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拾起

2010年06月15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深夜总是黑的,黑得可以让人听到自己的心跳。可我却总是感觉夜是透明的,它可以让你异常的清晰。有个词语经常会想起:落寞。其实我的童年并不落寞,而是非常的精彩。最近总是回忆,不是真的暮气了吧?

12月16号是爷爷的祭日,5年了,时间真的是很快的。记得爷爷去世后的好长一段时间经常梦到他,我宁愿相信真的是爷爷在想我。爷爷一直是光头,他有一双很显眼的耳朵,不管从那个角度看到他最先映入你眼睛的便是耳朵,应该是所说的招风耳,显得很灵敏。爷爷做什么都快,这一点我像他。爷爷不喝酒,只抽烟。记得每次在桌上吃饭都是他先吃完,碗还在桌上打转,人已经走到一旁点上了旱烟,边抽旱烟边用手抹嘴角的饭粒。

爷爷在冬天的时候身上里层总有件马甲,至于马甲的口袋是奶奶帮他从新加工的,便于放很多的钱而又会比较隐秘。每次我去爷爷家,他都会非常开心的抱着我对我说:伟宝儿,来数数我这有多少钱?他的口袋也只有我敢去掏,奶奶都不行,那时最大的票值就是10块,叫大团结。89年我父母在镇里东拼西凑盖了一栋三层的楼房,房子修在鱼塘里的,所以自己养了很多鱼,平时可以在阳台上钓鱼倒是很惬意。把爷爷奶奶从老家接到了镇上,从此便和爷爷奶奶朝夕相处了。房子的一楼低于地面,二楼才和马路差不多平齐,爷爷奶奶住在二楼,他最喜欢坐在门口抽着烟,转动着他那光亮的头,看着马路来回过往的车辆和认识、不认识的人。其实爷爷从那之前就已经不抽旱烟了,改抽常德烟,记得那时是三毛钱,烟盒上的图案非常清晰两条相缠绕的红色金鱼,我们都叫“鱼儿烟”。

那段时间,我读高小,也就是5、6年级,现在早就没有高小之说了。其实我很想说说读书那段时光,发生的很多趣事,但是在这里,今天、此刻我就只想说说我爷爷。和爷爷相处是件很快乐的事,除了爷爷的邋遢。爷爷平时走路腿基本上不太直,弯着膝盖,把脚上的鞋总是拖着走,老远就听到他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他那独特的连续而又抑扬顿挫震耳的咳嗽声。

那几年,爷爷奶奶都在做小生意。随着季节的不同而变更不同的生意:夏天卖凉鞋、衣服等日用品,还有蔬菜、萝卜种子,每个不同的镇赶集都要很早担担背背的爬三轮车赶去,天麻眼了才能回来。冬天就担着收来的棉花去爬火车去到周边的县镇换回花生在这边卖。担着大包的棉花去爬火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爷爷奶奶却是非常的勤劳,彷佛也乐在其中。有一点我要先说下,我一直不喜欢我爷爷对我奶奶这一点态度,就是每次奶奶同他一起去赶集做生意,中午吃东西,尤为的省,我真想说爷爷吝啬,守财奴。做完生意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叫奶奶对账,其实就是把钱交出来给他。奶奶最多是在大家都在,而爷爷心情又好的时候笑笑的抱怨下、平时也不敢同爷爷吵。其实爷爷说理根本不是奶奶对手,因为他根本就没这个能力,奶奶可是读过几年私塾的,爷爷是不会认字的,对数钱就厉害。所以爷爷舌战是不敢同奶奶比的,他只能凭音量和脾气制胜。奶奶其实也都让着他,知道他的脾气。为此,我也经常说我爷爷不准他对奶奶经常发脾气!我说的时候,爷爷哪怕正在眼红脖子粗都会瞬间对着我笑着默认。

本来我想接下去说的,但是突然又想到以前,也就随着思绪乱写不管那么多了!记得以前在夏家垅,夏天的时候,特别是中午,伴着蝉声的中午,异常炎热,大人们都会睡觉,而我最喜欢就是坐在爷爷的腿上要爷爷给我掏耳朵,闭着眼睛,虽然很痒,但是非常舒服。爷爷每次掏出来一点耳屎就会顺手放在他那件本来就几乎反光的裤上一擦、然后继续。这还好,我都没觉得什么。特别让我不舒服的就是有一次,他正在用他那把挂在钥匙扣上随身带的小刀刮脚趾甲,奶奶见我来了拿出来梨子给我吃,爷爷马上把那把小刀从脚趾上移开,用两手指一抹刀刃便直接放在梨子的皮上了、、、其实削的时候我就想说的,但我当时又不好扫他的兴,对我那么热情。记得那次那个梨是我麻着头皮吃完的。不说这边的了,太多。

中间的事情我不想在这里提起,我想直接说爷爷瘫痪以后。记得03年底,爷爷已经瘫痪很长时间了,坐在凳子上起不来,我深刻的体会他那种焦急,平时那么爱动、爱走的人突然不能动了是多么的痛苦,那段时间大家都不在家。一年回去个一次两次,每次回去看到爷爷的样子心就酸。那次回家听说爷爷好久没洗澡了,奶奶一个人又无能为力最多也只是打湿毛巾抹抹他身子。大家马上决定帮爷爷洗澡。大叔把水放好和我一起搀扶爷爷去洗澡间的时候,我们都非常吃力。帮爷爷脱完衣服的时候,我突然鼻子很酸:爷爷比以前更瘦,身上全是看得清晰的骨头。我们把爷爷扶在凳子上坐好,大叔负责拿喷头,我用毛巾为爷爷擦拭身子。爷爷想说很多话,但却非常吃力,我极力的掩饰自己的痛楚,为爷爷认真的擦拭着身子。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人洗澡,非常的深刻。洗完这个澡之后,爷爷看着我吃力的笑,我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他说话含糊不清。过年后我们又都各自离开了他和奶奶,那却是我最后一次见我的爷爷。直到04年12月16号他离开人世,我赶回去看到躺在棺木里冰冷的爷爷,直到后来的这几年每次回家去爷爷的坟头为他点上一根烟,坐在坟头默默的同他一起抽着烟我都无法接受那次为他洗澡却是我和爷爷的永别。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咳嗽声、他拖着鞋子走路的声音……

记得当时是我第一次抚摸死去的人的脸,那种凉从指间瞬间传递到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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