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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散文

2022/12/09散文诗歌

枇杷散文(精选30篇)

花开三度

文/吕炳华

一袭碎花淡装,飘逸着缕缕清香。

只想到弥散在冬日空气里的香,是梅散发的,想不到常年生活在南方的枇杷树,千里迢迢来到南阳,克服着水土不服,竟也淡定地开着素色的花,释放着独自的香。

枇杷树,在深秋初冬之时,迎着寒风,悄无声息地孕育,小花朵朵成簇,千朵万朵站立枝头;在风雪多访的日子,害怕幼小的果子夭折,又在默默中培育着幼蕾……

花开一时。

枇杷树,没有白杨的伟岸,桃树的婀娜。树有点丑陋,花也有些细碎,可花期长达3个多月。为了增加果子的成活率,在这90多个日日夜夜里,树用自己的津液心血和毅力,孕育一嘟噜又一嘟噜的花,开一次花,又开一次花,再开一次花;孕一次果,又孕一次果,再孕一次果;花开低调,孕果静默;花开三期,果坐三次,花开花落,果生果长。经过一冬的内敛、蓄积,枇杷果子如花果山的猴儿,爬立躺站骑跨的憨态,嬉闹于枝头。

冬花春实。春末夏初,独具四时之气,一身金黄的枇杷果,猴急着要从树上蹦下,惹得路人津液满口地张望……

花开在静冷的日子。

冬日的枇杷树,没被左邻桃树,右舍梨树春日里的花花世界迷乱,不眼红,不跟风,不攀比,不落落寡合。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和责任,知道绽放不是为了观赏,也不奢望走进艺术家的画廊。甘愿接受风霜雨雪的砥砺,静穆中凝练,沉寂中孕育,寒冷中生长,内化自然之气于体内。待来年,自己黄鲜鲜的果子,汁液饱满,性味十足,酸甜人们的味蕾,滋润人们的肺腑,祛除燥热和干咳。让这金丸子,潇洒走四方,送健康。

花开三度。不竞芬芳,不图欣赏。只为那果的汁液,能生津,止渴,疗疾。

花小,世界大。

回家的燕子

文/韦秀琴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清明时节,回到老家。两岁多的小女儿张着稚嫩的嘴摇头晃脑,吐字不清地哼着一首歌,小手跟着拍,令人忍俊不禁。

空中传来“啾啾”声,抬头一看,只见小燕子翩翩飞翔,落到了院子那边的枇杷树,悦耳的鸟鸣驱走料峭的春寒。“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正是春暖花开时候,茂盛的枇杷树叶子浓绿。花期刚过,枇杷树长出一串串青绿的果子,满满地挂了一树。身着“燕尾服”的两只燕子像风度翩翩的绅士翩然而至。它们在我家院落上方飞翔盘旋,一会儿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到密密的叶子深处呢喃私语,似乎在观察什么。

家乡人常说燕子入屋,吉祥幸福。老母亲也说,燕子是有灵性的,筑巢必选家庭和睦的人家;并且说这些燕子年年都会在暮春时候赶回来,在这里养儿育女,然后才赶回别的地方过冬。我们一家人对燕子是充满感情的,看着这些飞来飞去的燕子,像是离别许久的亲人,格外亲切。落在树上有一会儿的燕子感觉踏实,便扑凌着轻快的翅膀,盘旋逗留了一会儿,叽叽喳喳唱着、叫着、拥进了堂前,绕着原来那旧巢,欢天喜地的样子。

安顿好了,燕子便忙忙碌碌了,一前一后,出双入对,如胶似漆,俨然是一对相依相恋的恩爱夫妻。“片片仙云来渡水,双双燕子共衔泥”,燕子的嘴巴衔泥归来,在专心致志地修补旧巢。两只燕子各趴在一边,用唾液把春泥粘好,一声呢喃软语,堆砌春泥。等到两只燕子都粘好春泥,便双飞而去,真是夫唱妇随,形影不离。

一飞一回,新窝就修补得结结实实了。我想过不了几天,那飘着泥土芬芳的窝口会探头探脑地伸出一个浅灰色的嘴巴,那就是燕子父母的宝宝。它们安安静静地呆在窝里,一听见父母拍打翅膀的声音,便争先恐后地伸出头来,接着父母喂过来的小虫。喂完了,没吃饱的燕雏还是哜哜嘈嘈喊,燕子父母又急急忙忙飞出去。一天这么忙忙碌碌地喂食,直到所有的小燕子都安静下来了,燕子的父母才在枇杷树上歇息一会,然后又赶紧回来陪伴自己的宝宝。在燕子父母辛辛苦苦地养育下,小燕子快快乐乐成长,黑黑的羽毛也长满一身,勇敢地站到窝边,摇摇摆摆,抖抖索索。父母则绕着窝,仿佛在鼓励孩子勇敢飞翔,绕上四五圈。直到孩子拼命拍打翅膀飞了起来,父母便落到枇杷树上,等着孩子。于是一家人就能快快乐乐出去找虫,享受大自然的美景了。

看到如此恩爱负责的燕子,我不由想到人间的夫妻:先是两情相悦,甜甜美美,精心营造美好的家;后来,生活好了,感情却悄然变化,因为些钱财打打闹闹,以至于结果劳燕分飞。也许是人类过于聪明的原因,如果也像燕子一样,全身心投入对家的爱护,谁还会有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呢?

作为孩子的我们也像小燕子一样,翅膀硬了,离开了父母,四处翱翔,寻找自己的天空。忙忙碌碌之中,为了一点点地位,为了一点点名利,忘记了仍然蜗居老屋的父母,任时光一点点把他们催老了。等到我们安静下来,突然想到在远方的父母,匆匆忙忙打了电话,一听到他们安然无恙,才稍稍放心;或许那头的声音有些衰微,甚至是没有了,一阵自责强烈地冲击了灵魂,可此时的父母何在呢?

看到堂前旧燕,我想到女儿的歌声“年年春天来这里”。燕子都能每年按时回到老家,可是我们能够每年都能像燕子一样回到父母的身边吗?

端午的味道

文/潘玉毅

院子里的枇杷熟了,被母亲摘了放在阴凉处,只等我回家去吃。

家里的枇杷树开始结果已经有许多年了,但是往年在枇杷就要成熟的时候,鸟雀、虫儿都会纷纷自四面八方聚拢了来,赶在我们前面爬上枝头尝鲜。不知今年缘何例外。

我从刀笼里拣了一串,摘下,去皮,吞肉,去核,发现虽不十分地甜,但味道甚好,颇有几分清爽可口。

蚕老枇杷黄,桃青榴花红,篱笆上的黄瓜、屋檐下的李子也在排队等待着成熟。院子里草色青青,所有的物候都指向了同一层意思,那就是端午近了。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艾乃医家之草。如果按照旧时的习俗,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门前应该挂满了菖蒲和艾草,或者将之捆扎成一束,系在阁楼的门框上。“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在民间,艾草和菖蒲都有驱邪的功效,可以助人趋利避害,它们代表了老百姓最朴素的向好的愿望。

在中国,大多数的传统节日都与吃有关。立夏吃蛋,夏至吃艾饺,端午则离不开粽子。端午的粽子有许多种,豆沙粽、肉粽、蛋黄粽,依照不同人的喜好可以做成不同的口味。有时甚至可以任意组装,比如蛋黄肉粽。粽子不仅吃的时候有味道,包的时候也很有味道,在我们这里,包粽子有时用箬叶,有时用箬壳,两者的相同之处在于——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特别好闻。其实,在以前,这些东西都很寻常,但近年来种植的人少了,就显得有些稀缺。于是,自家没有种植的人便会赶在端午到来之前问邻居讨要一些,一般是不会遭到拒绝的。

待材料准备齐全了,就该进入包粽子的程序了。包粽子是一个技术活,尤其是收口的时候,若是技术不到位,就有可能捆不结实,像是一个傻子豁开了嘴,直冲人乐,用我们这边的乡间俚语来说,就是“仿佛嘴巴漏了,堵也堵不住”,需要老师傅来治一治。粽子上锅蒸熟,喜欢吃的或是不喜欢吃的,都会多多少少会吃上些许,仿佛“端午吃粽子”不只是一个动作,还是一种仪式。

除了粽子,端午前后,在慈溪,还有一味十分特别的水果——杨梅。民谚曰:“端午杨梅挂篮头,夏至杨梅满山红。”端午到了,山里的杨梅也可以尝鲜了,虽然还有点酸,但这酸正是甜的开始。于是乎,浪迹天涯的游子回来了,来寻其本味,五湖四海的客人也来了,来尝其滋味——端午的味道就在这样的回忆和尝试中变得愈发绵长。

蚕老枇杷黄

文/宫凤华

布谷鸣啭,江南的天色鸭蛋青,饱满,柔和。乡下古旧而清凉的小院里,几株肥硕的枇杷树,身缀栀黄、槐黄的珠玑,斜倚墙头,筛风弄月,日子绵软且悠长。

“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早年间,母亲在庭院一隅栽种的枇杷树,今已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初夏小院,蝉声如雨,空翠湿人衣。枇杷树张开四肢,努力伸展,浓荫如幄。叶片饱满瓷实,墨绿深蓝,经络分明。青绿的枇杷染成赭黄、橙黄、金黄,灿烂地微笑着,点燃了吉祥的村庄,淹没了宁谧的小院。水乡的初夏被它们点染得分外妖娆。

每到黄昏时分,晚霞如少女腮边的一抹酡红,不胜娇羞。暮色清凉而欢悦,一家人围坐在院里的桑木桌旁,剥食刚摘下的枇杷。枇杷黄灿灿,光洁如蜡。剥一枚入口,酸涩清甜的滋味堪称绝味,爆浆的果汁让味蕾陷入鲜美的沼泽中。乌亮的核子骨碌碌滚远,引得几只鸡雏竞相追逐,生趣盎然,一派写意之风。

喝着清凉黏稠的玉米粥,撕嚼着祖母烙的浆饼,一家人把酒话桑麻。枇杷入口初涩,继而酸甜,味蕾沦陷。枇杷的酸甜,本真、妥帖,有一股春水般的澄澈清芬,将夜色荡涤得通透且悠远。

小院的夏夜格外静美,氤氲着枇杷淡淡的香味。密密的枝叶滤着如水月色,是清简的素描。那份亲切、那份温馨,静静地弥漫开来,笛声一样清远。

枇杷秋冬作花,夏初结果,“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枇杷结果须过四季,累累金黄得益硕大叶片,藏着花,护着子,直到摘尽枇杷一树金。半青半黄的枇杷色调分明,嚼起来酸溜溜的。熟透的枇杷,鼓胀似乳。轻轻一咬,爆浆的果汁迅速浸透味蕾,酸甜的味道一路蔓延,在唇舌肺腑之间,缠绵不已。“浆流冰齿寒”“如蜜稍可酸”,心里有清凉的泉水流过,空明悠远,弥漫柔软的乡愁。

枇杷黄熟了,弹指可破,经不起蹉跎,风一拨弄,就簌簌跌落,如赶赴一场柔肠百结的相约。枇杷的酸甜,宛若女子怀抱琵琶,风韵流泻;宛若新湿苇滩,踩一脚便渗出水来。

枇杷树下,藤椅清茗,竹影清风,读归有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忧伤如潮水般漫过;读苏轼“客来茶罢空无有,卢橘杨梅尚带酸”,体味俗世的清欢;读杨万里“大叶耸长耳,一梢堪满盘”,不禁踮脚聆听枇杷私语;读张岱“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枇杷身披月光,如覆残雪,冷艳凄绝。

枇杷诗性且乡土,入诗入画入药。张大千画枇杷叶仿佛芭蕉,洋溢喜气。齐白石用浓墨在叶子周围打点,暮鼓咚咚在纸面敲打,清风出尘。沈周笔下的枇杷叶干净纯粹,静女其姝。吴昌硕画枇杷,题款上写:“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卢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空向林间飞。”意味悠长。枇杷叶就雪梨冰糖慢煨,喝数日,咳嗽可不治而愈。

有一年,我在苏州古镇徜徉。深巷处有恬静女子叫卖枇杷,声音清如山泉,双眸深如清塘。竹篮里的枇杷黄橙橙、红彤彤,如襁褓婴儿,粉嫩,静美。纤手弄枇杷,相得益彰,如妙手偶得的水墨小品。夕光濡染,晚风清凉,盘桓谛视,心生“枇杷晚翠,梧桐早凋”的惆怅。

“五月江南碧苍苍,蚕老枇杷黄。”水乡枇杷亮艳于庸常的平民生活里,姿态温婉清美,在清浅时光里,恣意安然,倚风自笑。枇杷苍黄,青苇萧萧,青秧飒飒,约二三布衣,老屋古院,品咂枇杷,咀嚼乡愁,尘世渐远,岁月静好。

家乡的枇杷熟了

文/胡萍

夏日在不知不觉中款款而来,家乡的枇杷也渐渐熟了。那天,我接到母亲的电话:“你最喜欢吃的枇杷熟了,快回来摘吧!”

周六,我迫不及待地回到母亲家。走进后院,那棵已有十几年树龄的枇杷树愈发粗壮茂盛。熟透了的枇杷一串串缀满枝头,如金灿灿的金铃悬挂在宽大狭长的枇杷叶中,散发着芬芳馥郁的香气。正午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闪烁着斑驳的光影。我蓦地想起宋代诗人戴敏的诗: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小时候,父亲为了满足我们这些馋嘴的孩子,特意栽了桃树、枣树、枇杷树、柿子树、李子树。院子不大,每种树只栽了一棵。枇杷好吃树难栽,这棵枇杷树,栽了五年才挂果。我们因此盼了五年。

一年中,枇杷是这些果树中最先成熟的。第一次看到枇杷开花的情景,令我记忆犹新。在万物凋零的冬天,一团一簇的枇杷花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枝头迎风绽放,给萧瑟的冬天带来一丝灵动的气息。枇杷的花期较长,从阳历十二月中旬到次年一二月,持续一个多月。直到春节将至,乳白色的花瓣才悄然退去,随后结出一串串翡翠般的小枇杷。为了让枇杷顺利长大,父亲费了不少心思:下雪结冰的日子,父亲会为枇杷树搭棚保温,防止冻坏;到了暮春夏初时节,枇杷由青变黄时,就要及时采摘下来,不然会被鸟雀偷吃了。

我随手摘下一颗熟透了的枇杷,剥去外皮塞入口中。顿时,一股酸甜的汁液流入我的咽喉,滋润着我的心田。我贪婪地吃着,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真好吃!”母亲疼爱地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抬头仰望,继续寻找熟透了的枇杷。阳光透过树叶照在我脸上,那阳光似乎也带着甜甜的枇杷味。家里的大黄狗在旁边转来转去,侄儿敏捷地爬到树上,用剪刀剪下一串串枇杷,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袋子。

这收获的景象,已经去世的父亲再也看不到了。记得小时候,我们感冒咳嗽时,父亲就摘几片枇杷叶,洗尽背面的绒毛煎水煮给我们喝,喝过两三次之后,咳嗽症状就缓解了。村里的牛感冒了,村民也来我家寻枇杷叶煎水煮给牛喝,效果同样很好。不仅如此,母亲总是不忘把枇杷送给邻居们分享。

离开母亲家时,我带了满满一大袋枇杷。回单位后,我与同事一起品尝枇杷的美味。枇杷虽不名贵,但它那酸甜的滋味,让我慢慢咀嚼出朴素乡村的味道。

蚕老枇杷黄

文/王太生

天井,干净、安静,春红晚白。

房子的中间留一块空地,人站在天井里,可以仰头观天,察天之气象,有繁星点点。或者,白云苍狗,风萧萧起于鱼鳞瓦片之上。

徽州的天井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从大门到厅堂,只有几步之遥。这样的天井狭小,是真正的“井”,头顶上泻落幽蓝的光,让整座房屋都亮起来,映衬的是古朴安静的徽州人家。

扬州一带的天井,空间就比较开阔,晚白的天光里,有一只鹧鸪就在树丛里啼叫。我在石涛和尚的片石山房,看到古人将天井壁上贴石做成一个山林,方寸之间,容纳大天地。

这样的场地,往往是一个故事的载体,就像《红楼梦》这样的小说,也是天井院落里发生的,然后挥发出去。

大院子不是天井,院子里一间一间生活起居的部落,才构成天井,是私人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只路过的大鸟从高处看,人就仿佛是陷落在天井里的井底之蛙。

天晴的时候,住在里面的人,从这一间房到对面的那一间房,可以走一条斜线,从天井径直穿过,可是下雨天不行,人必须弯弯绕绕,要蹩步走马廓沿,天井里有积水,一时又排不掉,走马廓沿,是院内的主要通道,美人轻移碎步款款来。

有天井的房子,大多是老房子。天井是老房子的一部分,对外是隐匿的,对内是公开的。

中国古代崇尚天人合一的理念,天井里有先人的踪迹。天井冢,祖宗就睡在天井里。

我过去的邻居,沈家大院,就有天井冢,挨着围墙,旁边长着柏树。人走进去,步声放轻,生怕打扰了先人的好梦,但生活依旧进行。

天井是一篇构思巧妙的文章,厅堂、厢房、厨房,像字、词、句,次第铺展分布。厢房有窗,可以观春秋,有棵桑椹树,昨夜风雨,地上落一层浅浅的紫色果儿。

天井里的植物,春红晚白,适宜栽天竺、芍药、牡丹……庭栽两棵枇杷树,亭亭如盖,枇杷挂得一树金。墙角还有一丛芭蕉,下雨天,雨水溅在脆叶上,清新悦耳。一簇簇雨花在天井水塘里盛开,屋檐口的水就哗哗流,升腾起淡烟,从瓦上跌下,一缕如线。

有一口井,在枇杷树下。井口袅袅升腾水汽,冬暖夏凉,清冽的水,用于淘米,洗衣。井口有井栏,吊桶的绳子把井栏石质磨出一道道绳痕,可以想到有多少只吊桶,七上八下,在井栏留下这涉水的痕迹。

居有天井,人间有雅意,天地静谧,鸟啼人不语。

暮色四合里,适合乱翻书,翻刘禹锡的《陋室铭》,“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雨滴,纸页声,潜入在墙角虫鸣花丛,听到时间的沙漏,愈发幽静。

光影错致的空间,人佛俱静,适宜绣花。房子安静,把那些喧嚣、红尘隔开,一个人心无旁骛,净手焚香,在一块布上绣花,荷花、牡丹、芍药、鸳鸯,从天井里走出的女子,大多很知性。

板桥先生说,人生得意处,莫过有“茅屋一间,天井一方”,修竹数竿,小石一块,便尔成局,亦复可以烹茶,可以留客也。月中有清影,夜中有风声,只要闲心消受。

一个人,一辈子,一方天井,在天井里做过什么事?吃饭、睡觉,关门、开门,冬天、夏天,做梦、想心事……

现在,我们外出旅行,看风景里的老房子,大都站在天井里,观别人的一段旧生活,纸窗粉壁,透日月光影,蚕老枇杷黄。

忆一棵枇杷树

文/蓝月亮

老屋的院坝外坎边,有一棵枇杷树。枇杷树左边是茂密的桂竹林,右边是茂密桂竹林,下面是通村路,前面是碧悠悠的水库。

枇杷树是父亲与他的兄弟们一起栽的,年代不算久远。枇杷树一点也不高大威武雄壮,不过主干还算挺拔,直挺挺向上生长,一路长出许多枝丫,也都很茂密厚实、挂果也多;另一侧枝平着两米高的堡坎,凌空路面,向水面伸去,从下面路过,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触及它的枝叶、果实;还有一侧枝紧挨着竹林,采光不好,半死不活的,花开得萎缩,果子小而涩。

枇杷树是我们的乐园。我们找来稻草,搓成绳子,从凌空路面的侧枝上穿过,做成秋千,四季都可以玩。有时,绳子会突然断裂,我们掉在地上,很痛,但我们都不会哭,噘着嘴、揉揉屁股,接好绳子继续荡秋千,欢笑声响切云霄。

春天,枇杷快成熟了,贪嘴的我们就迫不及待的爬上树,选那些才开始呈浅黄色的半熟的枇杷,坐在树枝上剥皮吃了起来,酸酸的,很可口。我们那也特别喜欢吃枇杷的奶奶,每次见我们在树上摘未成熟的枇杷,心痛的直跺脚,大声叫我们快点下来,我们不理她。奶奶就找来竹竿,来“捅”我们,我们就快速的爬到枇杷主干的顶部,奶奶上不来,我们大笑:“打不打,打不到……”。趁奶奶不注意,我们从这丫迅速爬到那丫,然后溜到地面逃之夭夭。背后总是奶奶的声音:“等你爸回来,我要告诉他,看他不打死你们。”

夏天,蝉会在枇杷枝上、叶上放肆的歌唱。我们就寻着它的歌声,去捉。蝉很精灵,没等我们来到它的身边,便嘲笑着飞走了。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它,我们找来细长的竹条,用多个粘稠的蜘蛛网捣鼓成小球,穿在竹尖上面,小心翼翼的去粘它;有时是在竹条上面系一个小竹圈,把蜘蛛网网在圈里去罩它,偶尔也会成功几次。枇杷树上还会飞来现在我也叫不出名的背部蓝黄相交的大昆虫,这昆虫有点呆,很好捉。我们把捉住的大昆虫用长长细线,系着它的一条腿,把它空中扔,看着它“嗡嗡”的飞、飞、飞……像轰炸机,甚至我们还带着昆虫去学校放飞比赛。

秋天悄悄来到人间,许多树的叶子发黄了,随着阵阵秋风,纷纷扬扬落下,而枇杷树不但翠绿,生机勃勃,而且又孕含着未来的花苞去,真像傍晚的云彩。上面有红色的、蓝色的、灰色的、大的、小的的蜻蜓在上面栖息,我们每天放学、放牛回家,会用蜘蛛网粘它们,然后把粘住的蜻蜓折去一半翅膀,再把它们抛向空中,蜻蜓就会歪歪扭扭的向前飞去,但不会远,我们欢笑着后面追赶,捉住再抛向天空再追赶……;纺织娘也会在晚上来工作,我们蹑手蹑脚的爬上枇杷树,顺着声音,用手电筒一照,便捉住了,把它放进蚊帐里,梦里可以听见纺织娘为我们忙碌的织布声;晚上的枇杷树上蜻蜓翅膀沾着露水,目光呆滞,飞不动,更好捉。

数九寒天,枇杷树吸收着大自然的灵气,一簇簇黄白色的枇杷花朝天绽放,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为周围的环境增添美色,枇杷花小而不艳,不骄不躁,偷偷地开放,悄悄地凋谢,从不向人们炫耀,可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它,毛绒绒的一点都不可爱。记忆里,有一年冬天,我用竹子做成弓,在竹箭头上绑针,埋伏在枇杷树后面悄悄的瞄准枇杷树下爷爷养的鸡……一次,我一箭射中正在树下雪地里觅食的一只大公鸡的脖子,大公鸡“啊啊”大叫,带着脖子上的箭仓皇跑掉了,没有死。傍晚大公鸡回家,脖子上箭头竟然还在,爷爷摇摇头:“谁家的小孩做的好事啊?”

从1989到1997年,我们姊妹四人全部初中、高中、中专、大学毕业,先后在省内外参加工作,母亲在这一年随刚退休的父亲在他工作过乡镇临街租了个铺子做小生意,赚钱补贴家用。至此,我们全家离开了老家在外生活。尽管每年会在清明、春节回老屋烧烧香烧烧纸给在天有灵的祖宗们,却每次都匆匆来匆匆去,印象中枇杷树一年年衰老颓废,被邻里小孩摘枇时弄得断枝、缺叶、伤痕累累。

去年,我们四人有一起回老家,老屋早已破败不堪,不少瓦片缺失,柱头也开始腐烂,桂竹林正好疯狂的生长,把枇杷树包围得严严实实,枇杷树像母亲襁褓中的婴儿,不能挣脱。因为没有人管理,枇杷树很多枝条都已经干枯、秃顶,枇杷叶大量乏黄、掉落。本就不精神的挨着竹林的侧枝早枯干了,凌空路面伸向水库的那根侧枝直接被拦腰折断,也死掉了,我有些伤心。想想父亲80岁有余,母亲也临近80岁,最终会落叶归根,大家决定拆除老屋,修建新屋,并再三叮嘱父母必须把枇杷树保留下来,毕竟,枇杷树满满的是我们小时的记忆。然而母亲要强、迷信,事事都要当家做主,尽管满口答应我们的要求,却在给新屋起基脚的第二天,还是把枇杷树连根锯掉,理由是枇杷树对着大门了影响风水。

房子建起来了,枇杷树消失了。我每次回家,依着围墙看着面前的水库,满世界的都是枇杷树的记忆,难以舍弃。

枇杷流金的岁月

文/魏亮

初夏,正是枇杷上市的时节。我喜欢吃枇杷,又软又香甜,咬一口,汁水四溢,味蕾跳动。每每品尝枇杷时,都会勾起我对童年往事的回忆……

小时候,我与奶奶在乡下生活。奶奶家小院内有一棵树,与别的果树不同,它的叶片比较大,叶片背面有白色的绒毛,枝头还结了一串串青色的椭圆形小果。这引发了我强烈的好奇,缠着奶奶问。她笑着说:“这是枇杷树,结的果叫枇杷。等结成金黄的果实,代表熟透了,就可以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在心底盼着枇杷果儿快些成熟。精明的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小心思。枇杷树枝头的果子刚由青色转黄,她就在院子里守着。有一天中午,同村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趁奶奶睡午觉,偷偷用竹竿去打树上的枇杷。谁知动静太大,吵醒了奶奶。伙伴们见状,赶紧扔下竹竿往家跑。奶奶却并不生气,只说:“枇杷还没熟,现在摘也是糟蹋了,又不能吃。等熟透了,我再摘些分给你们吃。”

终于等到枇杷成熟,奶奶拿着剪刀和小竹篮,在不高的枇杷树下,踩着小凳子,将一串串枇杷剪下,小心放进竹篮里,而我则守在一旁。奶奶采完,转身见我眼也不眨地盯着枇杷,失笑道:“小馋猫,等急了吧,奶奶这就剥皮。”枇杷果大、色艳、皮薄,奶奶轻轻将其撕开,里面汁多肉嫩。她边往我嘴里塞果肉,边提醒:里面有核,一定要吐出来。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枇杷,记忆里充满了甜甜的、暖暖的亲情味道。

待到了上学的年纪,父母将我接回城里,上工厂子弟小学。那会,我身体较弱,经常感冒咳嗽,这可把父亲和母亲急坏了。父亲工作忙,母亲就带我去附近医院看病,医生开了几盒感冒药和一瓶止咳糖浆。服过药后,感冒是好了,但却咳得更厉害,夜里甚至常咳得睡不好觉。母亲多方打听到一个偏方,就是用枇杷叶和枇杷果仁熬水。母亲从外婆家摘来枇杷叶和枇杷果仁,将其洗净放进瓦罐中,再注入水,用文火慢熬给我服用。就这样,连续服用一个月后,我彻底不咳了。父母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长大后,我对枇杷的了解更深:枇杷是一种特殊的果木,与一般果木不同,枇杷是秋天养苞,冬天开花,春天结果,夏天成熟。明代医学家李时珍在 《本草纲目》中就有记载:枇杷乃和胃降气,清热解暑之佳品良药。现代医学也证实:枇杷有促进消化、润肺止咳、预防感冒等药用功效。

岁月流转,奶奶已离开我们多年,奶奶家那棵承载着我童年美好回忆的枇杷树也早已没了踪影。双亲年岁渐大,身体状况也不如从前。但每到夏季,我都会去超市买些枇杷,送给他们品尝。因为我的记忆中,枇杷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本身的甜味,还有让人难以忘怀的温馨的亲情味道。

有人说:世上任何东西都不能将时间留下,唯有印刻在内心深处的回忆能将岁月变得更加清晰与厚重。让我记忆犹新的枇杷流金的岁月,似一束阳光,始终温暖着我,照亮我前行的路!

小区里的三棵树

文/李光南

随着社会发展,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质量,其中包括对居住环境的讲究。我所居住的小区,就是一个绿化比较好的小区,概括地说是,春有花来秋有菊,夏有凉荫冬有梅。四季更换绿不换,俯拾皆是不同美。徜徉此中,尤其是夏日的傍晚,乐然陶醉。更容易想起那首着名的诗:花枝草蔓眼中开,长红短白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东风不用媒。

在这些花草树木中,有三棵树留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

第一棵是枇杷树,它就长在我家的厨房外,推开厨房的窗户,它就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我的面前。说实话,枇杷树真没什么好看的。先说它的枝干吧,弯弯曲曲,既不伟岸,也不修长,要是长在画家的画纸上,倒还有些美感,因为,我们很少看到画家尤其是中国画家画过笔直修长的树,他们笔下的树都是弯弯曲曲的。可惜,这棵树长错了地方,它应该长在画家的笔下,这也许就是现实和艺术的区别吧。但不管它是美还是不美,我无法不去面对它,即便是我闭上眼,它仍然在我脑中扎了根。不过,现在,这棵枇杷树的美丑已经不重要了,它和我太熟悉了,即便再美的东西,也产生了疲惫,再不丑的东西也习惯了。它有时倒成了我存在的证明。当我迷茫苦恼忙碌的时候,我常常失去自我,于是,站在枇杷树的对面,我感知到我的存在。我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对它产生感激。但它依然是那样的姿态生长着,春天,它会结果,是很小的果子,但它不吝啬,结了很多,也很甜,它以它的方式尽量回报它周围的人。看到它的果子,我很激动,总像回到儿时的情景,那时,我们家的后园有上百棵果树,桃,梨,杏,枇杷、杨梅、李,还有我都叫不出名的,可是一场洪水,一次搬家,让我永远失去儿时的乐园。这棵枇杷树,是上天送给我的补偿吗?吃着从它身上摘下的果子,我并不快活,我仿佛从它的甜味中品出生活的艰辛和酸楚。但这棵枇杷树对于我的两个儿子,却是乐园。放学的时候,他们放下书包,就像猴子一样在树上爬上爬下,嬉戏玩乐。尤其是春天,枇杷树开始挂果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激动,开始播种希望,等到果子未红,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攀上树枝去采摘,他们明明知道还不能吃,但仍要剥开,在嘴里尝一口,就急急的吐了,并且夸张的做着鬼脸,但他们乐此不彼。虽然他们妈妈有时阻止,怕他们从树上掉下来,但我从不反对他们这样做,我深知现在的孩子娱乐越来越少,这棵枇杷树是他们精神的寄托。

第二棵树是桂树,它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因为长得不很高,所以要站到窗户前才能看到它。对于桂树,我有天生的亲切感,因为"八月桂花遍地开",桂树开花的时候,也正是我生命开始的时候。我喜欢桂树的原因,除了喜欢它的花香,还有就是在杭州尝过的桂花小元宵,那是我感觉到的最美味的东西,在别的地方也尝试过,总没有杭州的味道,还有杭州西湖边的桂树,那也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和那些雍容华贵的桂树相比,我觉得我家窗前的这棵桂树太粗糙了,就像一个使唤丫鬟。关键是,它选择的邻居也有问题,一边是棵美人蕉,那常开不谢的火红的花朵早让它相形见绌,一边是几棵银杏,姑且不论它出身高贵吧,就是它那温文尔雅的姿态已然夺人眼球。因此,不开花的时候,它很少引人注意,有近乎于无,只有秋风起兮,从它细小的叶间冒出淡黄细小的米粒,从米粒中迸发出强烈的馥郁的香气的时候,它的生命才放出光彩,这是它积聚了一年的能量。在短暂的辉煌后,它重归寂静。这是一种怎样的牺牲精神,为了给世间留一些清香,它不在乎平常被冷落,甚至被遗忘。因此,平常的时候,我总会多看它几眼,我想给它一些安慰,当然我这是自作多情,但对于我来说,或者对于树来说,那是对贡献者的一种礼遇。

第三棵树谈不上是树,但确是树,梅树。但它那么矮小,瘦弱,一个"树"字它怎能扛得住,充其量归入"花"类。称"梅花"更贴切。梅花是让人敬仰的,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就是"红岩上红梅开",那是闫肃老先生作的词。古人吟梅花的词太多,但痴迷者莫过南宋时的林浦,居然以梅"为妻",终身不娶。梅之所以受到读书人的喜爱,无非是它的孤傲,这种孤傲的外表凸显出的是一种内在人格的独立,这或许正是满足了知识分子的"自恋"情结,对于寻常百姓则是可有可无的。因为,生长在我居住的小区幼儿园旁边的这棵梅树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珍重和礼遇。在它弱小的躯干上,终年挂满了婴儿的尿片,女人的内裤,还有老年人睡的叠被,铁结的,古铜色,上面斑斑点点,有许多空洞,夏天如此,冬天更如此。这也不怪老百姓,只怪黑心的房地产商,把房子做得太密集了,让普通的阳光成了奢侈品。这样的环境下,梅花是无法高洁的,再有诗情的诗人骚客也无丝毫灵感。但是,那年冬天,这棵梅树感动了我。

那年的冬天很寒冷,下了非常大的雪。早上,当我推开窗子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时候的雪景又重现了,昨天还是杂色斑斓的景色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片"银世界,玉乾坤",我赶紧叫醒两个儿子,平常要他们起床那是三请四催五吆喝,今天只是说了一声看雪景,两人就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当我们满怀激动的走下楼,准备到空地搭雪人打雪仗时,突然飘过来一股清气,好高雅的香啊,像是古典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顺着清气追寻过去,眼睛一亮,在幼儿园的围墙边,就是那棵原本挂满尿片的梅树上,开满了密密麻麻蜡黄色的花瓣,在一片洁白的雪光中,它是那样的灿烂,那样的纯洁,那样的脱俗。我突然明白,梅花之所以是"花中君子",那是有特定环境的,当它周围的环境是清净的,才能现出它的高洁,而那些以"梅花"自喻的"人中君子",何尝不是这样,难怪为什么乱世才多出"强盗",盛世才能有"君子"。

如今,这三棵树都长大了,同它们一起生长的还有我两个儿子以及我的白发。但我一点也不颓丧,在他们成长的身影里我感到了安慰。

枇杷

文/宫凤华

布谷鸣啭,江南的天色变成了鸭蛋青,饱满,柔和。乡下古旧而清凉的小院里,几株肥硕的枇杷树,身缀栀黄、槐黄的珠玑,斜倚墙头,筛风弄月,日子绵软且悠长。

早年间,母亲在庭院一隅栽种的枇杷树,今已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初夏小院,蝉声如雨,空翠湿人衣。枇杷树张开四肢,努力伸展,浓阴如幄。叶片饱满瓷实,墨绿深蓝,经络分明。青绿的枇杷染成赭黄、橙黄、金黄,灿烂地微笑着,点燃了吉祥的村庄,淹没了宁谧的小院。

每到黄昏时分,暮色清凉而欢悦。一家人围坐在院里的桑木桌旁,剥食刚摘下的枇杷。枇杷黄灿灿,光洁如蜡。捏一枚入口,酸涩清甜的滋味堪称绝配,爆浆的果汁让味蕾陷入鲜美的沼泽中。乌亮的核子骨碌碌滚远,引得几只鸡雏竞相追逐,生趣盎然,自有一种写意风格。

喝着清凉黏稠玉米粥,撕嚼着祖母的涨浆饼,把酒话桑麻。枇杷入口初涩,继而酸甜,味蕾沦陷。枇杷的酸甜,本真、妥帖,有一股春水般的澄澈清芬,将夜色荡涤得通透且悠远。

小院的夏夜格外静美,氤氲着枇杷淡淡的香味。密密的枝叶滤着如水月色,是清简的素描。那份亲切、那份温馨,静静地弥漫开来,笛声一样清远。

枇杷结子须过四季,累累金黄得益于硕大叶片,藏着花,护着子,直到摘尽枇杷一树金。枇杷四季常青,霜寒时叶背着毛绒,花梗、花枝裹一层茸毛,新绽的碎白小花,也顶一篷棉絮。哪怕凄苦,也要肆意绽放,绝不沉沦。

半青半黄的枇杷色调分明,嚼起来酸溜溜的。熟透的枇杷,鼓胀似乳。轻叩,爆浆的果汁迅速浸透味蕾,酸甜的味道一路蔓延,在唇舌肺腑之间,缠绵不已。“浆流冰齿寒”,心里有清凉的泉水流过,空明悠远,弥漫柔软的乡愁。

枇杷黄熟了,弹指可破,经不起蹉跎,风一拨弄,簌簌跌落,如赶赴一场愁肠百结的相约。枇杷的酸甜,宛若女子怀抱琵琶,风韵流泻;宛若新湿苇滩,踩一脚渗出水来。

枇杷树下,藤椅清茗,竹影清风,读归有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忧伤如潮水般漫过。读苏轼“客来茶罢空无有,卢橘杨梅尚带酸”,体味俗世的清欢。读杨万里“大叶耸长耳,一梢堪满盘”,不禁踮脚聆听枇杷私语。读张岱“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枇杷身披月光,如覆残雪,冷艳凄绝。

有一年,我在苏州古镇徜徉。深巷处有恬静女子叫卖枇杷,声音清如山泉,双眸深如清塘。竹篮里的枇杷黄橙橙、红彤彤,如襁褓婴儿,粉嫩,静美。纤手弄枇杷,相得益彰,如妙手偶得的水墨小品。夕光濡染,晚风清凉,盘桓谛视,心生“枇杷晚翠,梧桐早凋”的惆怅。

“五月江南碧苍苍,蚕老枇杷黄。”水乡枇杷亮艳于庸常的平民生活里,姿态温婉清美,在清浅时光里,恣意安然,倚风自笑。枇杷苍黄,青苇萧萧,青秧飒飒,约二三布衣,老屋古院,品咂枇杷,咀嚼乡愁,不觉尘世渐远,岁月静好。

枇杷点点黄

文/吴明泉

以前没发现这特别的风景。那天从城里到我驻村扶贫的白土乡安堡村,无意间从车窗瞥出去,发现树丛中闪出一树一树的枇杷。金黄色的果子挂在树上,像星星一样眨着眼睛。车子在山岭盘旋,那些闪亮的星星就跟着我们一路奔跑。有的现身在农家的房前屋后,有的悄然躲在绿色的树丛中。寂静的乡村,因为这些枇杷,变得喜庆和热闹。要不是坐在大巴车上,我真想停下来,慢慢观赏这些挂满果子的枇杷树,甚至摘两颗,品尝一下。

到了白土乡场上,我就对枇杷牵肠挂肚起来。我想吃枇杷了。一想起来,就要流口水。可白土街上平时太清静,三五家店铺,竟然没有卖水果的。只有到了赶场天,才有少数附近的农民,挑起担子,卖点季节上的水果。我只有等赶场了。

白土赶一、六,六月初六这天,我在街上到处转,看有没有卖枇杷的。花了二十分钟,把街转完了,居然没发现有人卖枇杷,我有点小小的失望。那些长在山野的枇杷,难道就无人问津,就没有人采摘些到场镇上来出售?

还是到了安堡村,我才在贫困户甘大哥家中吃到今年的第一顿枇杷。走到甘大哥家屋角,我就发现他家院坝前有几棵枇杷树,挤挤挨挨的枇杷在树上特别惹眼,看着让人眼馋。我打过招呼,不待落座,就直奔树前。左看右看,脚不离树的周围。甘大哥大概看出我的心思,把茶递上我手之后,就问我:“吴书记,你喜欢吃不,喜欢我就给你摘来吃。有点酸咯,你怕不怕?”刚才我是没好意思开口,他这一说,我就顺水推舟:“好的好的,我自己摘,尝两颗。”

甘大哥腿不好,我不忍让他去摘,我端来一根凳子,站在凳子上,伸手从树桠上釆摘。走近才发现果皮有些泛青,不是很成熟。我选了一颗又大又黄的,迫不及待就剥皮放入口中。真有点酸,虽然有股清香味,但酸味还是较重,我咝咝地吸着气,从凳子上下来,说:“看来是没黄,吃起有点酸。”

“吴书记,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们本地的野生枇杷,就是皮子很黄了,酸味也大,好看不好吃。我亲家张老三家栽有良种枇杷,哪天我去摘些来你吃。”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尝尝就可以了。”我又说:“你家屋前栽几棵枇杷树,管它好吃不好吃,看起喜庆。”甘大哥嘿嘿地笑,神情之间,似乎很为他家的枇杷不那么甜美可口抱歉。

后来下村到其他农户去,也不时在田边地角或是房前屋后看到挂满果子的枇杷树,有了那天在甘大哥家吃枇杷的经历,口中似乎还留有酸味,于是觉得那些诱人的枇杷只能作为风景观赏,而不适宜品尝,也就看看罢了。但村子里有这些挂果的枇杷,也别有一种异趣,看着叫人愉快。

大约是在从甘大哥家出来的第四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接到甘大哥打来的电话:“吴书记,我给你带枇杷来了。”我非常惊讶。我迷迷糊糊地看时间,六点过几分。他也太上心了,他家离我住的村委活动室可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啊!我赶忙起来,走下楼去。

开门一看,在渐昏渐明的天光下,甘大哥微弯着背,手提一个蛇皮口袋站在院坝。他很高兴地对我说:“我早上起来,就去张老二家摘了这些。你尝尝这个,甜得很,比我家那个好吃多了。”

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心里还有些责怪他:你也太当真了!自己腿不好,何必大老远跑来,不就是一点枇杷吗?但我嘴上什么也没说,只问他多少钱一斤。他有些生气地对我说:“如果要钱,我就不给你送来了,我们自家山上长的东西,哪会要你的钱,你一天为我们那么操心,吃几颗枇杷算哪样?”

我还是执意要给他钱。我知道,他家里能出产变成钱的并不多,一分钱都来得不易,何况还是从别人地里摘来的。推让半天,我坚持把一百元钱塞到他手里。他似乎有些不悦,但他拗不过我,悻悻地把钱捏在手里,给我也不是,拿走也不是,很为难的样子。我对他说:“甘大哥,你快回去,如果枇杷好吃,过两天我又来你家,你就招待我吃,不给钱。”

回到宿舍,我打开蛇皮口袋一看,全是黄澄澄大颗大颗的枇杷,模样可爱,我尝了一颗,皮薄,肉厚,甜中微酸,新鲜的果香充溢口中,是他家院坝的枇杷所不可比的。但我只吃了一颗,再也吃不下。我心里有些发酸。我眼前又出现挂满枇杷的山野,金灿灿的枇杷星星一样眨动着眼睛,那么美,那么亮,又那么笨拙,那么苍凉。

小区里的果树

文/周国勋

也许是刚搬来不久,环境还比较生疏,又忙忙叨叨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走走看看,直到一个多月后,我才发现小区里树木中有不少果树。

大概是端午节前夕的一天,我在小区看到几个大妈正在一棵树上摘果子。我瞅一眼认得是枇杷树。

早年,老家院子里有一棵枇杷树,深冬季节默默开花,暖阳里幽然散发清香,经过春天,到初夏麦收时节差不多就熟了。成熟的枇杷,味道酸酸的,我们家人都不太爱吃,随手摘几个尝尝,其余让爱吃的人摘去。家里的枇杷树几年前改造院子时挖掉了,渐渐淡忘。现在,在城里小区与枇杷树不期而遇,感到分外亲切。

小区里的枇杷树都不是很大,手臂粗的主干上开丫分枝,宽大青翠的叶子中,挂着一串串黄澄澄的果子,吸人眼球,令人口舌生津。大妈们踮踮脚,伸伸手,就把枇杷摘了。用纸巾擦了擦,递给孩子,孩子看了看,闻了闻,咬一口,龇牙咧嘴,好酸呀,不吃不吃。大妈们有的吃一口放弃了,有的吃一两个足够了,有的吃得津津有味就多摘一点带回家去慢慢享用。

后来,我在小区用心看了看,除了枇杷还有杏、桃、梨、桔、石榴等果树。

杏子树多栽在路边,高大茂盛,亭亭如盖,果实累累,格外惹人注目。枇杷树梢上还挂着不少果子,杏子已青中带黄了。物业在树上挂了“果树已打农药,请勿采摘果实”的告示,不知是真的打了农药还是用以防止业主采摘。

过了几天,记不清是否下了雨,有人似乎对告示毫无顾忌,照摘照吃不误。树下层的摘完了,上面的够不着,大妈们或拿来杆子敲打,或爬到树上牵枝扯丫地攀摘。有大叔也来露一手,双手抓住树枝使劲地摇晃,果子纷纷落地,咚咚有声。众人乐了,欢快地捡拾着,路过的年轻女士忍不住停下脚步参与其中,连姗姗学步的宝宝们也撅起屁股伸出小手……

在小区里我还看见有人摘红叶李的果子。那果子跟红提很像,紫红色,粉嘟嘟的。我问摘果子的大妈,这个能吃吗?她说,能吃啊。我好奇地摘了一个,剥掉皮,塞进嘴里嚼了嚼,微酸,似乎还有一点点甜,临了有明显的苦涩味。

红叶李的果子到底能不能吃?我上网搜索了一下,根据林业专家的分析,红叶李的果子无毒,可以食用,不过没有什么营养价值。因为红叶李多是小区或街道的绿化树,日积月累也吸收了很多的有害物质,所以专家建议大家最好不要食用。之后,我还见过两个人摘红叶李的果子,我给他们讲了网上搜索的结果,他们半信半疑。

其实,大妈大叔们采摘果子,不仅是饱口福,更是找乐子,或是重拾童年的回忆,或为每天带孩子做家务重复单调的生活增添一点色彩。市场上水果价格猛涨,小区里的果树物尽其用,不浪费资源,也算是一件有益的事。还好,物业没有过分干预,其他业主都能安然处之。

枇杷、杏子已经下市,桃树、桔树、石榴树都挂果了,待到成熟时,小区里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菜园

文/路得之

厨房的北边就是菜园。菜园很大,接近两百平方,四周用围墙围着。园内种有一棵花椒树,全身是刺,张牙舞爪的枝条占据了一个长方形的一角。今年春天的时候,父亲还种下了六棵核桃树,而我则种下了一棵白玉兰和一棵石榴。剩下的地方就都交给母亲种菜了。

菜园处原来是一座小学,所以土质坚硬贫瘠,泥土中掺杂有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母亲说刚开始在这块地上种菜时,蔬菜们生长异常缓慢。回家第一年,我带着两个孩子在菜园进行过几次浩大的清除石头活动,所运出去的石头装了几拖斗车。经过这十年的施肥、深挖、拣除石头,菜地终于成了一块好土。

种菜对母亲来说既是为了饱腹,也是一种乐趣和锻炼。她把菜园能利用上的地方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绝不浪费一点地方。夏秋时期是蔬菜最丰盛的时期,有辣椒、茄子、长豆角、四季豆、空心菜、红苋菜、黄瓜、西红柿、苦瓜、丝瓜、南瓜,满园子长得好不热闹。中秋过后,又是一轮新的撒种、育苗、种菜开始了。土又被翻了一番,很快就种上了白菜、油菜、莴笋、茼蒿、油麦、生菜、菠菜、荷兰豆、胡萝卜、白萝卜,绿油油的一片。“冬吃白萝卜,胜吃小人参。”“萝卜挑进城,医院要关门。”只是如今的都市人是很少吃萝卜的,一来因为城里卖的白萝卜大都是温室里出来的,未经寒露冰霜,味道极差;二来萝卜在大众的意识里好像是贫穷与缺乏的象征,人们已经习惯了以芬芳的油脂类食物来获取身体和心灵的暂时满足,萝卜已淡出了大众的餐桌。只是少吃了萝卜白菜的人们,同时也越来越被各种富贵病纠缠。高血压、冠心病、脑血栓,原因无他,吃了太多肉类,营养过剩。住在城里想吃上土萝卜的人也很多,只是萝卜虽然廉价,但却不能久存,否则就会水分流失,变成空心大萝卜。经过冰雪洗礼的白萝卜少了辛辣之气,反有了一丝淡淡的甘甜味,堪称美味佳肴。菜园蔬菜实在太多,家人怎吃得完?于是母亲常给人送菜,寡居的老人,左邻右舍,都吃过母亲种出来的菜。送完菜回家的母亲面带微笑,有时还哼着小曲儿,少见的喜乐与开心。“施比受更为有福”,这句话真是不错。

西红柿成熟后,酸甜可口,有的还裂开一条细缝,渗出几滴橙色的果汁。而超市卖的西红柿虽然也红艳照人,但汁水很少,都是因被催熟的缘故。女儿尤爱吃凉拌西红柿,常在饭后吃上一盘,连盘底红红的汁也要一饮而光,然后擦擦嘴连赞“美味”。今年暑假又回趟深圳,回来时西红柿已近过季。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深秋的一日我们竟然在墙角发现一串串红红的小番茄。问及母亲,母亲说不是她种的,兴许是谁随手扔了几个小番茄在那里之后,种子自己发芽长出来的。这种小番茄虽如樱桃般美丽,但吃起来味道却并不好,皮厚汁少,女儿吃了几个就不愿意再吃。剩下的就仍由其掉落在地,期待明年再相见。

母亲一日三顿都离不开辣椒。每到夏天,菜园里一半的地儿都种着品种不同的辣椒。花椒亦是她所爱,有时锅里还在煮菜,想着该放点花椒,就几步走到花椒树前摘几颗扔进锅里。花椒树旁边种有两棵枇杷树,去年第一次结果,结出来的枇杷大如鸡蛋,光润橙黄。家人皆满含欣喜之情品赏,却是酸到了肚腹里,难吃极了。暂且留着树吧。今年夏天,树上又挂了些黄橙橙的枇杷。一日我在菜园除草后,随手摘了一颗吃下去,香甜中略带一点酸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枇杷了。结出好果子的枇杷树立刻受到了我们的重视,我给它剪枝,好让它长得高大些,然后把侵犯到它的几根花椒树枝条砍掉,给它留出足够的空间自由生长。

好树就结好果子,坏树就结坏果子。那总是不结好果子的树,只能和荆棘一起被扔进火中了。

每人心中都有一亩园,除去那些顽固的石头,才能变成一块好土。我们种下什么,就一定会收割什么,或迟或早。愿落在你我心里的,都是生命的好种子。

院子里的一棵枇杷树

在行走的大街过道里,我的脚步,在光影里跳荡着,并无限延伸。走到目的地,就能看到我妈的院子里一株高大的枇杷树,比碗口还要大,高达五米屹立在那里。我无数次来此体验太阳落在院子里的景象。日光覆盖枇杷树下,静止不动又千变万化的景象,一直令我着迷。

我常想现在枇杷树的皮肤是那样的粗糙,枝干是那样的遒劲,一阵弱小的风是奈何不了它的,就是更大的风在它面前也无济无事,用刀来砍也不能把它如何。纵使是它成熟果实挂在枝头上的时侯,当大人、小孩爬到它树干上,去采它的果实吃,让它的身上遍布了伤痕,它还是保持沉默,让伤口结痂了,结痂的勋章也缀在枇杷树胸前。见证了枇杷树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十几年,也是成长历程的记载。也沉淀了多少记忆在其中。使它更加的桀骜不驯,有着更加坚硬外表,并结出更多硕果的枇杷树。

我在门槛边坐着。看着枇杷树,它是那样的缄默不语,太深太深的沉默阻隔了我与它之间的沟通。看着树下的花草,它们是有着在春天里等着开放的妖娆。相对来说此时的枇杷树被现实挤兑到角落的美,远远地兀自荒凉着。还有看着宅基的根处,看阴凉角落里,兀自寂寞丰盛生长的绿苔。心头会有一些清洁和落寞。这些落寞的光景,让人怜爱。那又是谁的爱呢?我愿意留在那儿,又一直想着出逃,像一片树叶被捆绑在一棵树上,结不成果实,也完不成秋天到来时,生命自然终了的美姿。树叶抖动时,就是那种颤栗中,传过来疼痛的呼喊了。

植物花叶和人感觉都是敏锐的,植物的清香和树叶落地的腐烂气息,搅合在一起。一边是死亡一边是新生。以至于在这样的冬天,气息形成了我头脑里的念头。乃至于传到身体内部的起伏。无数次写到春草蓬生和生命被摧残的对应之感。一边是对生命饱满状态的热切还原,另一边却是伤害、围困、限制。我感觉到生命里,十分明晰地潜藏着动荡不安的元素。

也就在此时,我看到枇杷树的花朵雪白,堆积在枝头,像一堆过去岁月里未溶化的雪。我知道这些雪一样的花朵是从树的内心渗出来的,这枇杷树不愿意诉说,习惯了沉默,是内心堆积太多到了无法控制就从体内渗出。这些枇杷花决不是因为妒忌而开花,它的花朵没有色彩,没有造型,更没有味道,它是一种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词来表达的一种意境。那让我想到,我要从生活废墟上,裹紧自己的衣角,奔跑到某个冷风萧瑟的墙根,在奔跑中身体感受到热量。那种热血奔流的感觉,正是我的生命。

冬日花开不唯梅

文/张彦梅

枇杷竟然开花了,在这萧瑟的十二月。这是我没想到的。

当我在市委门前的绿化带看到枇杷树繁锦似的绿叶间,那羞怯的、徐徐张开的乳白色花瓣,心中就有种脉脉的温柔瞬间漾开。

如果说三四月间的姹紫嫣红带给你的是赏心悦目的惊喜,那么在寒冬绽放的枇杷花,其安静下所蕴含的韧性和坚持则更让人感动。

伫立花前,我想到了办公桌上的两棵枇杷苗。(就在刚刚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才给它浇了水。)那是我今年六月吃完枇杷,随手将两颗枇杷籽埋在剪开的饮料瓶里长出的小苗苗。小苗苗生长缓慢,半年只长出了八九片叶子、四五寸高。

可眼前的枇杷树,与办公桌上那一抹稚嫩的翠绿不同,没有经过人工修剪,随性生长的密密的叶子将树干遮得严严实实,一片挨着一片,相依相偎着,连成望不到边的蓬勃绿意。

原来,经冬不凋者不仅仅只有松竹,凌寒独开者也不仅仅只有梅。

养了这么久,今天才有初识庐山真面的感觉。虽然早知道枇杷是止咳良药,也仅此而已。

古往今来,咏“岁寒三友”者不胜枚举,爱其三者也多而广之。而“梅”是大家公认的“巾帼英雄”,更是诗者、画家的宠儿。我遍搜记忆,虽然眷顾枇杷者寥寥,但唐代诗人胡曾的诗句“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下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却非常应景的浮现出来。

突然明白枇杷花下的薛涛,那不可言传的孤独和不可言传的不卑不亢,明白了那份繁华脱尽、自绝尘想的孤高。

西风飒飒,行人络绎走过,无人驻足。

我将围巾往脸颊上拉了拉。迎着风向前走去。

回顾这一年,悲喜有之,日子过得颇不平静。眼前的枇杷,无疑令人鼓舞。

坐在办公室里,我细细端详着枇杷,那琵琶形的叶子,深绿色的叶面,黄绿色的叶背,叶面上凹凸清晰的纹路和细长的“绒毛”,像是重新认识它。

枇杷秋日养蕾,冬天开花,春来结子,夏初成熟,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也因此从开花到结果,时间拖得长。

《本草纲目》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也因此市上有各种字号的成药“枇杷膏”之类,将枇杷定为主药。

更有巧妇用枇杷果做成雪梨润肺汤、枇杷花糯米粥、桑叶枇杷茶……应对冬季干燥,感冒、咳嗽。

枇杷、枇杷叶、枇杷芋、枇杷花、枇杷核、枇杷根、枇杷叶露、枇杷木白皮,皆可入药。

我想这是因为春去秋来,寒暑皆历,默默酝酿,一点点沉淀的结果,也是光阴的馈赠吧。

枇杷熟了

文/姚毅

父亲是在乡政府工作的,而乡政府是设在街上的。街,就是乡的集镇,是我们小时候最向往的地方。那里人多,商店多,卖的东西也多,很是繁华。记忆中,小时候父亲从街上回家,帆布包里总有父亲买给我们兄弟和妹妹吃的东西。有时候,刚等父亲把包放下,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开始偷偷翻父亲的包,看又带什么好吃的给我们了。记忆里,父亲冬天带得最多的是麻花、烧饼;夏天带的多是桃、梨,还有枇杷。而那枇杷到现在还令人难忘。

小时候,每次吃枇杷时心里都会想,什么时候自己家中有枇杷树就好了,到时候要吃多少就吃多少。后来,不仅这样想,还跟父母说了。

那时候,我家房屋后是一片很好的淡竹园。母亲告诉我,把吃剩的枇杷核扔到竹园里,等到来年一定会长出好多的枇杷幼苗,等它们长大后就会结很多很多的枇杷了。母亲还特地关照,枇杷核不能在嘴里含过,要是在嘴里含过了,来年是不会发芽的。

后来,竹园里真的渐渐长出了好多枇杷苗。我心里暗自窃喜:枇杷树啊枇杷树,你快快长大,长大了我就有吃不完的枇杷了……

又过了一两年枇杷树长大了一些,我也有 20 岁了。这时父亲对我说:“你把这几棵枇杷苗按一定的距离重新移栽一下,再过几年,你就可以吃上自己亲手栽种的枇杷了。”听了父亲的话,在植树的季节里,我在父亲的指导下,把散落在竹园里的枇杷树苗重新移栽了一下。

如今,我家房屋后面的淡竹不多了,而四季常青的枇杷树却长成了一把把巨伞,绿绿的,成了屋后的一道风景。秋天,开花的时候四处洋溢着枇杷花的清香;夏天,那金黄色的枇杷相间在绿叶中煞是好看!而在早两年,我也品尝到了收获的喜悦。

父亲是很爱植树的,我家房前屋后的树有的已经很大了,他还舍不得伐掉。父亲经常会用手指去测量树有多粗了,有时候,他会一边测量一边对我炫耀地说,这都是我小时候栽的,你把树栽下去,它不会向你要饭吃,只要有土和阳光,就会长大成材。如今,父亲小时候栽的树都已长大成材了,不仅美化了家园,还在不经意中为父亲创造了一笔财富。是啊,多么简单朴实而又富有哲理的话语!

如今,我也终于品尝到了栽树结果的喜悦。夏天枇杷熟的时候,哥哥从外地回老家,我自己赶紧摘一些枇杷让他带给他儿子吃。尽管枇杷可能还没完全成熟,吃起来可能还有点酸,但我的心是甜的,那里面充满了成功的喜悦。

现在,每年枇杷成熟时,母亲都会把摘下的枇杷送给这个邻居一点,那个邻居一些,和大家一起品尝收获的快乐。而每每和家人一起吃枇杷时,我也会骄傲地在妻子面前炫耀说,这枇杷树是我亲手栽种的。

对我来说,那一年,我种下的不仅是果树,更是一种希望和幸福。不信你看,枇杷又熟了!

家乡的枇杷

文/浦恩涛

我的家乡在大可,这里可算是枇杷之乡。

我们家种着许多枇杷树,枇杷树不太高,大约能长到1.5—1.8米。枇杷叶子呈椭圆形,长12~30cm,宽4~9cm,像一片片绿色的羽毛。背面密布灰棕色的绒毛。叶周边有疏锯齿。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放在嘴里嚼嚼,味道有点苦。一阵风吹过,枇杷叶就跳起欢快的舞蹈,好像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冬去春来,枇杷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果子,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绿叶之间,远远望去,碧绿一片,像是用翡翠装点起来。到了四,五月份的时候,碧绿的枇杷树上挂满了枇杷,它们犹如一盏盏金灿灿的小灯笼,夹杂在绿叶中,真像是金果压枝,灿若群星。

这时,摘下一个枇杷,剥开皮,就会飘来一阵果肉的香味,让人不禁垂涎三尺。新鲜的果肉是橙黄的,没有一丝斑点,水分充足。咬一口,甜丝丝、水汪汪的,再咬下去,就看见几颗硕大的核。咖啡色的果核与橙黄色的果肉果皮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枇杷的“肚子”里装有两到四个核,每颗核之间都有一层透明的膜状物质阻隔开来,就像一扇扇透明的门。其实,枇杷的果肉并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厚度都不到一厘米,核的体积却占了三分之二。

别看枇杷相貌平平,它不但美味可口,而且还有很多的用处呢。据《本草纲目》记载:枇杷能润五脏,滋心肺。枇杷果有祛痰止渴、生津润肺、清热健胃的功效。不仅如此,枇杷果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苦杏仁苷和白藜芦醇等成分,能帮助消化吸收、止渴解暑,还能止咳、治疗各种咳嗽。枇杷的功用真是不少呢!

由于家乡有着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这里的枇杷比别处的营养更丰富,更好吃。欢迎你到我的家乡来做客!

春天花事

文/丹麓听翁

枇杷花

叶子焦虑过,洗礼过。终年覆盖着绿色的家族,枇杷绿了园林、绿了眼睛。

枇杷花疏于打扮,在素面中仰天开放,不招惹蜜蜂,也在侍奉蝴蝶。

模样比不过松树的伟岸,只需一缕小枝小叶就尽染冬天,那小不点的花瓣,一直开放到春天。

为果实交一份答卷,为季节还一种说法。枇杷的风采,等着那椭圆形果实的溢彩。

而那时,已距离去年又一年,许多纷扰与成长还在浪迹时间。

月季

每月来一次讯息,每月把花瓣催熟一次,饱满欲滴的花朵,把月子撑破。

一旦打开花期,月季就再也不能收敛自己。

开得浓烈,开得通彻。错落有致的花序,排列成部队的序列,等待一声号令,全副美丽武装的士兵,一齐奔向绽放,不问前途是零落还是守节。

一排荒诞的梦,被月季编进童话,在夜阑时,悄然兴起一场较量,美丽对复制的武断,渐行渐远的陡峭。

神经末梢流露着月初和月末的花香。

樱桃花

樱桃花上手快,等不到立春,就含苞待放,掀起了望眼欲穿的队伍。

散开回忆,把落在枝上细脆雪花挤到地上,为自己腾出表演的空间。

不用叶子掩护,樱桃花在枝上踩住钢丝绳,凌空而歌。家乡的樱桃花把家乡开在枝上,我被樱桃花摔倒了。

点点滴滴渗透春的骨头,涵洞和平原在家乡等着归巢。

落英只是瞬间的心潮,落下花瓣的时候,樱桃花的灵魂飞离枝头,向着果实的方向飞去。

杏花

杏花,吐出烟花、吐出江南;杏花,吐出春天,吐出杏花雨。

杏花出穗后,江南后花园停泊一冬的紫燕飞往北方了,留下孤独的杏花掠过立春,松动了春盖。

脚步出城了,我遥望着故乡的杏花,想着春天的挠人花事,满世界的花,到处是落英,捡拾不到季节的中心,迷离的春,一把火炬,任你举着,不知从哪里熄火。

杏花的微信发给漫山遍野后,杏花在习习中做着落英的跳伞。

桃花

红就红得如桃花,奔放、无忌、爱情而飞翔。

三月桃花,给流年一种飘带,退后的光阴给桃花嫁接美丽的艳遇。

树叶骗过春风,季节哄过暮春,那一望无言的开放中盛着丰收的商量。

桃花呼吸着艳阳三月天,把红色的底气耕种给大地;桃花落英在锄头叫嚣的田地边,推开谚语走了。

因爱而浑厚的大地,因风而飘逸的桃花,让你如何摆谱,旋律深处依然是春风。

枇杷,酸酸甜甜浸满爱

文/何龙飞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深山老去惜年华,况对东溪野枇杷”“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诸如此类的诗句把枇杷描绘得淋漓尽致,不能不令人顿生喜爱之情。我老家酸酸甜甜的枇杷,同样因为浸满父母的爱,备受我们的垂青与钟爱。

枇杷树,每到春天就发出嫩叶,次第开花,蔚为壮观。进入夏天后,枇杷果一天天的由青变黄,也就到了摘果、尝果、卖果的时节。记得小时候,枇杷黄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果香,把邻居家的孩子撩拔得心上心下的。吞咽一阵口水后,实在忍不住了,那孩子就扛来高板凳,站上去,踮起脚,拉住枇杷树枝,摘下黄灿灿的枇杷放进包里。觉得差不多了,那孩子才放开枇杷树枝,下凳来,拿出枇杷,一个个地剥皮后,送进嘴里,那酸甜的感觉很快就遍布全身,醉了灵魂。

这一幕恰好被我和弟弟瞧见,羡慕不已。“喂,我们也吃两个尝尝?”终于鼓足了勇气,我们向那孩子表达了愿望。

遗憾的是,那孩子背过脸去,嘴里叽咕着,明显不愿把枇杷分给我们尝。

哎,别人的枇杷,人家不愿拿出来,又能怎样,我们只好叹息着,吞着口水,无奈地回屋去。

父母看见我们不快的神色,一番询问后,得知我们想吃枇杷却遭拒绝的情况,心里也五味杂陈。不过,父母快速调整好心态,安慰我们:枇杷,会有的!

不到三天,父亲赶场回来,就为我们带回了两斤黄枇杷。原来,是他在别处做木活,看见主人家有枇杷,便厚着脸皮地要了枇杷,来满足我们的要求。刹那间,我们对父亲感激起来,把那些黄枇杷看得眼睛亮堂,剥皮得心应手,吃得酸酸甜甜,不时咂嘴,啧啧赞叹,好不快活。父母见了,都倍感欣慰:不管想哪种苦方,总算把儿子们的遗憾做了些弥补,值!

再度想吃枇杷的时候,我们向父母和盘托出心思。虽然家里经济拮据,但父母为了我们的小小要求,省吃俭用地筹集钱到街上或村民家买枇杷。每次望见金黄的枇杷,我们就会想象其酸甜的味道,就会吃得津津有味,就会倍加感恩父母的爱。

时间一长,这种方式吃枇杷不是长久之计。父母权衡一番后,决定栽枇杷树,自家有了枇杷,说得起硬话,就不会欠人情,不会遭人白眼。

枇杷树苗是熟人赠送的,被父亲拿回来栽在了土边。另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父亲把吃后的枇杷籽撒在了地坝边的坡地上。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父母用心为枇杷树苗浇水、淋粪、除草,让其茁壮成长。五年后,便长成直径为3厘米以上的枇杷树,那枇杷花越开越多,枇杷越结越多,令我们一家人欣喜至极。就连那枇杷籽发芽后,也迎着阳光雨露,渐渐长成了枇杷树,大有追赶之势。

自然,每年夏天,我们都会在自家的枇杷树下尽情地观赏枇杷、采摘枇杷、享用枇杷。于是,咂嘴声,感叹声,欢笑声,声声入耳,酸味,甜味,味味爽心。那时那地,我们知道:这酸酸甜甜的味里,浸满了父母的操心与辛劳,还有浓浓的爱。该怎样来报答父母之爱呢?我们决心:努力学习,走出大山,不再当黄泥巴脚杆。

父母最理解我们,一个劲地支持我们读书,哪怕是借贷款项,也在所不辞。那些艰苦的年月里,枇杷树照样绿意盎然,枇杷照样结得多,金黄得可爱,见证着我们的挑灯夜读、苦读寒窗,见证着父母的含辛茹苦、奔波忙碌。尽管我们学习任务重,但还是会在父母的提醒声中,挤出时间去看望枇杷,享用那些“争气”的美味。然后,把那些酸甜味里浸满的爱化作动力,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达到了劳逸结合、事半功倍的效果。

经历坎坷与曲折后,我们先后考上了中专、大专,总算出人头地,实现了理想,惬意之心境就不言而喻。父母更是不用多说,一直暗喜着,引以为荣。老家的枇杷似乎也通人性,翌年长得格外精神,结得格外多,黄得格外通透,以示对我们迟来的祝贺。

品尝酸甜的枇杷、享用血浓于水的亲情后,我们整理好行装,踏上学习学习再学习、进步进步再进步的征程,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在人生的道路上奋进。当喜讯纷至沓来时,我们神采飞扬,其乐融融;父母喜上眉梢,畅爽不已;心有灵犀的枇杷也随风荡漾,诱惑着我们,顿感可爱、可口、可心。

后来,不知啥原因,土边的枇杷树们烟消云散,只剩下地坝边的那两棵枇杷树,依然在夏天结果多多,不单让父母吃到了新鲜、酸甜的枇杷,还让鸟雀们也饱了口福,更让我们回家后慰藉了乡愁。所以,无论身处何时何地,我们打心眼里感念、敬重老家的枇杷,只因为那酸酸甜甜的味里浸满了父母的爱,够我们一辈子享用而温暖的了。

又到枇杷花开时

文/朱昌勤

外出旅游几日归来,发现院内枇杷树开花了,一团团一簇簇,引得无数蜜蜂花尖飞舞,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那白色花瓣随风飞起,像雪片一般散落在地上,幽幽清香充满整个小院,在这个初冬花儿凋谢的时节,传递着独有的情意!我连忙拿起手机,拍下美景传送给亲朋好友,企盼明年春天结满果实,与大家一起来品尝枇杷的美味。

枇杷给我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童年时我在牌坊巷幼儿园上大班,因为会敲铃鼓,我被老师选中当了合唱指挥。毕业演出时我们的节目获了奖,老师奖给每个人一份枇杷。那枇杷用牛皮纸包着,我兴高采烈捧着回家,与哥哥、姐姐一块分享。

我家下放在丹阳农村时,日子过得很清苦。有一年端午节前,父亲带着我到陵口火车站接上海的姑妈。路上姑妈笑着对我说:“给你们带来了好吃的水果,能猜到是什么吗?”到了家我才知道原来是枇杷。那年端午节因为姑妈的到来,更因为吃上了甜美的枇杷,我过得非常开心。

姑妈走后,我幻想着自己家能长出枇杷。于是,将吃出的枇杷核种在了屋后菜地里,还用树枝围成一圈当护栏。我每天去浇水,等到绿芽破土而出后,我更是天天盼望枇杷快快长大,但希望却未能实现,刚长出的绿芽不久就变黄、枯死了。

现在我家院子里的这棵枇杷已有30多年树龄。1985年我家搬迁到花山湾,那时的花山湾是全城最新的小区。我家住在一楼,院内有很大的空地,可以种树、种花。父亲在苗木市场挑了又挑选中了两棵枇杷,全家人齐动手将枇杷种在院内。父亲精心呵护枇杷幼苗,给它们浇水施肥。枇杷幼苗像是懂得主人的心情,长得很快,一年下来就有1米多高。过了四五年,两棵枇杷树已在院内遮天蔽日,但就是不结果。后来经行家指点,我忍痛割爱锯掉了一棵,留下的一棵果然争气,当年冬天便开花,隔年春天结出了果实。等到成熟时,家人终于尝到自己种的枇杷了,尽管那枇杷带着酸涩味,但第一次的获得仍然有着一份惊喜。

从此以后,枇杷树日渐茂盛,果实也越来越甜,而且无需打理、施肥。枇杷树一年四季都会带来惠泽。夏天展开的枝叶像一把巨大的伞遮挡着炎炎烈日,让院内凉风习习;秋天换出的新叶翠绿养霜,晨练时站在树下总能感觉到神清气爽;冬天盛开着散发幽香的白花,让院内充满生气;春天结出的果实密密匝匝。

每到枇杷采摘时,兄弟姐妹、长辈晚辈、邻里好友都会应邀而来登高采摘,摘下的枇杷也顾不上清洗,便剥了皮往嘴里送,那时小院内便是欢声笑语一片了。

多年来,枇杷树成了传递友爱、联络感情的纽带,给我平凡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琵琶原来是枇杷

文/张生

看到这个题目,你大概会哑然失笑吧,你大概会说:“喂,写字的家伙,你一定是搞错了。这根本就是两样东西,一样是乐器,一样是水果啊。”

话说明朝文人沈石田有一次收到友人送来的一盒礼物,并附有一信:“敬奉琵琶,望祈笑纳。”他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一盒新鲜枇杷。沈石田不禁失笑,回信给友人说:“承惠琵琶,开奁视之:听之无声,食之有味。”友人见信,十分羞愧,便作了首打油诗自讽:“枇杷不是此琵琶,只怨当年识字差。若是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

的确,琵琶和枇杷看来确实没啥关联。我们先看琵琶,琵琶是东亚传统弹拨乐器,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最早被称为琵琶的乐器大约在中国秦朝出现。琵琶二字中的“珏”意为二玉相碰,发出悦耳碰击声,表示这是一种以弹碰琴弦的方式发声的乐器。琵琶可分为直项琵琶和曲项琵琶。直项琵琶四弦十二柱,竖抱用手弹奏。因晋代阮咸善奏此乐器,故称为阮。南北朝时,曲项琵琶由波斯经今新疆传入中国。曲项琵琶为四弦、四相(无柱)梨形,横抱用拨子弹奏。它盛行于北朝,并在公元六世纪上半叶传到南方长江流域一带。在隋唐九、十部乐中,曲项琵琶已成为主要乐器,对盛唐歌舞艺术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从敦煌壁画和云冈石刻中,仍能见到它在当时乐队中的地位。

我们再看枇杷。枇杷别名芦橘、金丸、芦枝,乃蔷薇科枇杷属植物,枇杷原产中国东南部,因叶子形状似琵琶而名。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就是这么解释其名字由来的。

这样看来,应该是水果枇杷“抄袭”乐器琵琶。可是且慢,关于琵琶得名还有一段很著名的话,出自东汉刘熙的《释名·释乐器》:“枇杷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枇,引手却曰杷,象其鼓时,因以为名也。”而西汉司马相如《上林赋》中有“枇杷燃柿亭柰厚朴”。

西汉自然早于东汉,我们可以推理下,先有水果枇杷,后有乐器枇杷,乐器材质由纯木质渐渐转为木质加牛角、牛骨、象牙等,琵琶之名渐渐取代了枇杷。到明朝时,人们渐渐忘记枇杷是琵琶的原名,而错误地以为水果枇杷因像乐器琵琶而得名啦。

阴满中庭枇杷树

文/王丕立

小院前有一棵枇杷树,婆娑的树冠如一把大伞撑开在东南角,我们在树下洗衣、晾衣、纳凉、择菜,笑语喧喧,其乐融融。那株阴满中庭的枇杷树,见证过无数快乐的旧时光。

儿时,农家吃水果都靠自产,枇杷润肺,母亲一直想种一株枇杷。她鼓动父亲到处讨要枇杷幼苗,可每每讨来的苗下地不久,便枯萎了,母亲得出结论,我们那儿的土质不适合种枇杷。父亲也趁机劝说母亲:“不必再栽枇杷树了,你看左右邻舍谁家有枇杷树?”母亲沉吟良久,决计不再提种枇杷一事。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前院东南角却稆生出一棵枇杷苗,令母亲喜出望外。

那年夏天,我们担心瘦小的枇杷树不能扛过夏天的高温天气,母亲安慰我们说,一切稆生植物都有超强的生命力。母亲的话应验了,那棵小小的枇杷树,捱过了炎夏,捱过了旱秋,捱过了寒冬,来年春天的时候,它发枝添叶,一下窜出好几公分高,呈现出勃勃生机。每天放学回家,我总要绕到枇杷树跟前,看一看它有没有长出新叶。母亲笑我性子太急,说植物的生长哪有那么快?

后来,我上中学去了外地,年终节下回来的时候,枇杷树已长成一人多高。那年假期,我和姐姐们风尘仆仆赶回家,见那树上缀满黄澄澄的枇杷,透出诱人的亮光。邻居们也赶来寒暄,那真是一场热闹的聚会。我们围坐在树下,吃着酸甜可口的枇杷,然后邻居们将黑褐色的枇杷籽拾起来,带去播种。

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栽种的枇杷树早已硕果累累,而我家的那株,树干已需两人合抱。每有邻居串门,总在树下观瞻,感叹:这棵枇杷树好神奇,它的种子无论在哪里都能存活。每当这时,母亲便接上话茬,说这棵枇杷树的果子味长,大家都殷勤栽培它的子苗,这是对大伙儿的回报。

又到枇杷橙黄时,只是母亲不再在树下招呼乡邻们品尝果子了,她去了远方,阴满中庭的枇杷树便成了我们的思亲树。

两棵枇杷树

文/谢泓

枇杷是热带水果,二十年前北方人大多吃不到,颇有葡萄酸的意味,免不了编派出许多故事来。

那时,对于足不出远门的少年来说,比如我,总将这枇杷与那“琵琶”分不清。孰不知,这枇杷非那琵琶,口福之美与耳乐之快,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初识枇杷立体形象,是一个笑话引发的。数年前,初去镇安,听一个朋友讲关于枇杷的笑话:一对陌生男女—卖梨女子与卖枇杷男子邂逅而行,一前一后,发出频频叫卖声。男子在后面长长的吆喝一声“卖—枇杷”!?女子在前面长长叫喊一声“卖—梨!”

男子叫得越欢,女子应得越紧,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叫卖,前呼后应,生意挺不错,恰似珠联璧合。生意互不冲撞,优势互补,相得益彰,互惠双赢。谁知叫卖声引来几个好事的年轻人,捂住嘴一个劲地发笑,引来更多的响应者,看热闹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一看阵势,那女子就生发狐疑:不对啊!男子占了自己的大便宜!两人就争吵了起来。这谐音弄出了大笑话,也就成了关于枇杷故事的最大噱头……

前一向从板岩返回途中,顺手在山上拔得一颗枇杷树,形象不咋好,个头也不大。朋友热心肠,从自家的花盆里拔出一棵好枇杷苗,说我挖的那颗,怕是长不成大树呢。这样我就有了两颗枇杷树。

我想将这枇杷树带回家,好让时令水果,在自家的土地上安家落户,开花结果。虽说这几年常在城市公园里见到枇杷树的身影,但却从未见过上面结下累累果实,金黄灿灿,满树溢香。更不会有男子叫喊 “卖—枇杷”!女子应声“卖—梨”故事场景重现……

我从枇杷树下抠得一些“娘家土”,连同枇杷树根一块儿紧紧包裹起来。—乡里人总是说“娘家土”是移栽树木的必需土壤,这样才能保证栽下的树苗保栽保活。我边走边想,就安排起枇杷树的新家来:一颗栽在老家院落里,另一颗栽在那一绺地头上。

想象着,有朝一日,那高大的枇杷树上,结满金黄灿灿的枇杷,即成风景,又享口福,岂不美哉!那时,我将在枇杷树下,深情地仰望丰收果实,也许会写一首打油小诗,抑扬吟咏;也许会写一篇纪念短文,也许会哼着一首小曲,抒发快乐情怀;也许会摘下一笼子枇杷,与家人一起分享劳作的快乐。馈赠给路边耄耋老者—数颗枇杷。让那没牙的老人,记住枇杷也是一种好水果,一生没吃过的东西,总算尝到了!幸福日子本如同枇杷一般,那金黄灿灿的枇杷,本就是眼下幸福日子的写真集啊!我立马为老者拍下一张照片,老者虽然嘴里没了牙齿,却笑得十分开心爽朗。

一路行走,看见绿茸茸青果,挂满枇杷枝头,继续深情憧憬着自己枇杷丰收的时光。阴历五月,是枇杷成熟时节,一树枇杷与一地麦子,立体的与平面的灿烂金黄相辉映,该是一幅多么壮美的图画!

……只是那枇杷树长长的叶子,稍有些发蔫,我先将它栽在花盆里,等服了“水土”,成长一段日子后,再考虑他的去向和移植,再为他起个乐耳动听的好名字。

忽然又暗自发笑:也许未来某一天,我会走街串巷叫卖枇杷?到那时,但愿后面不再跟着个卖梨的娘儿们!也就免去了许多口舌,更不会有理说不清般难堪。终究是和谐社会嘛,少发生口舌为好!大家分享甜甜的枇杷,才是最大的幸福啊……

枇杷花开

文/任崇喜

暖冬的午后,散步经过楼下的小花园时,忽然飘来一股淡淡清香。

这清香,不是北方冬日的固有味道。时近冬至,在北方,很多树木的叶子已枯黄飘落,会是什么香呢?不由自主地,放慢匆匆的脚步,转眼一看,原来是枇杷花开了。

这小小花园,有四五株枇杷树。它们满树惯常的模样,绿意盎然,让人常常漠视。不就是常绿植物吗?不过是单叶互生,叶面阔厚,颜色深绿,背面有绒毛,锈色或灰棕色,边缘成锯齿状,而已。尽管枇杷之名,因叶子形状似琵琶而得来。

此时此际,似乎有些不同。满树千层叠翠间,长出一根根棕黄色树枝,毛茸茸的,其上布满小花,花瓣儿紧紧簇拥在一起。其花为白色或淡黄色,有五个花瓣,以五朵至十朵成一束。金苞银花,密密匝匝,在浅黄色的花托衬映下,宛如一座座微型宝塔。

自古以来,枇杷深受人们喜爱。宋代苏颂在《图经本章》中说:“木高丈余,肥枝长叶……其木阴密婆娑可爱,四时不凋。”宋朝周祗认为,枇杷“秋萌、冬华、春实、夏熟”,秉受一年四时之气,“寒暑无变,负雪扬花,质贞松竹,四序一采”。

“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无绝。鰯鰯碧海风,濛濛绿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悦。”枇杷亭亭玉立,不与人争春,不刻意炫美,而在万花凋零的时节,迎着雾雪,傲寒开放,独显高洁,繁花似锦,给寂寞的冬天带来一片浓郁的春意。难不成,这花儿也怕了这叶子常绿的寂寞不成,特意要在寂寥的冬日,来陪它们走过一段时光?

“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枇杷花,金粟初开花更香。”“东篱枇杷为谁香,不学群葩附艳阳。直待索秋霜色裹,自甘街边作孤芳。”每逢隆冬腊月,百花凋零,枇杷花冒寒开放,洁白如玉。来年春天百花开放时,枇杷“杨柳枝枝弱,枇杷对对香”,随着季节的深入,“树繁碧玉叶,柯叠黄金丸”,满树金黄的果实,才让人想起赞美它的与众不同。

枇杷古名芦橘,又名金丸、芦枝。枇杷春末至初夏成熟,“熟时色如黄杏,微有毛,皮内甚薄,核大如茅栗,黄褐色”。枇杷有“早春第一果”“果之冠”等美誉,被称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与杨梅、樱桃并称为“初夏水果三姐妹”。宋代苏东坡流放南国惠州,曾经写下诗:“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至今,人们耳熟能详。

江南一带,塘栖枇杷最有名气。近代著名画家吴昌硕常居塘栖,看团团绿树,赏累累金果,创作了不少以枇杷为题材的中国画,其中有一幅题诗曰:“五月天热换葛衣,家家芦橘黄且肥。鸟疑金弹不敢啄,忍饥束向林间飞。”另一幅题诗为:“高枝实累累,山雨打欲坠。何时白玉堂,翠盘荐金果。”

枇杷果,古人称其为佳实,有子嗣昌盛之意,是入画的常客。技法各异,无论没骨、双勾,还是工笔、写意,各具特色;无论绘图写景,还是寄情言志,妙趣横生,各得其所。

虚谷一生寄情于书画,安享着“一树梅花天地春”的恬适。他在73岁时画有一幅《枇杷图》,画中一丛长势壮盛的枇杷枝干直挺,蓬勃向上,一派峥嵘之气。其上部果实鲜艳,鲜嫩无比,滋润明洁,有明媚而祥瑞的意境,令人悠然神往,身心和悦。

齐白石有一幅立轴《借山老人齐白石客京华》,画的只是一篮枇杷,篮子苍拙,篮中枇杷饱满丰盛,似若无骨,自然通透。几株连枝的枇杷,散落于篮子外,与其互相呼应。枇杷这小果子,在齐老的笔下变化多端,浓淡分阴阳,极其精致,乡土气息浓郁。一枚细果,可载得动那一腔浓浓的乡愁?

枇杷果小,肉薄,却回味甘甜。这味道,该是历经冬日的霜雪酿就的吧?染不染冬寒,由不得它,也不重要。只把一腔花来开,倾诉自己的情愫,任他人评说去吧。

来年的果实,是最好的答案。

枇杷花开

文/悠山

走在冬季的长安街头,正思考一些问题,突然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抬头,发现路边的枇杷树绿绿的叶子下,朵朵白花在毛茸茸的花骨朵中,娇羞地开放着。

这个季节,大理的冬樱花开得正浪漫,深圳的三角梅依然火红傲娇,更不必说厦门的凤凰花,台湾的炮仗花,从西南到东南再到宝岛,祖国的南方给了这些花儿争奇斗艳的暖冬,这些花儿,用生命炽烈的绽放,装扮祖国母亲的美丽容颜。

可是这个季节,我的北方除了“此花开尽更无花”的菊花尚在吐露芬芳,还有什么花儿开着呢?想想好像还真没有。梅花骨朵尚未丰满,赏梅还早着呢。

这些进城的果树总给人惊喜。对枇杷的记忆是有一年四五月份参加西洽会,走在大雁塔旁边,突然看到金黄的枇杷落在草地上,抬头是傲立枝头的金黄枇杷果,一簇簇吸足了阳光,捡起那熟透的果实一尝,一股略带苦涩的甜蜜汁液醉了心脾。

查阅资料得知,枇杷原产中国东南部,因果子形状似琵琶乐器而名。它与大部分果树不同的是在秋天或初冬开花,果实在春天至初夏成熟,因此被称是“果木中独备四时之气者”,这一点是其它水果无可比拟的。

枇杷鲜黄靓丽,美味可口,又极富营养,叶子可以做茶叶,果实可以润肺止咳、帮助消化、预防感冒、提高免疫力,甚至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想起小时候,冬天偷偷跑到黄河滩去撒野,喝了西北风,或者偷吃了母亲准备腌菜的冰凉的红萝卜,一旦咳嗽起来,外婆会拿个铁勺,在炉子上用蜂蜜熬外公烧熟的核桃,黏糊糊的,用筷子夹起来,让我们热热乎乎地吃下去,实在还好不了,就去村里大夫那里买药,最期待的就是那一瓶甜甜的略带苦味的枇杷咳嗽糖浆。那时候不知道枇杷是啥,但那甜甜的味道永远留在了小时的记忆中。

走进唐人的世界,有如下赞美枇杷的诗句:珍树寒始花,氤氲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长无绝。袅袅碧海风,蒙蒙绿枝雪;急景自余妍,春禽幸流悦。

记起弘一法师的一副对联:若欲梅花香扑鼻,还他彻骨一番寒。

所谓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枇杷好吃,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梦里水塘

文/一叶枫缘

家乡村旁有一口水塘,水清而秀美。 塘边,有一棵大樟树,成为水塘倒影的标志风景。几棵柳树,也依水而立,婆娑摇曳,婀娜多姿。村庄的东北两面的房屋与水塘的中间地带是各家各户的菜园,种有柳树,槐树,各种果树,有瓜棚,葡萄架,还有各种蔬菜等等,塘边上的瓜果十分逗人喜爱,青青的藤蔓,黄色的花儿,连着瓜棚下吊着的丝瓜,南瓜倒影在像镜面一样的水中,鱼儿在倒影水中的瓜,叶,花中游动。小寸候,我喜欢站在塘边看水塘倒影,那景致使我着迷。忽然鱼被惊动,一个转身,搅动了水面的平静,倒影变得模糊,那一瞬间的我,心中会有几分不悦。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村民们的生活很清苦,但乡邻间却和睦相处,互助友爱。水塘边常传来村民们的欢声笑语。各家各户的菜园是隔开的,有的用土砖砌的墙围着,有的用竹条扎着栏栅。不让喂养的鸡,鸭,羊进入菜园子。他们都从砌有石条的塘边处挑水浇灌菜园,通往菜园的那条小路,每天傍晚后都被水撒了一地。生产队收工后,村民们互相招呼着进了自家的菜园子,边劳作边欣赏着满园瓜果,不时还相互交流种菜种瓜果的经验和技术。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靠塘的路边上有空地,一位老人利用空地种上了丝瓜,南瓜,冬瓜。老人是从外村搬来住的。原本跟儿子住一起,儿子特别能生育,给老人生养了7个孙子孙女,当时的生产队,社员们都穷,建不起新房,10口人住在两间老屋里。实在太挤了,老人只好搬出来,只身住进了村东头那间曾放过生产队杂物的小屋。老人虽然年岁大了,但十分勤劳能干。每天傍晚,都为瓜果浇水施肥,这时,塘边不管是撒草喂鱼的人还是在自己菜园里浇菜的人,都会主动放下自已的亊,帮助老人提水浇菜。天道酬勤,老人种的瓜果年年丰收。

夏天,男人们劳作归来,一个猛子扎进水塘里,游上一圈,再擦洗身子,洗去尘土与疲乏。晚上,当月亮挂在树梢时,村民们摇着蒲扇来到塘边的树下乘凉,男人们抽着卷烟,女人们拉起家常。

腊月,为了凊理塘里的污泥,村民们把塘水抽干。那是全村人的节日,干塘后,人们把喂养的鱼按大小搭配一户可分一份,其余的小鱼小虾任人捞取,那种在泥水里爬滚的狂欢,让人十分难忘。

水塘及水塘边的果园也是孩子们的乐园。大人们钓鱼,孩子们坐在一旁观看,有时用一根线,扎一条蚯蚓,钓一种不用钓钩能钓上来的小鱼。外婆家的菜园里有几棵枇杷树,其中最大的一棵紧靠塘边,树上的枇杷又大又甜。枇杷熟了,村里的小伙伴们经常爬到树上摘枇杷,满满地装进了衣服口袋里。如被大人们看见,挨骂必不可少。因为大人们并不在乎枇杷被摘,还是担心有人不小心掉进水塘里。外婆因此操了不少心,那些日子里,一听到菜园里有声响,赶紧从窗户往外望,生怕有小孩子爬到靠塘边的那棵枇杷树上去。有一年,外婆要出远门,刚好又是枇杷要熟的季节,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竞让人活生生把靠近塘边的那棵枇杷树砍了,让我心中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外婆邻居家的菜园子最大,土砖砌的围墙,墙上面搭上厚厚的干稻草,干稻草上面用石头和土压着。以防雨水淋湿土砖。菜园里靠塘边搭了一个大葡萄架。儿时,我们常结伴偷偷地进入他们家的菜园子,玩捉迷藏,摘果子吃。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出门,外婆叮咛最多两件事,没有大人陪伴,不要和小伙伴们到塘里游泳,不要到邻居家的菜园子里去。后来慢慢明白了,邻居家菜园里靠塘边的果树最多。大人们生怕有小孩攀爬果树掉水塘里。

水塘边的树,瓜果蔬菜,水塘清清的水,游动的鱼,那是印在我脑海里的一幅风景画。在我心里,秀美的水塘是有内涵的。水塘因静而沉稳,自在,安然,因静而不骄不傲,不显不露。风再急,它都能坦然承受,既使风把水荡起来,荡到水塘边缘时又折了回去。雨再大,溅起的雨花再密集,雨停过后,塘面立刻恢复往常的平静,水也不留混沌。 秋天,水塘更清澈更怡人。坐在塘边,秋高气爽,偶尔风荡起水面,层层波纹闪着金光,偶尔水中有鱼跃动,发出一声水响,立马又潜入水中无声无息。水塘的静,既是一种美,也是一种平和的境界,它能沉浞尘埃,过滤杂质。它使亲近它的人心变得宁静,变得平和。梦里水塘,那是记得住乡愁的地方。真想时光回到天真快乐的童年,真想再看到家乡水塘的那一汪碧水,照得进白云蓝天,那么静,那么清,那么美。

枇杷黄了

文/杨品

我在窗前花区里栽了一棵枇杷苗,栽了七年,有一人多高,总不见开花挂果,妻开玩笑说是棵公枇杷,我笑道:“公的就公的吧,就当栽了棵绿化树。”

刚栽下的那段时间,我有事无事总会呆在窗前看它。几个月过去了,它还是那么高,还是原来的几片叶子。渐渐的,由于忙的事多,就彻底把它忘了。

一年多后,它突然从花区里冒了出来,每条枝上都顶着一朵玉兰般粉嘟嘟的嫩芽,似慢慢张开的五指,指尖笔直向上,蓬勃的生命每一秒钟都在绽放!以这样的生长速度,我想它当年就会开花结果,就能尝到甜蜜、金黄的果实。

然而这一等就是六年。

它真的是棵不会开花结果的树吗?花事如人事。有时我们等一个人久等不来,当放弃等的念头时,这人却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去年初冬的一天,我欣喜若狂地从窗口处转身向门外跑去,向窗前玉立的这株枇杷树跑去,我看到了它在开花,那是它无语地对我凝望。

它开的花远比我在窗前看到的多,有许多还只是像焦枝腐叶似的苞蕾,这般丑陋,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一件事,当你认识到它的伟大,你的审美认识也会发生质的转变:美可能会更美,丑也会因此而觉得美起来,甚至比美还美。我的意识当时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妻不大关心枇杷开花的事,而我却是天天在期待中度过的,望眼欲穿地目睹它花开花谢,果子由小变大,由青变黄。就在这时,意外的事发生了——刚泛黄的果实没几天就不见了踪影。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被小区里一些调皮的孩子闹着玩偷吃了,自己小时候也常干这样的事,不足为奇,坚信总有一些果实会长到成熟期的。

又有枇杷黄了。那天我坐在电脑前写作,窗外雀声聒噪,我分心地掀开窗帘,见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在争食那些黄了的枇杷,这才恍然大悟。

望着满树青涩的枇杷,我决意要保护它们,我想知道这棵枇杷到最终成熟时的味道到底好不好。我从家里找了些旧报纸,然后带上“子弹”填满膛的一把订书机来到树前,先用报纸包严一串串果实,再用订书机“咔嚓咔嚓”地封牢它们的口,当然,我也有意留下几串不包,那是留给鸟儿们来享受的。

包上报纸的枇杷,看上去花不是花,果不是果,但我心里有的是一种踏实和安稳。我的期待会在这种踏实和安稳中如期而至吗?

鸟又在窗外叫了。

枇杷熟了

文/戴益民

五月,乡下的枇杷熟了。

妻说,老家橘园里的枇杷树也该挂果了吧。正念叨着,电话忽然响了,是她父亲打来的,巧得很,电话里岳父催促我们回家摘枇杷。

往年,岳父身子硬朗,家里的农活一人大包大揽,到了橘子、枇杷熟了的季节,我们回家吃现成的。自从前年岳母过世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动不动就犯病。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可见,晚年失伴对一个人身心的打击有多么大。儿女们接他来城里小住,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怎么也融入不进子女的家庭,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岳父是个勤快人,除了种田、种菜、种甘蔗,他还经营橘园、养鸡、养蜂,岳母是他的有力帮手。每次子女们回家,只要是家里有的,大家大包小包,肩扛手提,总要满载而归。我曾戏谑称:“清乡团”进村了!由于橘园的橘子吃不完,每年卖橘子成为一大难题。每到橘子上市季节,我只有放下书生的斯文,厚着脸皮帮忙推销。橘子的价钱低得可怜,面对来之不易的区区几百元橘子款,岳父心满意足,我却感到一丝苦涩。

乡村五月,绿肥红瘦。油菜结籽,麦穗抽芽,犁铧水响,端午将至。举目眺望,但见水库碧波荡漾,池塘青中带绿,春夏交替的郊外郁郁葱葱,丰盈清亮。走近田园,耳边传来布谷和蛙鸣声,由不得你的心情不格外舒畅起来。五月枇杷黄似橘,更有槐花扑鼻香。眼前的橘园满目翠绿,几株枇杷树很是显眼。那熟透的枇杷已缀满枝头,密密绿叶里,累累金黄,一枝叠着一枝,看上去十分诱人。

枇杷又名“黄金果”,与樱桃、梅子并称“果中三友”,其质耐寒,其核坚硬,其味甘醇,加之它与“琵琶”谐音,蕴含“铁骨铮铮、坚贞不屈”之意,令人浮想联翩。

手摘枇杷,忽然想起儿时偷枇杷的情景。那年,湾里冯家院子里枇杷熟透了,果子结得特别多,可惜树太高,我摘不到。于是趁天黑时爬到树上,刚伸手摘到两颗,还来不及塞进嘴里,就忽听有人喊叫:有人偷枇杷!吓得我一溜烟下了树,钻进旁边的猪圈里……傍晚,枇杷树,院子,猪圈,那一帧乡村风景,深深映在我的脑海里,就像一幅木刻画。

用黄金来形容一种水果,恐怕枇杷是唯一的吧。不仅仅是因为枇杷外表金黄,其色诱人,还因为它肉质可口,其味甘甜,更因为它内涵丰富,其益良多,尤其对人体内脏有滋补疗效。《本草纲目》上说:“(枇杷)止渴下气,利肺气,止吐逆,主上焦热,润五脏。”这么好的东东,简直不亚于孙悟空偷吃的人生果。“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边摘边吃,既解饥又解渴,尽情享受一番。

枇杷虽然好吃,但却不易保存,所以它只能现摘现吃,正好迎合了人们吃新鲜的口味。回到城里,我们走亲访友,把金黄的枇杷揉进亲情中,它的芬芳令人长久回味。

枇杷树

文/青青秦岭

我是北方人,多年一直以为枇杷树只长在南方,直到见到枇杷树,吃到枇杷果,这才发生了认知上的变化。

最初认识枇杷是在一本小学寒假作业上,因和乐器“琵琶”同音,加之枇杷树叶和琵琶有几分相似,对枇杷就有了些许好感。直到有一次,学校教体育的王老师,去四川成都旅游,带回来一袋子水果,金黄金黄的,说是枇杷果,让大家尝尝。千里路上不捎一苗针,王老师真真实实是热心人,全部拿到办公室,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教案和作业,一起品尝这来自四川的鲜果。我没吃过枇杷,第一次尝到了那种酸甜适中,入口清爽心田的滋味,实在是感谢王老师,有了这口福,也知道了“川贝枇杷膏”之外的枇杷竞是这样滋味。可是后来,王老师家发生诸多变故,带着伤痛,王老师坚持工作到退休,退休后隐居咸阳。两年后,我亦离开学校,但大家围坐一起品尝枇杷的画面至今让人难忘。

秋日的农城是特别的。道路两旁、大学校园因为绿化需要,栽了不少南方树种。长满红叶的七叶树,不时从树上掉下一颗熟透沉甸甸的种子;西农校园里满是金黄的银杏,处处一派秋的盛景。每到周末,我便和女儿去大学校园游玩,那里有成片的苹果林、山楂林、枣树林、枇杷林……有一次,女儿突然惊喜的叫起来:“爸爸,你看!这里有小枇杷树苗。”循着女儿的声音,在一片枇杷林底下,长着大小不一、高低参差不齐的小枇杷苗,有的已经长到一尺来高,有的刚刚从地里钻出来,露着个小芽,女儿找了一根树枝,崛起了一个枇杷小苗,惊讶的说:“爸爸,你看,这个小苗苗还带着琵琶果壳呢。”原来枇杷果成熟落地后,就可生发一棵新的生命。

“那我们能不能栽几棵呢,长大了还能吃枇杷。”女儿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着。我说:“那咱们就种几棵试试”。于是,我们用树枝崛起几个小苗,带了些土在上面,一棵种在一个花瓷盆里,两棵种在老家院子的花坛。

枇杷树是南方树种,在北方长起来却未水土不服,我种的几颗小树苗全都成活,长了三年多了。花盆里的那棵已经有两尺多高了,叶子极其硕大,上面有短短的小绒毛;老家院子那两棵也长大了,可能是经的风雪雨霜较多,没有花盆里的那棵高,但枝叶比花盆那棵繁茂。因为这几棵还小,没有开过花。倒是杨职院南校区教学楼前的两棵枇杷树长得高大繁盛,每到寒冬腊月,对面银杏树的叶子都落光了,那两棵枇杷树反倒和没事人一样,树叶越发绿的逼人的眼,没几天,满树竟然开出一簇接一簇的小黄花,枇杷花形较小,花蕊状如金针菇,淡黄色,但开的多,开的密,有淡淡的香味。如果天气好一些,在花香的招引下,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蜜蜂,忙上忙下,嗡嗡的叫着,忙碌地采着花蜜。这哪里是北方的寒冬腊月,恍惚南国初夏悄然袭来。

每到枇杷过成熟的时候,路边的行人有时走着走着,扭头一望,瞧见了,忍不住摘几个来尝,脸上很快露出喜悦满足的神色。枇杷果大同小异,形状大多为圆形或卵形,颜色有黄色的,还有黄中带些红的,味道有的酸甜,有的淡一点,但水分都极足,吃起来也是比较干净讲究,需要剥掉外边薄薄的皮。老家的那两棵越长越大了,春夏季都不大引人注意,倒是冬季,北方气候寒冷,高大的乔木都落光了叶子,到处光秃秃的,寒风一起,其他的树,都胆怯地颤抖着身体,唯有枇杷树一如既往,平静淡然。

母亲去世后,父亲独居在家,时光潜伏在老人眼角的皱纹,缓缓地向前爬着。父亲在枇杷树周围种了些菠菜,这些菠菜也绿的油光透亮,但毕竟还有些怕冷,他们胆怯的伏在地上。枇杷树却不同,他像青松一般,直身挺立,傲雪斗寒。状如枇杷的,硕大的叶子自由的、无畏的向天空尽情舒展,仿佛荒凉大漠里奏响的一曲生命之歌。

奔跑的枇杷

文/洪妍

夏至刚到,汉滨的枇杷就次第黄了。

最先亮出金黄色外衣的是瀛湖镇清泉村的枇杷。这些金黄闪亮的枇杷好像在赶一场盛大的运动会。她们饱吸瀛湖水,广纳天地精华,攒劲积累满身能量,以最饱满的肌肉、最漂亮的外衣、最骄傲的“五星”“解放钟”“长虹”标志,沿着汉江跑啊,跑啊,眨眼间,跑成了瀛湖镇的冠军,跑成了汉滨区的冠军,跑成了安康市的冠军,现在,又跑成了国家农产品的地理标志。

初夏时节,只要安康大街小巷的水果摊上一露出枇杷的影子,城里的人们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哪天有空了赶快到瀛湖去抢鲜。特别是一到周末,三三两两好友相约,全家老少出动,一路浩浩荡荡、说说笑笑,把个本来宽宽畅畅、清清静静的瀛湖闹腾的拥拥挤挤、热热闹闹。清泉村的果农才不怕闹腾呢,来的人越多,他们越高兴,挤一点儿不要紧,相互让一让路就宽了。那些咧着大嘴笑哈哈的枇杷,也是爱出风头的主儿。人围的越多、镜头离的越近,她越是妖娆、妩媚,直到你把她送入口中,似乎才了却了她生命中最大的愿望。这些从城里来尝鲜的人,图的就是这种美好的感受。虽然此时此刻枇杷在这里的价钱一点儿也不便宜,可他们乐意到这里来采摘自己心仪的果子,这总比在水果摊上挑来捡去好玩多了。

现在,清泉的枇杷根本闲不下来了。只要她们一露头,便成为抢手货。她们像长着金色翅膀的精灵,飞过巴山,越过秦岭,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越跑劲头越足,越跑名气越大。她们从陆地跑到网上,从清泉村这个偏僻的水码头跑到北京、广东、新疆等地的大超市、水果摊,跑到孩子们快乐的笑声里,跑到老人们眯到一起的皱纹里,跑到姑娘们抹了口红的香唇里。

吃着皮薄肉厚、香甜多汁的清泉枇杷,你一定不会想到这一个个圆润、个大的枇杷背后是一位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退休老教授付出的心血。

二十多年前,当这位名叫朱凤平的老人只身来到瀛湖镇,她褪去城市的喧嚣,将实验室搬进村里,开始了人生的“下半场”,把多种亚热带水果北移到瀛湖周边的山山岭岭,开始枯燥的实验。日久天长,她与瀛湖的山山水水、父老乡亲们融为一体,俨然邻家阿婆的样子,如果不了解内情,又有谁会把她与教授联系到一起,与水灵灵的樱桃、枇杷、杨梅等水果联系到一起呢?当枇杷、樱桃、杨梅、芒果、龙眼、香蕉、柠檬等试种成功并全面推广,她却化为一捧泥土,永远长眠在瀛湖的一棵大树下,与青山为伍,与绿水为伴,与这里的果农永不分离。

今年,清泉的枇杷又黄了,她们不仅以鲜果的形式奔跑,还变着花样儿,以枇杷茶、枇杷膏、枇杷酒、枇杷蜜等形式闪亮登场;她们也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带着周边的杨梅、茶叶、黄花菜等等这些姐姐妹妹一起加速奔跑。她们跑出自己的风格,也跑出安康人的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