三等奖,甭提有多开心了!灯展结束后,我们挂在自己家,喜庆地过了一个正月。

完灯礼

文/薰予

当过年的大红灯笼在门宇间亮起,当我挑着垂有长长丝穗的灯笼在院子迈着碎步时,厨房的炉子正发出温暖的、诱人的声响,父母在油烟、蒸汽中忙碌的身影,都代表着已经开启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过年。

物质匮乏的年代,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期待美好生活的心劲儿也就高高扬起了。这是灯笼给我广义上的内涵。

但我从没深究灯笼具象的意义,直到今年过年期间参加了一位渭南亲友为孩子举办的“完(全)灯宴”,才知道陕西关中还有这么一个风俗,我也终于知道歇后语“外甥打灯笼——照旧(舅)”的出处了。

看来,在陕西的关中地区做舅舅,要比别的地区的舅舅们多承担一份责任。

据了解,在陕西渭南、蓝田地区,女儿出嫁有了孩子的第一个春节,娘家舅要选择在正月初二到初八中的一天,给外甥(女)“送灯”。送给孩子的灯笼不能太大,以便于孩子提携。孩子们从初二开始挑着灯笼玩耍,以示来年“照舅”(照旧)、茁壮成长。“灯”年年送,直到小孩十二周岁为止。娘家舅最后一次给孩子“送灯”,即“完灯”或“全灯”,也是最隆重的一次送灯。

当亲友牵着他的女儿站在台上,感谢感恩所有关心呵护她健康成长的长辈,祝贺孩子将进入斑斓的少年时期,告诉孩子这是她人生重要的一个节点,除了好好学习,必须学会肩负起社会和家庭的责任;当孩子的舅舅上台拥抱孩子并送上了最后一只灯笼和一个笔记本电脑,并嘱咐孩子好好学习,祝福她前途光明;当孩子手拎着灯笼发表感恩当下,期许未来的感言;当孩子讲完话,他的父亲领着她向每一位亲友致谢……

坐在台下的我,感慨万千。我想,当一位父亲领着孩子给人敬酒的时刻,在形式上,孩子已经从一个家庭中被呵护的孩童角色到转换到家庭责任、社会责任的社会角色,或者说是一种提醒、一种过渡,让孩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童年,自立起来,摆脱依赖心理。在内涵上,有利于增强孩子的成人意识,明确身上所要肩负的使命,强化孩子的责任感。

成人礼古而有之,在古时,汉族男子满二十岁时行冠礼,即加冠,表示其已成人,被族群承认,可以娶妻;女子则是在满十五岁后行笄礼,及笄之后可以嫁人。成人礼这个仪式就是提示他们从此将由家庭中稚嫩娇憨的“孺子”转变为正式跨入社会的成年人,只有承担成人的责任、履践美好的德行,才能成为各种合格的社会角色。通过这种仪式,可以正视自己肩上的责任,完成角色的转变,宣告长大成人。这个传统从西周一直延续到明朝。满清入关后,统治者一纸令下,终结了绵延了几千年的成人礼。那么,这样看完灯的内涵不是和古时的成人礼的含义一脉相承吗?

中国的灯笼,不仅是用以照明,它往往也是一种象征。

灯,吉星高照之意,在中国,“灯”也有“丁”的含义。给出嫁的女儿送灯,看做是以‘添丁’为主题,以灯为主要象征物,意味着人丁兴旺;给孩子送灯则意味着健康成长、前程光明、幸福美好。席间一位老者对此风俗的解释为,由于古时自然、战争、医疗等因素,不少小孩会夭折,舅舅给外甥送莲花灯、麒麟灯、石榴灯、长命富贵灯,都表达了“人丁兴旺”的祝愿。每年送灯,祈求小孩平安健康成长,是家人心愿的一种寄托。为什么选择十二岁完灯呢?因为在古代十二岁算已长成人,不易夭折。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也因了消费水平的提高,现在的舅舅送灯笼不再只是灯笼,而是电子玩具灯或者是学习用具,而不变的是舅舅给外甥送“灯”指路、送到十二岁的美好祝福,是舅舅对外甥寄予的希冀和愿望。

纵观中国的民俗,虽然全国各地差异很大,但对吉祥祝福的追求是一致的。民俗中的辟邪、祈福的特点都带有浓厚的目的性、教育性,而在当今回味起来则是浪漫性、神秘性、趣味性、文化性的叠加。

我认为这就是民俗传承的魅力。

红灯盏盏映新年

文/郝再富

儿时的记忆中,在闲房的屋梁上悬挂着两个灯笼架子。听父亲说,这是他的父亲在年轻时亲手做的,一直使用到现在。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父亲会早早地架起了梯子把两盏灯笼等距离地挂在老屋的屋檐下,到了夜晚父亲把点燃的油灯固定在灯笼里。顷刻之间,角角落落都豁亮了起来,整个饱经沧桑的院落也靓丽了许多。红光透过窗户填满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屋,老屋的土炕亮了,橱柜上摆放的瓶瓶罐罐也成了红的,像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就连老屋正面土墙上挂着的一幅幅年画儿上娃娃的脸也润色了许多,个个红扑扑的活灵活现。

站在大门口凝望山村,小小的山村在家家户户的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沉浸在一片红色海洋之中。天红了、地红了、就连空气都被染成了红色。整个村落充盈着一种喜庆、吉祥、温暖的气氛。我和伙伴们跟着哥哥姐姐们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去欣赏各式各样的灯笼。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人们站在下面指指点点地观赏着。一盏盏灯笼在微风中不停地晃动着,摇曳出恍恍惚惚的光晕,把我们的身影虚化为一个个卡通样的图案,如置身于梦幻之中,令人陶醉。那跃跃闪烁的灯光像一颗颗跳动的心,充满一种生命气息的韵律,我们仿佛看到了大地回春的婀娜舞姿。那红红的、柔柔的红光照亮我们的心房,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充溢着一种从心灵深处透出由衷的兴奋和愉悦。大姑娘们花枝招展的身姿,小伙子血气方刚的体魄在灯光下闪烁着青春的光环……大人小孩就着幸福的光亮互相祝福、笑语欢天。让人深深地体味到什么是山村最真实、最朴实的欢乐。

穿越村落的小河把村庄分成东西两半儿,严寒的冬天将它冻的严严实实,冰面宽而晶亮,像镶嵌在乡村里的一条秀丽的玉带。夜晚,红色的灯光拖着像乡村岁月一样长长的光柱倒影在平静的小河冰面上,隐隐约约、如幻如梦。冰上的倒影与岸上款款错落的庭院虚实相间、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绚丽的图案,给山村平添了又一道靓丽的风景。

红灯盏盏,似乡亲们的一张张笑脸,闪烁着乡村历史文明的光彩。它是光明的灯、理想的灯,是蕴藏在乡亲们心中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火种。从这浓浓的节日情调中感悟到了山村父老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和对来年幸福生活的强烈憧憬。它照出了喜庆、照出了吉祥,映红了光彩耀人的乡村岁月,映红了乡村一个浓浓的年。

年多年少

文/清影

忙完了这个,又忙完了那个,也不知忙的什么?知命年可能就是忙。

下班后,照样是在烤箱里烤上两个在街上买的农家粉条包子,顺手拿起书桌前放的一本好久未打开的书,胡乱翻了一下,有吸引:病眼少眠非守岁,老心多感又临春。火硝灯尽天明后,便是平头六十人。嗯,白居易的《除夜》。

又要过年了!

贴春联,挂红灯,包饺子是过年的标志。儿时过年的激动,复制了几十年,渐渐地多了很多,慢慢地少了不少。

老家过年要蒸馍馍,况且要蒸很多很多。大人忙前忙后,烧火揉面,贴对联,挂红灯。小孩们惦记着穿新衣服,闹着让大人做花灯。几十年了,永远忘不了一件事:村子里在家的大人千方百计想办法给自己的孩子做新衣服,更是给自家的孩子手工做一个能绑上绳绳拉着的小兔子灯笼,灯笼上还贴上精心剪切的灯须。穿上新衣服,拉上小兔子灯笼,口袋里装上刚从家里“偷”来的花生和柿饼,走在凸凹不平的村间小道上,那才叫春风得意呢。可是,自己的父亲上班不到年三十不得回家,母亲不会做,也忙不过来,自己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家的小孩在显摆着。

经过自己的死粘活缠,终于求得一个在村里自己称他叫做“海峰叔”的人,他看我求灯心切,经过几天的打磨,海峰叔也给我做了一个小兔子灯笼,当天夜里我激动得睡不着觉,心里一直在播放着那小兔子灯笼的四个小木轮吱吱咛咛行进在村里的路上,况且是自己拉着的灯笼情景,那得意劲。不可想象。

终于等到了天明,但又急盼天黑。因为等到天黑才能把蜡烛点亮,才能拉着小兔子灯笼在村子显摆。

说实在的话,现在回想,“海峰叔”当时做的小兔子灯笼,是像兔又像狗,似兔非兔,似狗非狗也。但在当时,那可是我的心中宝贝。

天,的确黑定了。我按照早已规划的动作,得意的拉着小兔子灯笼,单怕别人看不见,嘴里还哼着当时最流行的京剧《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唱腔“穿林海,跨雪原……”。突然,背后有人喊“灯笼烧着了”。我从得意中收回,眼巴巴地看着正在燃烧的小兔子灯笼,因为,灯笼里边的小红蜡被颠倒了……

唉!现在想起也生气。悔恨“海峰叔”做得灯笼不结实,悔恨自己不小心。

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儿歌把人从记忆中拉回,眼看又要过年了。看着丹江河闪烁的霓虹灯,它比当年的小兔子灯笼美得不可相毗;彩虹桥上锻炼的人影依旧,他们比当年拉着点着小红蜡灯笼走村路的人幸福万分。

一年又一年!一日又一日!我们的生活中物质一年比一年多了很多,生活一年比一年好了很多很多。但在幸福的时候,似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客厅的电视机开了,是外孙女小悦悦打开的。音乐是:哆啦索——咪啦索……

扎个羊灯过大年

文/朱嘉翔

哈哈,我们要去南京工艺美术大厦跟着秦淮灯彩国家级传承人曹真荣爷爷学扎花灯——早想亲手扎个花灯过大年,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了!

曹爷爷戴着一顶羊绒贝雷帽,手指虽然又粗又糙,却很灵活,做起灯来仿佛在表演一场精彩的魔术。

今年是羊年,曹爷爷教我们扎小羊花灯。他介绍说,做灯笼共分四步:选材、扎架子、裱糊、装饰。为节省时间,曹爷爷提前用细铁丝扎好了灯笼骨架,我们只要裱糊和装饰就好。

我先学着曹爷爷的样子,用平头毛刷顺着灯笼骨架线刷牛奶一样的白乳胶,再把裁好的白色无纺布条裱糊上去,糊的时候要把布绷紧,否则羊身瘪了不好看。糊好头、身、角、尾,圆滚滚的小白羊灯的基本形状就出来了。曹爷爷笑着提醒说:“糊灯笼时,可不要把放蜡烛的上下两个口给糊上哦!”

然后开始装饰。曹爷爷说:“粘毛时,要顺着骨架边贴边转,一层一层从下往上贴,就像屋檐上的瓦片一样,一层盖一层。”记住这个诀窍,粘羊毛就很容易了。我先用弯弯翘翘的尖头剪刀在折叠好的红色皱纹纸条一边剪出毛茸茸的“羊毛”,接着用毛笔每隔5厘米涂点白胶,再粘上红色羊毛纸条,注意不能留白。

然后粘上眼睛,用黑蜡纸剪出山羊胡子和眉毛贴好,再用细细的黑蜡纸条横贴在羊角上做出羊角纹路,最后大功告成:一只可爱喜庆的红毛小肥羊花灯扎好了!曹爷爷夸我细心,说我的羊毛贴得细密,扎的花灯是最好的!

再看看其他小朋友做的羊灯:有的眉毛很粗像蜡笔小新,有的脸上贴着红色小爱心,有的睫毛细密像美羊羊,还有的长着满脸络腮胡……30个各种长相的直角山羊灯、弯角绵羊灯齐聚一堂,真是太热闹啦!

活动结束,我心满意足地提着自己亲手做的小羊灯笼,满载着美好的心情回家。今年正月十五,我就打着这个灯笼出门玩啦,好爽!

挑着太阳当灯笼

文/张帮俊

下班时天色已黑,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马路上出现许多萤火虫,闪着萤光。忽明忽暗。能够在秋夜里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萤火虫,让人感到很惊奇,不禁让我驻足观看。

现在都是秋天了,怎么还出现萤火虫。可能和这几天高温有关,小家伙们出来透透气,活动一下筋骨。见到行人,它们一点都不害怕,有一只还调皮地飞到我的身上。我小心地把它捉在手中,它尾巴后面的“荧光棒”一闪一闪的。松开手,它又飞向了马路边的草丛中,落在一片叶子上歇息。

听老人说,萤火虫之所以发光是死者灵魂附在其上面。这当然是迷信,把这可爱的精灵强牵扯到一起。日本影片《我为君亡》结尾,那些为所谓的“圣战”而牺牲的年轻“神风特攻队”队员,死后化成一只只萤火虫飞到一直照顾他们的女主角那儿,向她道别。这当然也是影视作品艺术化的表现手法,导演在这么多昆虫中,却偏偏选择了萤火虫,可见这黑夜中能发光的虫子,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吸引着人,黑暗中因它的亮光而有了希望,如果夜生活的虫子都能发光那么黑夜将不再漫长。

小时候,凉风习习的夏夜。我躺在竹床上,奶奶摇着蒲扇,一边给我拍打蚊子,一边给我讲些古老的故事。我则抬头仰望星空,数着眨眼的星星。忽然,许多发光的虫子飞到我的床前。我跳下竹床,顺着月色追赶着。发现不远处,在草丛中,有一只黑色的虫子停在那儿正发出淡淡的光。我轻轻地把它抓在手中,拿给奶奶看,问奶奶:“为什么它会发光,这是什么虫子?”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它叫萤火虫,会发光,小心它会钻到你的耳朵里。”听到这话,我赶紧松手,小虫子飞向了黑夜中。

有些年纪大点儿的伙伴,经常拿着一个玻璃瓶去抓萤火虫。逮住以后,放进瓶里,看它们发光。上学后,才知道有个“囊萤夜读”的典故。晋人车胤小时,家境贫寒,夏天的夜晚,用白绢做成透光的袋子,装几十个萤火虫照亮书本,夜以继日地学习着。没有想到小小的萤火虫成了读书人的好伙伴。

夏夜,蛐蛐儿叫、虫儿飞。小萤火虫回家了,而我早已进入了梦乡。多年之后,当听到孟庭苇唱着那首《萤火虫》。“萤火虫,夜夜红,挑着太阳当灯笼”,感觉好似回到了我的童年。

童年的春节

文/李全仁

我的整个童年都在战争中渡过,人民饱受日寇侵略和内战之苦。但民族传统文化没有丢,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没有丢,每到春节,那浓浓的年味使人难以忘怀。

小时候盼过年。一到“腊八”(农历腊月初八),喝腊八粥,腌腊八蒜,把房屋和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年味就来了。腊月二十三是送灶王的日子,大人们给灶王爷上供、烧香、磕头,请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然后把旧灶王从墙上揭下来烧了,再贴上新的。

腊月二十四是我村的年集(叫花集),这个集是全年货物最多最全的一个集,也是赶集人最多的一个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到的大姑娘,这时也穿了花裤花袄,挎了竹蓝,甩着长辫子赶花集来了。花集上人山人海,拥挤不透,吆喝声鞭炮声响成一片,各种年货摆满河滩、街头。胡叶、红枣是蒸黄面窝窝用的,麒麟菜是上供时做菜帽用的,头花、彩色头绳是大姑娘小媳妇喜欢的。那时花集这天有个习俗,兴“占摊”。平时商贩赶集摊位是免费的,唯有花集这天,本村的青少年把摊位都占了,或放上棍子,或放上秫秸,或画上记号,外村商贩用了摊位得给钱,没有正价,双方协商。我七、八岁时,为了捞外块也占过摊,商贩瞅着我年龄小,不肯给钱,急得我哭了。这时一位年龄大点的哥哥过来帮我要,越生意忙了越给他吵,商贩觉得耽误生意不合算,便狠狠心给了几毛,我拿了钱立刻向鞭炮市跑去。

到了年根,大人们最忙了,打扫院落,贴春联、做豆腐、准备过年的饭菜。饺子馅多数是胡萝卜的,胡萝卜家家种,不用花钱。富裕人家才吃白菜豆腐馅或肉馅。年三十傍晚家里挂家堂轴子,八仙桌上摆供品,把长布袋装满谷糠放到大桌前磕头用。我家的家堂轴子是一幅大中堂,上画古式楼房,两边有配对,上联是:忠孝持家远,下联是:诗书处世长。这时该请家堂了,父亲端了传盘,传盘上立着“李门中三代宗亲之神位”的牌位,走出家院,经过一条窄胡同,到河边上,冲着西南方向(祖坟的方向)烧纸烧香,嘴里说着请祖先回家过年的话,然后端着传盘回家,把牌位放到家堂轴下的八仙桌上,把大门和每间屋的过门石上都放上拦门棍(意思是祖先走不了,坏鬼进不来),再给祖先烧纸烧香磕头。待黑了天还要“照庭”,照庭是每家捆一个杆草(谷草),在大门外点燃,这时全村烟火通明,爆竹声响彻夜空,我们小孩就围着烤火,照得小脸通红。照庭大约是期望明年丰收的意思。

年三十的晚餐是全年最好的一顿饭,肉、鱼、鸡蛋、豆腐,各种青菜都有,全家人一起高高兴兴吃团圆饭。我们家庭成员很简单,父母,我和弟弟妹妹。晚饭后,母亲忙着拌馅子包饺子,父亲喝茶,我打着花灯上康家大门上去玩。

康家是财主,古式大门飞檐流角,大门西侧是他家的药铺,东边有个院,院内是康家的羊栏和放羊人的住屋。大门外隔街有一棵很粗的古槐,古槐下有一片小广场,这里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这天晚上,我和邻居家最要好的小伙伴小山,打着同样的花灯,里边点了腊烛,互相追逐着,喊叫着,疯了似的,玩得很开心,半夜时分被大人叫回家吃年夜饭。

大年初一,天不明就被鞭炮声惊醒,赶快起床吃饺子,晚了有来拜年的就不方便了。年初一这顿饺子是素馅的,象征着一年素静。天亮,跟着大人去拜年,挨家磕头,学说吉利话,偶而也赚点压岁钱。有一位堂伯父,是独身,做卖油生意,本家孩子去拜年时,他肯给点压岁钱。这天我给他拜了两次年没给钱,我不死心,又去拜了第三次,他才给了二分钱。

从年初一下午,街上锣鼓声响起。背风向阳处,这里一簇那里一团,打锣鼓,唱秧歌。唱秧歌不是扭秧歌,唱秧歌有固定的曲调,爱唱的人即兴编词,唱时锣鼓伴奏,往往是这个唱完那个接上,争先恐后。这时候,我常常到大槐树底下和小朋友们做游戏,有打瓦、黄鼬拉鸡、拐鹁鸽等。大些的孩子到大地里去“打柱”,打柱人分成两伙,把线缠的“行头”(有弹性,似皮球)远距离扔来扔去,讲输赢的。

这样玩三天就算过完年了,第三天傍晚撤拦门棍,送家堂,收家堂轴子。其实这只是过完三天正式的年,热闹的还在后头。

村里的“玩友”大都在过年时排练节目。我村有个老戏班子叫“草根子班”,演员是中老年人,演技不错,记得他们演的一出“王大娘锯缸”很是逗笑。另外还有个村剧团和村抗日儿童剧团,表演抗日的歌舞、小戏,自编自演。尤其村抗日儿童剧团很出名,在附近四、五个县演出。过完三天年,节目排练出来,或上街玩龙灯、踩高跷、扭秧歌,或唱旧戏,或演新节目,很有看头。外村的也来玩灯,相互交流。我们小孩跟着玩灯的跑,玩到哪里看到哪里。

那时候还有一种娱乐活动叫“悠花”。悠花就是把破生铁锅和木炭砸碎,分层装进铁丝编的灯笼皮里,从底下将木炭点着,把灯笼皮用长绳拴在高杆子上,身强力壮的青年榥杆子(累了可换人),灯笼皮在空中越转越快,木炭把生铁沫烧红,从灯笼皮里甩出来,摔在河滩上石头上,崩出璀璨的火花,高潮时似一片火海,人们激动的欢呼、呐喊。这算是一种土熖火吧。

年初五叫五马日,是小年,比过大年轻松,看节目,吃好的,或走亲访友,也很有味道。

那时是残苦的战争年代,仲宫就有鬼子,我说的是鬼子不来“扫荡”的时候。有一年年初六鬼子汉奸来“扫荡”,村民们四处逃荒,我干姐的母亲就是那天被鬼子打死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是过年的尾声,这天大街上锣鼓喧天,有玩灯的,有扭秧歌的,有卖糖果和山楂串(糖葫芦)的,非常热闹。过了正月十五,大人们安心地上坡干活,我们也该上学了。

梦魂常回大河西

文/徐洁

那个小山村,偏僻、落后、民风极淳朴,坐落在徒骇河西岸,是我童年度过的地方。那儿,家家不上锁,也不担心被盗。曾记得,徒骇河土丘旁,班主任李老师带领我们演“琅岈山五壮士”。岸边田地里,戴着草帽,在炎炎烈日下拾麦穗,嘻嘻哈哈种蓖麻、收蓖麻、晒蓖麻。从村里往岸边扛石头,稚嫩的肩膀担起能承受的最大重量。生产队发了一角钱,是我平生第一次劳动报酬。

乡里人淳朴得可爱,实在得让人感动。我父母在公社医院工作,救死扶伤,受人尊敬,我也被称做“机关里的孩子”。父母经常教导我不要接受老乡的东西。有一年,大年初三,我去同学红梅家玩。年糕是当地有名的特产。临走,红梅的父母让我带几个回家。我死活不要,拔腿就跑。没想到,红梅抱着年糕追出来。我怕回家挨训,拼命跑,真不想要。红梅拼命追,实心实意给我。当时的我,不知道拒绝不见得都对。我只是怕沾光,却差点损坏友情。我跑呀跑,一直跑到村头庄稼地。同学追呀追,一直追到村头庄稼地。地中间,我停下,回头望,红梅抱着年糕已气喘吁吁,尽管我少不更事,但突然意识到过分了。红梅抱着年糕跑的姿势,飘逸的黑发、涨红的圆脸,像电影特写镜头,时常出现在我飘忽的梦里,二十多年,难以忘怀。记不清怎样把年糕接过来,一瞬间,两人的眼圈红了……

村民十分好客。寒假,他们把我接到家贵宾一样接待。当时家家穷,没什么好吃的。唯一值钱、舍不得吃的就是白砂糖。大婶把白开水倒进瓷缸子,用勺子使尽挎糖瓶底,尽量多放糖。自家的孩子,馋得把手指头放进嘴巴,任凭我怎么让,也不许吃。二月二,各家各户炒“棒子花”,他们总是挑爆得最好的,让我带着。正月十五,我和农家孩子一起打灯笼,一间屋一间屋照亮,到墙角找麦子、豆子一类粮食颗粒,企求来年五谷丰O。年长些调皮的男娃大惊小怪地吓唬我们“灯笼下面有虫子。”女娃实在,真的举灯笼看,烛火就把纸灯笼点着了,少不了哭一通鼻子,男娃则挨大人一场骂,然后把灯笼乖乖交给女娃玩。玩着玩着,天色已晚,就在老乡家住下。那时的我,既任性又爱哭鼻子,晚上想家,坐在土炕边哭,整宿整宿不睡觉。大通炕上一溜人(老乡有四、五个孩子是常事)就都不睡了,从没有任何人发脾气,轮流讲故事逗我,都是地主老财和长工的故事,土得掉渣,用当地话一讲,我便听得入迷,忘记想家,直到东方发白。

一九八三年,我们举家回迁泰安。告别时,班主任李老师久久拉着我的手,呜呜咽咽地哭,我几乎放声大哭。李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教了我整整五年,公社小学黑屋子、土台子,条件差,所有课由她一人教。我是班长兼语文科代表,在全县语文竞赛中得过第一名,奖给我一本作文选,李老师获得了当时最贵重的奖品――新华大字典。李老师对所有同学都极其慈爱,我亲眼见过她给家庭贫困的同学买学习用品。探望生病学生、下雨护送学生回家更是习以为常。但我始终认为,她对我厚爱有加。

临走那天早晨,我们还没起床,门外就站满送行的人。开门后,才知道大家半夜就在这儿。是因为父母曾给无数人解除过病患吧,是因为十六年结下的深厚情意吧,还是因为民风原本醇厚。卡车后送行的老乡都哭着挥手。李老师哭得像个泪人,我的同学哭得像个泪人,我哭得像个泪人。在今后的人生中,我再也没有经历这样的情深义重……这给了我生命的教育,成为生命活力的精神源泉。

好梦天天留人住,梦魂常回大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