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月亮

2010年04月15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古今中外,"风、花、雪、月"一直是诗人们的挚爱,尤其是月亮,更是让无数诗人为之迷醉和钟情,恐怕是被吟咏最多的自然景色了。可以说月亮更多时候是属于诗人的,或者说从人类语言的诞生之日起,月亮就一直在诗歌的密林里穿行,在诗人们的爱慕和赞美中,她日益焕发得明艳动人。

在中国浩如烟海的诗歌中,除了张若虚那首流传千古的《春江花月夜》等少数诗作外,更多的还是吟诵"秋月",特别是中秋之夜那轮皎皎明月的,月亮也似乎被永远地定格在中秋节这个在天文学上并不特别的夜晚了。

自古文人皆多愁。怀才不遇,潦倒一生,则终日为生计而忧愁;幸遇明主了,生计固然可以无忧,却又慨叹于人生如寄、世事如棋,而生出浓浓的遣散不去的悲天悯人的愁绪。古诗云"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能怀千岁之忧的多半是诗人,无论婉约派还是豪放派,概莫能外。即使豪放如李白,也总是愁绪满怀,以至于惊叹"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而秋天又是一个多愁的季节,清风、明月、淫雨、绿水、残花、落叶,等等等等,无一不勾动诗人们那敏感而脆弱的心弦。

此时,月亮就成为诗人们精神的憩园,成为寄托和安抚诗人愁心的一位无言的知己--并非完全因为广寒宫里有位美丽动人的嫦娥仙子。月亮是温柔的,那温柔的清辉如同情人温柔的抚摸,让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沉静;月亮又是孤独的,特别是满月,当一轮冰魄寒心的明月踽踽独行在空旷无垠的夜空时,她是那么寂寥、那么疲倦,而令孤独的诗人倍感伤感。诗人和月亮都应属于夜晚,诗人敏感的心灵在月光的沐浴下如昙花般静静绽放。

赏月不可无酒,且最好是独酌,或者与三五知己共饮。半酣之际,醉眼看月,就如月下看西施,越看越美丽。诗仙李白一生最爱的,也许就是无心可猜的明月与助兴为歌的美酒了。其名篇《静夜思》可谓妇孺皆知就不必说了,我最喜爱的是他醉眼朦胧中写下的《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将诗人的天真与孤独描绘得酣畅淋漓,形象地诠释了当今流行的那句话:"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另如《把酒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充满了天真的童趣、苍茫的困惑和深深的无奈。

月虽无言,却温婉可人,温柔的月光甚至比强烈的太阳紫外线更具有消毒杀菌的功能,能将我们心灵上疯长的病毒迅速灭活。滚滚红尘中,种种欲望不断充斥我们日益狭小的心胸,而在皎洁的月光下独自漫步或者静坐一会儿,如同朱自清《荷塘月色》里写的那样,白天里一定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此时都可以不理,便会感觉心湖荡漾的阵阵涟漪慢慢平复如镜,身心逐渐澄澈,而有飘然欲仙之感。千年之前苏东坡在《前赤壁赋》里那段充满思辨味道的水与月的论述,犹自在心头回响:"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在物质财富日益丰盈的今天,我们的思想却迅速萎缩。我们可以整天整天盯着电视、电脑,却没时间抬头望望头顶的星空和明月,更没心思料理日渐荒芜的精神家园。中秋节已沦落为替商家促销月饼造势的卖点,月亮也成为商家吸引消费者眼球的招牌。闲逛街头,举目可见以月命名的酒楼饭馆,什么"巴山月"、"临江月"、"醉月楼",然而还有谁"举杯邀明月"呢?--可惜了这些富有诗意的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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