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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摘抄的美文

2023/03/16好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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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坐

文/张金刚

小坐,"随便坐坐,稍坐片刻",听来便格外喜欢。生活中,有些时光,真的是用来小坐的。

小坐,常因茶而缘起。寻一间茶社,最好有僻静的小院,石板铺路、荷舞竹斜;有古朴的门窗,镂空花雕、推掩无声;有实木的桌凳,厚重光洁、简洁舒坦;有漂亮的茶具,精致端庄、儒雅文气;再配以书籍装点、古乐萦绕、茶点佐饮。这当是一人、两人、数人小坐的一隅,偷得浮生半日闲。

常一人爬山、远足。累了,便随意小坐一会儿。小坐于山巅,看眼下群山莽莽,征服之感、登临之乐油然而生;此时,感于平日焦灼、芜杂,皆不过如山间浮云,心胸顿时开阔起来。小坐,常有顿悟之感,一时间想明白许多事情。

身处闹市,我愿在周末的午后,小坐于街头棋牌摊儿前,看一群中年人因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看一帮老伙计慢条斯理地将一把扑克牌在手里捏来捻去;我愿在炎炎的夏夜,小坐于老城区戏迷小院的石榴树下,看几位叔叔阿姨伴着悠悠丝竹,沉静在戏曲小段的角色里,忘了自己;我愿在飘雪的黄昏,小坐于有着落地玻璃窗户的火锅店里,看室内热气蒸腾、赏室外雪花纷飞,三五好友推杯换盏,醉意阑珊。小坐隐于市,体验慢生活,生活便真的慢了下来。

回到故乡,我愿小坐在村中的老街巷,碰触那斑驳的老墙、光滑的石碾,仰望那高高的老槐树,风过槐花飘落;我愿小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看父母上上下下踏过,想起我们兄弟几人在台阶上走过的成长时光;我愿小坐在田野的石头上,听蛙声聒噪、看繁星点点,偶有萤火虫飘舞左右。小坐隐于野,让我一次次明了从哪里出发,不忘初心。

在俗事纠缠中,是极需辟出一段时光,用于小坐的。

疲惫时,何不小坐于楼顶轻风中,让疲倦随风而去,让心清新明丽起来;无依时,何不小坐于家里客厅间,与家人来次久违的家庭会话,家的温暖会让飘忽的心倏地安定下来;收获时,何不小坐于田间谷地旁,那殷实饱满、低垂向下的谷穗,会让自己明白越是努力得到时更应该低调前行的道理;迷茫时,何不小坐于一本书中,史籍、游记、美文,一如眼前的那盏灯照亮眼前的路。小坐,真的能让心静下来,塑造一个睿智的自我。

追随永恒

文/董博阳

美的力量,不亚于思想的力量。一个再深刻的思想都可能变为常识。只有一个永不衰老的东西,那就是美。渴望永恒的美,就要永远地追随下去。

漫漫朝圣路,一步一叩首。直向冈仁波齐的藏民,不会把自己的信仰,浇注在一段段的目的地上。而是把每一片公路旁的碎石滩,当作神灵对自己的召唤。这深入灵魂的叩问,随着被世界聆听过几千年的暮去朝来,化作对风尘仆仆的痴情绝恋。

我并无宗教信仰,好在对美的追随填补了信仰留在内心的空缺,随荏苒流年踏上这朝圣之路。

站上平淡无奇的地平线,看那轮金黄的天体从寂静无涯的东方升起之时,若非草木禽兽,人皆会为之动情。人类是幸运的,这轮金黄的天体不仅为人类降临了生命之美,还为人类埋下了追随美的种子。当第一只古猿对红日的再次诞生发出前所未有的感叹时,人类第一次发现了自己。从此,美在人类中以永恒的方式将自然界对我们的偏爱流传开了。

走到一片平坦的草场,队长巴措停下了队伍,男人们去饮马。我摊开一张白纸,惊讶于自己会对未知的创作产生宗教般的信笃。那一刻,我真想买一条船,把远方画在她的旗帜上,任风带她去歌唱。

正在幻想中的泰米尔港区与拉萨船长推杯换盏之时,从纳木错而来的一只白鹰从我们的马车上空掠了过去。我常见鹰,可第一次见白色的鹰。是雪山为她穿上了白色的嫁衣,还是它为了应和这队行客而送来新奇的风景?或许都不是。白色的鹰与白色的雪山一样,都是无法被我们樊笼中的双眼所定义的。生而为景,无需抱歉。恰恰,若没有这景,似乎这场梦也无法收场。

思索后,我放下白纸,并没有回顾刚才笔端留下了怎样的梦呓,只是突然念起了高原下我远方的家——一个为人称道的文化名城。这里多少人为梭罗泪挂两行,这里又有多少人愿把诗写在云上……可我想,当他们摊开同样一张白纸,将十年热血倾于笔端前的那一瞬,可会有对"追随"二字的狂热?我们正在将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凝固成残垣般的雕像。肆意剖析只会让世上仅存的美被一代又一代的遗忘所风化剥蚀。所谓康庄大道上的浓妆艳抹,不过是被风吻过的口红欲盖弥彰罢。

不觉,白纸又回到手中。胸中的余烬未逝,刚要留下一点念想,巴措转起手中的经筒,又催我上路了。藏民们继续追随信仰,我继续追随永恒。

我渴望美,但当美经过我身边时,我不去一味地把玩,我只看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文/乐华丽

桃花是争春的花朵。每到春天,连叶子都没来得及长,花儿便从枝干里挤了出来,似乎生怕春天不热闹。于是,便一朵接一朵地次第开放,开成了万里春光的第一枝。

桃花外形小巧,颜色绯红,像美丽女子脸颊上的两朵嫣红的胭脂,含羞带怯、娇艳动人。因此,桃花一直以来都与爱情有关。人们常说"桃花运",就是因为桃花能给人带来爱情的机遇。用桃花来代表一段不期而遇的爱情,再合适不过了。

在关于桃花的传说中,我最熟悉的是夸父追日的故事。夸父在临死前,把神木变成了桃林。后来,人们认为桃木具有驱鬼辟邪的功效,于是制作桃木板,上书春联,唤作桃符;或者制作桃木剑,挂在门上,祈求平安顺遂。

我从小对植物就有点迷糊,很多种花分不清楚,却唯独对桃花情有独钟。记得小时候,我家后面有一块空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栽上了桃树。一到春天,粉红色的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地开满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香散在空气中,也落在顽皮的我和小伙伴们的鼻尖上。此时的世界,便是一片桃花的天地,我们在桃树下笑着,闹着,放飞着烂漫的童年……

后来,我们一家搬离了老房子,住进了宽敞的商品房里。小区的绿化还算不错,能看出开发商的用心。我在小区里闲逛,无意中看到两三棵桃树。春天的时候,几株桃花在一堆绿色的植物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虽是几抹淡淡的粉色,却点缀了整个小区的环境,让我们感受到居家的温馨。于是,小区里也渐渐热闹起来,有跑闹的孩童,有遛狗的大爷大妈,还有牵手散步的年轻情侣,大家都在桃花盛开的园子里,放下了心中的陌生和隔阂,一起愉快地交流。世俗的人情味,让钢筋水泥构筑的坚硬小区,变得市井且富有烟火气息,温暖而美好。

不久,我的两位亲人相继离世,整个家庭都陷入悲痛之中。我经历了亲人被病痛折磨直到离去的过程,初次品味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亲人被安葬在老家的小山坡上,周边栽满了桃树。我们每年去上坟的时候,也是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纷飞的雪。桃花,真是极美的花,妖艳得让人心疼,灼烈得让人悲伤。纷扬过后,花瓣化为泥土。也许,桃花才是最寂寞的花,因为寂寞,所以喜闹。

好在时间渐渐抚平了伤痛,随着小侄儿的出生,整个家庭又恢复了往昔的欢乐与生机。等到小侄子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我们全家带着他,第一次去肥东的响导乡,看漫山遍野的桃花。响导的桃花,像一大片一大片的胭脂,染红了富饶的春之山河;又像是一团团轻扬的云霞,映红了孩子那花朵一样的笑脸。小侄子在桃花林中手舞足蹈,家人在桃树下野餐、拍照,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于是约定,每年的春天,我们全家都去响导,观赏一场盛大的桃花。

爱赏桃花,便也慢慢爱上了品桃花。关于桃花的诗歌和故事,也许是花中之最。从诗经《桃夭》里新嫁娘的赞歌开始,到崔护的以花为媒的爱情故事,再到陶渊明的桃花源,孔尚任的桃花扇,金庸的桃花岛,唐七公子的十里桃林,无不诠释着桃花的浪漫与多情,狂放与野逸。在与桃花有关的传说中,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影响最为久远,其中描写道:"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那是一个理想的"世外桃源",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无尘世之烦扰,祥和而安逸。陶渊明这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高人雅士,描绘的一处令人神往的理想之境,一个精神的栖息之所,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追求美好生活的人们。

中国的文人并非不知道桃源之不可寻,他们上下求索寻找桃花源,几乎与屈子的《天问》一样,上升为一种探求宇宙、社会和人生意义的思维模式与生命哲学。古典的桃花,风情有余,风骨也足,入诗入词入画,处处彰显出桃花文化的丰富内涵。

寻常的日子,还是会经常念起响导的桃花,那是温婉多致的江南闺秀,那是农家淳朴的小家碧玉。那夭夭的姿态和灼灼的花朵,一直在我心中停驻,给我恰似一江春水的情思。

蓦地,想起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句子:"灼灼桃花十里,取一朵放在心上,足矣。"

故乡的树

文/桐子

故乡的树千姿百态姹紫嫣红。

四合院里有槐树、枣树、椿芽树、石榴树;小河的两岸有依依的杨柳树;水井旁有送一片绿阴且有挂满酸酸甜甜桑葚的桑树;还有结满金钱的榆树;还有"红杏枝头春意闹""可爱深红与浅红"的杏林、桃园。

然而更多的是野外小河边、大路旁无处不有临风飒飒的小杨树。

故乡的小杨树不是指年幼的杨树,它无论长到何时都是小杨树。它不同于白杨或钻天杨,它的树干既不像白杨树那般光洁,也不似钻天杨那般粗糙;既不像钻天杨一样直刺青天,也不像白杨树那样枝叶散漫,它介乎于两者之间,小而圆的叶片,流线型紧紧相依的树冠,挺拔的主干,挥洒着独特的风姿。而更独特的是在那特定的年代,它有了特定的价值,那就是它小而圆的嫩叶能吃。

阳春三月,最早换新绿的柳枝儿"万条垂下绿丝绦"时,小杨树也早早地感知春风春雨,细细地抽出一片片新绿。在它嫩黄的叶片刚刚舒展,河岸上、小路边便有了三三两两手挎竹篮的女人们。一柄镰刀或铁钩绑在长长的竹竿上,仰起脸只将那些缀满嫩叶的枝蔓折断落下,把嫩叶撸下,满满地采一篮带回家。先用水泡一天,再用热水煮片刻,再用清水泡一天,待把苦涩的味泡没了,剁剁碎,沥出水,放在锅里,上面洒上豆面重新炮制,便做出了小豆腐。其实那里面是断没有豆腐的,只有少得可怜的豆面。然后再用家乡特有的煎饼卷上小豆腐,再卷上一棵鲜嫩的羊角葱,这就成了乡亲们既是菜又可当饭的主食了。慢慢地槐花开了,榆树也缀满了榆钱,小杨树叶也就老了,无人再问津了,人们便去采摘比它味道更好的槐花、榆钱去了。

奶奶家生活并不窘迫,但因了家家户户都有浸泡着的小杨树叶,奶奶也总是去采摘一些如法炮制小豆腐尝尝鲜,味道带有微苦的清香。

离开家乡走过不少的地方,也曾特别留意那葳葳蕤蕤的绿树,期盼能从万绿丛中剥离出那熟悉的风姿,却一次次地失望。离开了故乡竟没有一处能找到小杨树。

如今,故乡的丘陵地不再是广种薄收的地瓜、花生了,代之而生的是一片片的苹果树、一片片的桃树、一片片的梨树,其它的树则成了这葱葱茏茏果树的点缀了。每到春天,一片紫云、一片雪白、一片葱绿。

那村边的小杨树依然临风飒飒婷婷玉立,因少于攀折而越发茂盛,组成了只有家乡才有的一道绿色风景。

门前这片碰泥田

文/张新元

这是一片奇特又普通的农田,有二十余亩。其地势低坦,阡陌纵横,积水澄澈,犹如一个碧绿透明的大棋盘镶嵌在旷野之中。西面傍着一条清泉涓涓的小溪,北东南三面的边缘被石墈环围着,墈缝里与湴泥中有许多小井眼,不断往外冒水,四季不竭。因此,当地人将这片农田称做"井眼氹".

我与这片农田开门相见,长久互邻。幼年时候喜在田边玩耍,长大以后,每年总要去田间插秧,除草,打禾,与之接触良多,对其透视颇深。

田间泥巴淤黑而肥沃,插下秧苗以后,只要治好病虫,稻谷就能丰收。田间泥水夏秋清凉,只要一下去劳动,暑热就会消失,浑身舒爽。田间泥层深厚,凡冒水之处,泥层更深,若陷进去,泥水可浸到肚脐,吓得那些身材矮小之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片农田是鱼虾的渊薮。柴鱼,鳅鱼,鲫鱼,黄鳝,米虾,要有尽有。鱼旺时节,捕捞的人闻风而至,今天来一起,明天又来两起,大都满载而归。早些年,这里野生团鱼多,白天它们有的躲在石墈的深穴里,有的潜在田间的泥层中,到了夜晚,才敢出来觅食。因而,附近总有人晚上喜到田边转一转,希望能捡到"惊喜".我曾经在这里捉过两只团鱼。一次是一个夏日的上午,我与社员们正在忙着挖秧田,突然感到挖着了一块板状的东西,翻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只大团鱼。它四足乱蹬,脖子长伸,"生"态百出。社员们闻讯都围过来看稀罕。还有一个秋初的深夜,我打着手电筒去田间叉鳅鱼,忽然发现一只团鱼伏在田边的湴泥上,头伸出水面,呲牙咧嘴,两眼瞪瞪,怪吓人的。我很想马上就下去捉它,但又怕啮,迟迟不敢下手。幸亏那家伙似乎毫不怕我,一动也不动。我终于想出了法子,急忙脱下衬衣,两手将其摊开撑紧,蓦地向下一罩,然后双手紧操,团鱼乖乖入瓮,我又轻易地获得了一顿美味。

这片农田也是泥蛇的王国。暖热天气,只要去田边转上一圈,就不难看见泥蛇在水中盘曲,浮游。若是下田干活,触碰泥蛇的机会就更多。不过泥蛇一般不咬人,若咬上人,也不必惊恐,伤口无毒,只要用泥巴擦擦就没事了。生产队时,田间普遍种植晚稻秧苗,泥蛇尤喜生活在秧丛里。每次扯秧时,不是这个抓着泥蛇,就是那个踩着泥蛇。特别是那些喜欢恶作剧的小伙子,每次一抓着泥蛇,就不声不响地往那些大姑娘脚边扔,吓得她们连连惊叫,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片田还是水鸟的家园。夏天来了,田间的高笋、禾苗、野草长得又繁又深,过路的候鸟常来丛中歇脚,已安居的禾鸡,董鸡,水鸭,水鸽,总在丛中筑窝,下蛋,孵仔。严寒降临,高笋叶枯,那些水鸟也不离去,常藏匿于高笋蔸丛里。因为田间泥水温和,不易结冰,宜于过冬。无论是白天黑夜,这里总是鸟语喧喧,时而叽叽,时而哦哦,时而咕咕,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忽断忽续。夜深人静,声音格外清晰响亮。尤其是春宵夏夜,虫鸣,蛙唱,鸟歌往往交响在一起,奏成一支雄浑的乐章,令人心醉梦酣。

近些年来,这片封存已久的"宝地",渐渐被人相识相知,拟将投资开发。有老板欲来办一个涵盖万户的优质自来水厂,以供村民饮用之急需。也有老板欲来建一座凉温两备的豪华澡堂,以应人们洗浴之企求。还有老板欲将湴泥浚出,酿一汪碧湖,置画舫,修轩榭于其间,再在湖心垒一岛净土,植树栽竹,藏兽栖禽,以招游客观赏与休闲。

迟到多年的良机终于就要来了,这片农田宛如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就要走出深闺,迎接未来。

春走梨树坪

文/伍成勇

与梨树坪的相识,是在立春之后,尽管春天的气息就那么一丝儿,春天的足迹若天空的淡云,缥缈无定,但我觉得春天已然来临,勃勃生机就如蛰伏在土壤里的种子,随时可抵破地皮,向蓝天延伸。

从小对梨树亲切,从小对梨花好感。古人如此,我亦如斯。那梨花带雨的娇美,直教人嗅之抚之。"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本来是写白海棠,曹公以梨蕊与梅花陪衬之,也足见他对梨花的喜爱。即便冰天雪地里,寒风刮骨,千里冰封,飞鸟绝迹,却在浪漫诗人岑参的笔下带出了盎然的暖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是的,梨花美,梨花着之于树,自然喜欢上梨树。而今有一地儿谓之"梨树坪",怎不向往之?从南外出发,经二号干道,过火烽山隧道,再向左转,行至二三公里,便到了梨树坪湿地公园,一路空阔,无驾车之苦,无拥堵之烦。

梨树坪水草丰茂,缘于一湖,那湖弯曲有致,犹如仰躺于自然的小妮,随性惬意,俊美中有粗朴,娴静时有生气,温柔不缺乏野性,含蓄不缺乏坦率。湖的一侧是梯田,田埂上泛黄的簇簇茅草最是茂盛,展示出这块湿地旺盛的生命力,也是田园最为倔强的标签,许是向山那边的城市昭示:这儿崇尚绿水青山,不喜好灯红酒绿。梯田的对面是山峦,山上的柏树很年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犹如钟情于湖的小伙儿,热切关注又默默守候,四季环拥,不离不弃,只想为湖面增些妖娆,添些意境。山之下,环湖路上,有几家农户,看房檩屋椽,很有几分破旧,想是已无人居住。为何人去屋空?是屋的主人不耐此处烟火,还是无奈让此处成为梦的衍生,另择栖居?我想,都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些地儿在前些年鲜有人迹,何年搭上城市的肩,梦里都不曾有过,又孰料城市的触角延伸得太长太快,快得城市周围的地皮浑身发燥,情绪有些失控,任凭你与对面的岩石经年对视,与山上的青松长年招摇,与迤逦的小路一世牵手,说不定哪天那像大甲虫般强悍的铲车伸出擎天巨臂将那份尘世约定捏得粉碎。

城市化进程太块,在城市人忙碌得有些混沌的瞳孔里,不难捕捉到他们内心的焦渴:城市不仅需要霓虹灯、酒吧、咖啡,不仅需要摩天大楼、商场和影院,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他们更向往能看看山峦的落日,夜晚的星星,草丛里的虫鸣,能走在一块寂静之地聆听一下自己心跳的声音。梨树坪湿地正好,她像一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精灵,在适宜的时间里及时出现了!这湖三面斜坡,像一把躺椅承托着修长的小湖,另一面自由延展,像小妮的自然脾性。这斜坡不陡不逼,留有空阔的斜面任湖光潋滟,或是早料到这位养在深闺的小妮迟早要被人发现,自然之母早早为小妮留下足够的空间吧,任她释放,任她承欢。

漫步环湖路,心情犹如湖上的波光,活泼发亮,弯曲的环湖路足显小湖的旖旎情愫。仰可看天上的流云,可见飞鸟在天空撒欢,侧可观湖畔的青山,亦可看点缀在田塍上的零星人户,此处的人户成了风景,如此开阔的自然中竟携裹几分烟火,想想都令人温暖。想夜晚寂静,或是满月,屋舍的灯光或是皎洁的月光涂抹田峦,田峦及两旁的柳树、梨树倒映在水里,该是多么谧静和谐的一幅画!

路旁的柳树,时值早春,不见枝头抽绿,细细的柳枝如发丝飘拂,其实只要凑近些,细细端详,你会发现柳枝绝非枯枝,薄薄的树皮已掩藏不住生命的迹象,再一细嗅,似乎听到了生命在呓语;那时时可见的成行成片的梨树,枝干光秃秃的,似乎还做着冬天的梦,同样,那零星的苞蕾让你明白,只待天气再暖和些,只待一两场春雨,苞蕾就会似婴儿多动的手足,抵破冬日那已不蔽体的棉絮,再过些时日,那梨花,大朵小朵,蜜蜂嗡嗡,此时笑语喧哗,人面梨花,说不定马上会酝酿些春至梨树坪的诗句来呢。

那停靠在湖岸边的几只铁皮船,无画舫的精致与美艳,面对此景,你绝不会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凄冷,也不会有"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脂粉,如在夜里,山衔明月,船上恰有灯火,你一定会联想起"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来,它是一种朴素,是平和,是野趣,看似漫不经心的存在,却成为梨树坪疏淡又最传情无限的一笔。瞧,那美术学院的十余名学生,正摆好一排画架,在板桥畔,从远近高低不同角度,尽情描画出它的意蕴来。

我不绘画,我用眼睛去攫,心灵作色,感觉画在心中,还带有满卷的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