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老，爱未老

不知道忙些什么，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街上，国槐的树叶已经稠密的像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再有两天就是芒种，要收麦了。走在树荫里，风虽还有点凉意，日头底下却烤的皮肤生疼，该戴凉帽了。本来就长得黑，晒得狠了，非弄得像从非洲来的不可。一次，熟识的朋友问儿子：“小子，长得真像你爸，瞧瞧这眉毛浓的，你说你哪像你妈的儿子？”“黑劲儿像啊——”儿子脱口而出，朋友笑喷。这么想想，更觉得防晒工作迫在眉睫了。

到学校接上儿子，打算到小店逛逛。儿子在车后座上坐下站起，没个安生。忽然，他说：“妈，你长白头发了？”“什么，白头发，有几根啊？”我心里一紧。“很多很多啊，多的数不清。”“瞎说！妈妈还不是老太婆呢！”一会儿，又说：“妈，我看错了，是阳光照的，黑头发就成白头发了！”虚惊一场。想想刚才的紧张，开始觉得自己可笑。三十出头了，有几根白头发不是很正常么？

女孩十八一朵花，二十来岁的女孩哪个不是光彩照人？纵使衣着朴素，不施粉黛，也湮没不了青春的光泽。以后，结婚生子，三十岁一过，皮肤日渐松弛，偶尔揽镜自照，顿生“刹那芳华逝，红颜弹指老”的慨叹。记得少时翻闲书，读到慈禧太后每日饮人乳，更用人乳洗面等事，不禁嗤之以鼻。那时认为春去秋来，花谢花开，自然规律而已，如此耗尽人力物力，未免徒劳。及至步入中年，这自然规律临到自己身上，竟有无尽怅然，不觉也重蹈其覆辙了。每日晨起晚睡，总也要在脸上涂个两三层才算完。

前几日，读一位姐姐的诗《银丝如雪》，“当我不在梦里，当我拥有静谧的海水/和煦的阳光/给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叫孩子，那时/我希望我，银丝如雪”，还平静地和她讨论白发和死亡。现在，儿子一句话，心中竟这样惊慌，此时才体味到岁月流逝，老之将至的惆怅，折服于她的从容和淡然。“妈，我想吃东西了！”“中午炸酱面吃那么多，还饿！”“我下课跑步锻炼、上厕所，肚子就饿得快哩！”得，帽子顾不上买了，先回家做饭去。

麻酱黄瓜、西红柿炒茄子、小米粥，老公儿子狼吞虎咽吃的香，我心里美美的，很有成就感。半宿起夜，推老公开灯，却停电了！老公下地找来手电塞给我，又睡去。方便完毕，透过猫眼往外看看，楼道里灯却亮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网上防诈骗启事。上床把老公摇醒，给他讲骗子把线掐掉，等人出来查看便威胁入室抢劫的事。更觉窗户外黑睽睽暗影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人，又有一两声似乎东西坠地咕咚哗啦，更让我心惊胆战，下来把所有的门反锁上。“折腾什么，半夜三更的，睡吧。”老公打个哈欠，翻身要睡。把他一个胳膊硬抻过来搂着，才觉安心，很快睡熟了。

被细脆的鸟鸣惊醒，外面已是阳光万丈。老公刚好遛圈回来，顺便捎回了豆浆油条。热热豆浆，白糖拌西红柿，又开始新的一天。什么老不老的，有孩子，有他，就有家。心里有春天，山就是青的，水就是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