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故乡唱给远方

2010年07月07日来源: 网络文章经典散文

这个七月,燥热难当。在近乎有些焦躁的情绪中,读完了杨广大先生的乡土散文集《鸟鸣故乡》,一种清风扑面的感觉灿然心头。

我和杨先生只一面之交,但彼此都心仪已久。早知道他在北票市广播电视局做副局长,曾做过中学语文教师、报社编辑记者,市委机关秘书。对他的文字早有关注。2008年五一,我带着我的第二本散文集《在梦与醒之间》特意去北票市拜会同学及诸多文友,才有幸见到了先生。先生的温文尔雅、真诚朴厚、热情善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次,读完《鸟鸣故乡》,确是文如其人!

走进《鸟鸣故乡》就会发现,作家为我们展现的故乡其实是他心灵的故乡,也是经过了他审美的眼光过滤了的故乡。故乡如同他笔下的花草在他的记忆里枝繁叶茂并在他的心灵里开花结果。以至于让他的城市生活也明显带着故乡的印迹。他在阳台的花盆里种谷子、栽地瓜和苣荬菜,却舍不得吃,只当花卉来养,当风景来赏。他把两棵艾草栽植在花盆,长大后又移植到院子……他“身居闹市,为拥有一方乡野的碧绿,为找回故乡的感觉而沉醉。”他从城里窗口看风景,看到了燕子、鸽子的飞翔降落,发现有只山雀光顾寒舍,有只蝉落在了纱窗外鸣唱……他想追寻诗意生存的背后,是他深重的乡土情结和对故乡刻骨铭心的爱恋。

莫言说:“一个作家难以逃脱自己的经历,而最难逃脱的就是故乡的经历。”故乡的经历如今成了先生的丰厚的财富,他饱醮着感情尽情地书写着,像一个农人耕耘自己的土地,不管风调雨顺还是干旱洪涝,只管耕耘,不问收获。正是这种悲壮的农人式写作,让他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一部洋洋洒洒二十多万字的乡土散文集以其如鸟鸣般纯粹的清音吟唱出了原汁原味的乡音乡情。

“春天,勤快的小河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急匆匆地亮开清脆的歌喉,唤醒了岸边的树木。树木边欣赏小河的新歌,边悄悄地吐出了一树新绿。树叶快速地生长着,眨眼间便织就了一条长长的泛着亮光的绿围巾,披在小河修长的肩上,使其顿生几分迷人的姿色。” ——《春天的小河》

“冬天的小院是一幅纯净的水墨画。在冷色调的调合下,院子有了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呼呼的北风成了小院的常客,他三天两头就从房沿溜进院子里,摇摇枣树,摸摸桃枝,掀掀柴垛……在院子里玩够了,打个旋儿,沿着门缝和窗缝偷偷钻进屋子里,吹吹灶里的火苗,赶赶屋里的浊气,亲亲家人的鬓角,尔后顺着原道悄悄地走了,不用迎也不几送。”——《老家的小院》

“静谧中刚刚睡醒的村庄,掩映在绿树丛中,淡淡的炊烟薄如蝉翼,像轻柔美丽的飘带一样,缠绕着村庄,亲吻着绿树,手挽着鸟翅,抚摸着蓝天,描绘出一幅祥和、静美的故乡图画。”——《鸟鸣故乡》

这些看似寻常的景物,却写得含蓄隽永,神韵超然,平淡自然,深入人心。瑞士思想家阿米尔说:“一片自然的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有了作家心灵的烛照,这些景物才灿然生辉,蔚然大气,意境尽出。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文字,让我想起一句哲人箴言:“乡土,这是一个富有诗意的心灵之境和精神家园,在痛苦和忧伤时,它始终会缭绕于心给人以慰藉和祝福。”当我们在远离乡村的地方奔波疲累的时候,读到这样的文字,是否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疗伤与休憩?

“有一种黄黑相间的虫子,身长不过一寸,很鲜艳的,它们拉着长长的细丝吊在松树下面荡秋千,很悠闲、很潇洒的样子,有时候我把它们拉下来喂鸡,可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鸡们对这种虫子始终不感兴趣,对到嘴边的肥肉总是带理不理。”——《故乡的老树》

“一只老母鸡带着十多个毛绒绒的孩子觅食,小鸡有黑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像母鸡绣出的五彩缤纷的花朵。饱含母爱的‘咯咯’声与幼稚的‘叽叽’声融合在一起,像母子演奏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奇妙醉人的音乐。”——《鸟鸣故乡》

如此看似闲笔却妙趣天成的片断在先生的散文中随处可见。看似散淡、漫不经心却又浑然一体的白描语言。把平常的物象、场景观察细微并写出妙趣来,不易,绝对是功夫。万趣融于神思,恰恰是作家心灵的写照。正所谓万物静观皆自得。这份自得,源于一份超然物外的心境,也源于一份旷达高远的胸怀。

人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人因思想而强大,因思想而高贵,因思想而有尊严。诗人华滋沃斯曾经说过:“一朵微小的花对于我可以唤起不能用眼泪表达的那样深的思想。”杨广大先生恰恰是借助平常卑微细小的东西来思想的。他把对人生、对生命、对人性人情的理解,融入到乡村物象之中,局部看似零散,整体却是一部完整的画卷。这部画卷的整体也许谈不上恢弘,但组成这部画卷的每一处风景、每一棵树、每一只鸟、每一朵花、每一条小虫都是作家精心构思,用心勾画的。每一株植物都有着顽强的生命意识,有着独特的精神风采,有着故乡人的影子。他对乡村里的物事,每一样都情深意切,宝爱如珍。字里行间处处传达着他对故土山川和对旧居亲人的真挚情感。

他在《故乡的味道》中写道:“我始终固执地认为,羊圈的味道才是地地道道的正宗的故乡的味道。那日路过公园,闻到那种和羊圈孪生姐妹般一模一样的气息,我忽然想起了故乡的土地,故乡的野草,故乡的老屋以及我的逝去和健在的亲人,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这样的文字唤醒了我的嗅觉记忆,触痛了泪腺。读先生的这些散文,我们仿佛同他一道重新经历了一次乡村生活,再次体验了古老而新鲜的原生态般故乡的气息。——他的故乡又何尝不是我们共同的故乡!

“鸟”是先生这部集子里反复书写的对象。从屋檐下的燕子、老杨树上的喜鹊、线杆上的家雀、春天的布谷、霸道的斑鸠……,到怀念一只小鸟,一直到鸟鸣故乡,鸟们伴随着他从乡村走进城市,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美,终于汇成宏大的交响乐,响彻在越来越远的地方。

先生的故乡北票古称“川州”,是世界上第一朵花盛开的地方,也是世界上第一只鸟飞起的地方,这里孕育了闻名于世的蒙古族文学家尹湛纳希,是多少文人雅士向往的圣地。我祝愿杨广大先生的《鸟鸣故乡》从川州出发,像那只从远古飞越到今天的俊鸟,带着辽西乡村的独特声韵,把我们共有的故乡唱给远方,唱给世界。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