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父亲母亲

2010年03月28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我的父亲母亲均因病去世。父亲于1985年五月去世,至今有25年,他离开我们时只有59岁;母亲于去年七月去世,享年八十岁,离开我们已有半年多。每当我想起他们往事像潮水一样拥上我的心头。

母亲十七岁嫁给父亲,当时家里没有房子,母亲和父亲的新房是前邻家喂牛的铡草屋。腊月的天母亲梳头只能在院子里。父亲是一位老实忠厚的木匠,非常勤劳,被我大爷爷看中,大爷爷没有儿子,只有我姑一个女儿,大爷爷就把父亲过继过来。大爷爷生性温和,而我姑的脾气暴躁,非常刻薄。我姑比父亲大20多岁,姑父早早去世,后来她唯一的儿子也死了,这些打击可能是她脾气不好的原因吧。无奈我姑在母亲没来我们家之前就和大爷爷在一起生活,在这个家里我姑说了算,吃饭分上下桌。父亲和母亲在下桌,吃咸菜和野菜;我姑和大爷爷在上桌,吃饭很讲究,顿顿有酒、菜,听母亲说白鳞鱼从来没断过,三里路的南佐集我姑十集十到。当时父亲年轻,常年吃不上饺子,母亲每次包饺子都是全部端给大爷爷和姑,自己一个也不能吃。一次父亲想尝一个,他刚把饺子夹起来,我姑就用筷子打掉了。她用的是过去的乌木筷子,又粗又长,正打在父亲的手指上,一会儿就肿了,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什么也不能说。

前些年村里的老人们在一起闲谈时都说,和大爷爷一时的老人都断过酒,只有我大爷爷没断过。那些年当时的酒很缺,近处都换不到,父亲为了给大爷爷换酒,十一月的天里鸡叫就起来挑着粮食和酒坛步行去新泰换酒,有次赶上了下大雪,跑遍了新泰也没换到酒,父亲特别着急,只好挑着挑子又去了楼德。从我家到新泰再到楼德来回三百多里路,冰天雪地的,父亲又没吃饭,到了天黑还没回来,那次可把母亲急坏了,去村口迎了十多次,直到半夜里父亲才挑着飘着酒香的酒坛回来。

我们的家在朱家庄(西朱村),家里有几亩地,在离村子十几里路小徐庄东南的王家沟。每到种花生的季节,父亲和母亲天亮到地太阳下山才向回赶。每天早起晚归只带上几个煎饼和一罐水。有时姑让带的煎饼是往年陈下的生了虫子或是发霉变质的,父亲拿到太阳底下晒晒,用手轻轻地摔打一下,吃上几个就是一顿饭。夏季雨水多,下雨的时候别人家往家里跑,他们向地里跑。因为地里土薄怕水把土冲走只有堵坝排水。秋收的季节,全家到地里收花生,从八月里去,到十一月底才回来。大爷爷年龄大,父母不让他干活,姑什么活也不干,什么活也不会干,就是烧壶水都有烟熏味,她只顾喝酒、喝茶、吸烟,把炉子用柴禾塞地满满得,只冒烟不着火,烧出来的水怎么能好喝。所以所有的家务活针线活都是母亲一个人干,庄稼活父亲母亲一起干。父亲在地里刨花生,母亲在场里摘花生,刨完摘完晒干好几个月才运回家里。当时我们家喂了头听话的小毛驴,父亲在地里把花生给它装上毛驴自己能驼到场里由母亲卸下来,它自己再回去,来回搬运全靠它,这样省了父母不少的力气和功夫。就连家里盖房子所用的石头,都是父亲赶着它推来的。

我们兄弟姊妹六个,都是我姑看大的,虽然她脾气不好,却十分的疼爱我们,在我们眼里和母亲一样亲。母亲和我姑相处三十多年,从来没吵过架。母亲从来都让着她,亲戚家、庄里庄乡孩生日娘满月的事都是我姑拿着礼品去喝酒,母亲从来不去,但是母亲没有怨言,她常对我们说:“是你姑把你们几个看大的,她有功啊!”

父亲在农闲时,经常给人家干木工活,哪家盖房木装屋,用急时只能把自家的活放下。下雨阴天了别人都喝茶聊天,父亲不能闲着,邻居们拿来木头做板凳、锄把的活一堆堆的,从来也没要过一分钱。父亲的木工活很好,三里五村的都来找他,特别是年前年后,借着家里有酒有菜,就请父亲为新房做门做窗或是给待嫁的闺女做嫁妆。每年都忙到腊月二十九或是三十上午才回家,正月十五不在家是常有的事,父亲非常辛苦,母亲也非常明理。过去家家的日子都很艰难,有的吃饭都成问题,别说工钱了。父亲给人家干了这么多活,从来没要过工钱,有的完活就送过去,有的几年后才给,也有一部分至今也没给,但是父亲母亲从来没埋怨过他们。

我们家人缘好,每天晚饭还没吃完就会有人来玩,这顿饭母亲都要起来好几次拿烟倒水,从我记事起,对门的田大哥、西邻的王大爷、东邻的李大哥、后邻的阎大哥、离我家远一点的乔三爷、田大叔、朱大嫂,还有东朱的王大爷、王二哥都是常客。有时候屋里做不开,我们姐弟几个被姑轰出来。只有我姑和父亲陪着他们闲聊。母亲不行,收拾饭桌后,还要洗衣服、喂猪、喂鸡、推磨压碾、缝补衣服,很少坐下来说会话。

我四叔家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最小和我同岁,四婶去世那年,她才六岁。四叔在大队当会计,大队院离我家很近,四叔每天都领着她去大队,常在我家吃饭。那时候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母亲说没娘的孩子可怜,格外照顾他给她煎饼子、煮鸡蛋,只要有好吃的让她先吃,不让我吃。因此我姑非常生气多次对母亲讲:“自己的孩子不疼,疼别人的孩子,真是愣了!”母亲对别人也是这样,来我们村卖东西的、过路的,母亲都是让他们渴了喝水饿了吃口饭,前些年有位六十岁的老太太腊月里来村里卖大米,早上很冷,母亲把她让到家里来暖和,还给她冲上一碗鸡蛋。

我大哥十八岁那年初中刚毕业就患上了胸膜炎,在家打针吃药不管用,后到新泰医院检查,严重的只能住院治疗,当时的医疗条件差,抗生素消炎针剂等很缺少,因用药量大,医院的药供应不上,多亏了在新泰工作的表哥们,他们出差时都从外地带回不少药品。住了大半年的院总算把病治好。父亲说当时我哥用的青霉素、链霉素够一小车子。村里有个和大哥一样的病人,没钱没药二十多岁就病死了。大哥这场病致使家里一贫如洗,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连屋门也摘下来卖了,最可怜的是父母,他们那年冬天都没有穿上棉衣。

我的两个哥哥和姐姐都结婚后,日子过的还算平稳。可是父亲的身体远不如从前,1984年经医院检查患的癌症,多次去济南等大医院住院治疗,也没治好。1985年5月父亲去世,当时我没有完全尽到孝心至今都感到惭愧和自责。父亲去世后,我和三姐都没有结婚,所有的事只有母亲操心了。等到我结婚以后,母亲原本可以享受晚年生活,可是我不幸的婚姻却给母亲带来了更大的苦难,我的两个孩子大的一岁,小的才两个月,都有母亲拉扯着。母亲十几年如一日的把两个孩子养大,并把他们培养成人,两年前都考上了大学。孩子们去外地上学后,我就让母亲来单位住了,我以为为我操劳的母亲可以享福了,可是她在这住不惯。我住三楼,白天都去上班,家里没有说话的人,整座楼上也没个闲人,没多长时间就坚持回老家了,因为在家里能和左邻右舍的大娘婶子啦个家长里短的觉着快乐!

2007年母亲偏瘫治好后才在我兄弟三家轮着过,2008年年底不慎摔倒,从此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们兄弟六人轮流伺候,特别是大姐二姐更是尽心尽力,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母亲在去年七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的父亲母亲为了我们的家吃尽了苦头,操碎了心。生活的磨难没让他们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命归黄泉。他们对子女的那份疼爱,只有自己当了父母才有亲身体会。他们的一言一行永远是我们的榜样和骄傲。我相信天下的父母都是如此,做儿女的有几个能忘记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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