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不去的爱

作者: 城市的风2009年10月25日来源: 好心情原创网心情故事
  外面铺天盖地的雪飞着舞着。
  夜深了,在这阻借的七平方米的小屋在一盏孤灯下写着家信,想着远方那一块黑土地上整日操劳的父亲与母亲,一颗漂泊的心隐隐作痛。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我没有一个朋友,有谁会在这风雪之夜来拜访呢。
  打开小屋的门,面前那个平日孤僻的房东老太太此刻泪流满面,她哭着求我把她的女儿送往医院,她女儿服了安眠药……
  房东家还没有安装电话,小巷的深处在这样的深夜找不到一处公用电话打往医院。我背着那个一阵风似乎就可以被吹走的房东的女儿跑出了小巷。风狠狠地吹打在脸上,那越飘越大棉絮般的雪让我几乎睁不开眼,大街上除了那孤零零的街灯没有一个行人,平日如黄蜂涌动让人生厌的出租此刻没了踪影,偶尔过往的大卡车开得发狂。
  我背着她只是朝医院跑着,老太太一直紧紧跟着我。
  一场大病刚初愈的我,不知道怎样坚持着跑到医院的,走进急诊室时,老太太摔了一跤,站起来时,已人不清了方向。
  坐在手术室外静得可怕的冰冷的长椅上,老太太只是不住地流泪,仿佛只有泪才能唤起他女儿年轻的生命。看着老太太悲伤绝望的样子,我不由想起小时候屡次在医院进进出出母亲那双悲伤的哭干了泪的眼睛。
  她为什么要自杀呢,难道母亲给你的生命你就那样残忍的抛弃,我忽然发现自己担心的不是那个女孩,而是女孩的母亲——那个可怜的老太太。
  手术室的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开了,医生说女孩脱离了危险。
  我默默的站在病房门前,望着白色的四壁,雪白的床单,看着吊瓶的液一滴一滴流进那象个熟睡的小孩似的女孩的体内,看着老太来一直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女孩的手……我转过身去,走出医院。雪还在飞舞,我忽然感到好累,在这个雪夜忽然好想回家……
  那一场满世界的雪不知何时融化掉的,不断重复的日子就这样在不经意中过去了。每一天早出晚归,我好象挺忙的,却又不知在忙些什么。
  又是一个寂寥的黄昏,轻轻响起了叩门声,推开门,是房东的女儿。“我可以进来吗?”她抬起那双让人感到悲伤却是如此美丽的眼睛看我时,我好象又看到了英子的眼睛,而英子的那一双眼睛在某一天起我即使仰成一百八十度也看不到了。
  那是一个无星无月的黄昏,我们走出了小屋。小巷里几乎终年照不到阳光的地方残存着零星的积雪,我不知道内心深处是否同样有着不见阳光残雪一样的东西。我们默默地走着,迎着冷冷的夜风,几乎横穿了大半座城市。望着娇小脸色苍白的她,已不容易感动的心头生出几分怜悯,她象一只需要给她庇护的小鸟。她说她很对不起母亲,父亲二岁时就死了,她与母亲一直相依为命,直到伟的出现才渐渐摆脱了对母亲的依恋。高高大大的伟给了她父亲、兄长、恋人的爱与关怀、关心,她对他充满了感激与依恋,她给了伟一切,如他愿意甚至是她的生命。而伟某一天把她无情地抛弃在十字路口,在爱情与金钱地位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凭着那一个女孩的父亲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那个风雪之夜他们在全市最豪华的酒店举行了婚礼,而她却在医院流产,忍受了肉体与精神上的折磨……
  她说着的时候很平静,那仿佛是若干年前的事了,只是说到她的目前时,她有些激动。
  两颗曾被爱灼伤的心就那样相识相爱了,彼此吮添着对方的伤口。那一场刻骨铭心的爱留下的伤痕在某一天她重新绽放出鲜花一样的笑容是愈合了。城市在那一刻重新看到了她的美丽。
  那是一个阳光醉人的午后,我感觉到街上所有都在为我们祝福,我拥着她走在长长的街上,走过伟曾与她分手的路口,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嫁给我吧。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呆呆地望了我许久,又伏在我胸前哭起来。我抱起她,正如那天去医院一路狂奔……
  她说她以为再也不会爱一个人了。
  我们开始为我们的婚礼而准备。当我把这一喜讯告诉远方的父母,苍老的父亲乘了三十六个小时的火车一路风尘从千里之外的乡下赶来把一生攒下的血汗钱给了她的儿子。当父亲接过她沏上的一杯浓茶,那是我见到的父亲一生中最高兴的时刻。
  冬天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我们的婚期渐渐逼近。当又一个春天来临的第八天,我们步行着去民政局登记领结婚证。去的时候,她的脸色很差,我说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她摇摇头,我说有什么心事,她又摇摇头。一路上我们默默地走到民政办。那一天我不知道天空有没有太阳,当我跨刚跨进民政办的大门时,她却猛地挣脱我牵着她的手,向后跑去。当我转过神来,她以跑出了很远。我追上了她,大声问着这是为什么。她极力想控制自己的泪,但泪水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滚落。“对不起……”,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已泣不成声,我有拉住她的手,她又挣脱了,用那只挣脱的手擦干眼中的泪,她说无法忘记伟,她还很爱他。我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模糊之中看见高大潇洒的伟在走来,我不知是屈辱、自卑还是懦弱,我只是象一个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伟拥着她走进那一辆豪华的奔驰。我的耳旁忽又响起那一天英子的声音:“林,我们分手吧,爱情是很现实的……”我没有流泪,也不知道心是否很痛,我把那幅放大了的结婚照小心意地挂在那个我俩精心布置的“家”的墙上,提着行李向外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她已怀上了我的孩子,那是后来的伟告诉我的。
  一年后的又一个雪天,在火车站那片广场上意外的碰到伟,当他叫着我的名字站到跟前时,我无法相信眼前头发零乱满脸胡须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的他就是那一年前开着奔驰潇洒的伟。
  在车站附件的小酒馆里,伟一直喃喃说着对不起她,最后控制不住自己一米八几的他伏在桌上哭出声来,我没有劝他,我似乎已预感到了什么。伟表情麻木地告诉我,她半年前病世了。那一天感觉不到痛,而这一刻象手中脱落的杯子一样碎了。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我会如此懦弱不紧紧拉住她的手不放呢。伟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她的病需要化疗,但她拒绝了,但她终究没有坚持到最后,在与我分手后的三个月零五天,她呢喃着我的名字永远地走了……伟说她生命最后的几个日子里,他满世界地找我,但我如同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伟又说她是好女孩,在分手之后从没有忘记她,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他现在离婚了,辞去了经理的职务,他要去另一座与她第一次相识的城市……送走了与我一样为她悲伤的伟,我也离开了那座美丽伤心的称市,到了市郊的一个小镇,只是偶尔去精神病院看望那个老太太——她的母亲。每一次去那老太太总是哭着笑着向我要她的女儿,每一次我总是流着泪离开医院,我不知道那泪是为她,为老太太,或是为了自己?
  我已渐渐地错过了婚期的年龄,一直没有在涉足爱河,我总感到她没有离开我,她的音魂一直跟着我。
  今夜,英子又一次打电话哭着说想见我,我依旧什么也没说挂上了电话。又一片泪光中我又看见了她,如果她没走,我们的女儿该三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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