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梦

2010年05月12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窗外,连绵不断的细雨告诉我:又是一个秋天来到身边了。凄冷的秋风吹落了树叶吹黄了草坪,又飘进我寂寞的小屋,带给我无法抵御的寒意。

天就要黑下来了。雾霭沉沉好似生锈的铅饼,一如我抑郁的心。

已经好久好久了,外面的世界已经与我隔膜起来。因为残疾,我只能蹲在土屋里、倒在土炕上,看不见蓝得近乎透明的天空,看不见翻卷的羽毛一样洁白的云彩,从我的视角望出去,天地一色,灰蒙蒙的土坯墙定格在我的视野里;因为贫穷,电,这一光明的使者也已经离我远去。并且,科技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也早已把“煤油”这一廉价的光与热的使者挤出现代生活的边缘。所以,如同四季的流转在我的世界里静止了一样,白昼的交替在我的小屋格式化为冷冷的黑色和白色。

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我曾执着地期待着星星和月亮神奇地照亮我的小屋,带给我白昼一般灿烂的梦想,带给我眷眷的、温馨的目光……但是,飘渺的星星、淡淡的月色始终在我望不见的地方闪着冷冷的光放大着我的孤寂,我失望了。

一阵又一阵的乐曲穿过空间的间隔,由远及进地鼓荡着我的耳膜,电视里正在转播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邻居是一位足球爱好者,对他来讲,广播电视村村通工程无疑是春夜喜雨,滋润了他生活的土壤,长出了丰富多采的禾苗。

我合上眼睛,蜷缩在被窝里,想静静神,但是,赛场的各种声音缠绕着《我的梦》的主旋律,一股子一股子地闯进我冷清的小屋,带着我的思路飞了很远:

我的家坐落在章丘市阎家峪乡东南边沿一个叫渔湾的小村庄。这里四面环山,从小,它留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起伏的山峦冈陵和山峦冈陵怀抱中巴掌大的梯田,这里的孩子在黄泥巴中长大,玩具用黄泥巴塑成、梦想也用黄泥巴塑成。我和所有的孩子一样,用黄泥巴塑造想象中的城市乡村、塑造神往已久的北京天安门、塑造美好的新生活。后来,随着知识的增长,我知道了,生活有红花、绿叶、彩霞,生活也有坚冰、严霜、暴雪,于是,我梦想成为一名作家,用强健的体魄承受这一切,用聪明的智慧描绘这一切……

但是,一场大病夺走了我的健康,从此,我不能站立行走,不能耕耘生活,独自蜷缩在心灵的角落里,固守着小屋的孤寂和冷清。

“孩子,是不是让娘推你晒晒太阳?”母亲常常把眼泪撒在我的脸上和肩头,这是她安慰我唯一的方式,同时,一遍又一遍近乎哀求地劝我,然后得到我一遍又一遍生硬的拒绝。她哪里知道:失去了梦想,我的结了冰的世界是多么易碎!

是的,如果说我的梦想曾经是黄泥巴塑成的,那么,它早已被命运碾成飞扬的沙尘,迷住了我青春的双眼。

乐曲连绵不断地传来,我心烦意乱地蒙上被子。

“孩子,要不,你给广播电视局写封信?”母亲怯生生地小心地小声提醒我。

我象是在黑暗中忽然感受到了光明,兴奋得一骨碌坐了起来。

母亲倒了小半豌豆油,点起了长长的线捻。

如豆的灯光下,我展开信纸,一时间激动得像孩子一样神采飞扬,一口气写了六页纸,认真地表达我的渴望和梦想。

但是,伴随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的热情也很快冷却下来:广播电视局,对于大山深处的我来说是多么神圣多么遥远!从无线电广播中,我早就知道她从昨天艰辛地起步,又在今天艰苦地创业;并且我还知道她启动的是政府金字号工程、面对的是中外客商、思索的是大发展的格局……怎会有时间有精力关注到寂寞的小屋中的寂寞的我?

于是把写好的信扔到地上,吹灭了油灯。

黑暗中我听见母亲拾起我的信纸悉悉嗦嗦地装进自糊的信封。我哭了。

日子平淡无奇地滑行过去。

几天以后,我的小屋意外地来了许多客人,他们手脚麻利地为我接上了有线电视还接通了电源,并且告诉我,广播电视局的领导关心着我,希望早一天看到我振作起来。

很快,领导们来了!带给我许多生活用品,也带给了我开始新生活的勇气;刘大姐来了!带来了我心仪已久的词典,还为我做了一床做梦也没有见过的丝绸棉被。

这一天,我从电视上清晰地看到了神往了20多年的北京天安门,激动得还让泪眼婆娑的母亲推着同样泪眼婆娑的我来到大街上,任凭明媚的太阳照进我尘封的心灵、照亮了我的梦想、给了我从未见过的亮丽晴空。

2002年 1月1日,我的《有线电视带我飞》在“广播电视村村通”征文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捧着奖金和证书,母亲哭了,她又将眼泪洒在我的脸上和肩头,我也哭了。

告别了沉寂的往昔,无言的感动又一次涌上我的心头,我知道:是那份沉甸甸的关心和爱护扑灭了我心中漫天的黄尘、重塑了我的梦想。泪光中,我清晰地看见了在我的梦想中有多少期待的目光……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